你一定讀過「雞湯之父」台灣作家劉墉的書，卻不知道他還會畫畫

書卷江山：劉墉作品展

展覽時間：4月18日-5月28日

展覽地點：浙江美術館

你一定讀過「雞湯之父」台灣作家劉墉的書，《我不是教你詐》、《螢窗小語》……卻不知道他還畫畫。最近，《書卷江山—劉墉作品展》在杭州浙江美術館開幕。這是劉墉在大陸舉辦的迄今為止規模最大、門類最全的藝術大展，呈現了劉墉繪畫作品120組(件），涵蓋其各個時期的代表作。

實際上，畫畫才是劉墉的「專業」，他是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的高材生，還是台灣山水及花鳥走獸大師黃君璧、林玉山的入室弟子，曾舉辦個展30餘次，作品被海內外許多博物館收藏。

劉墉畫展有多火？

4月18日開幕式，媒體導覽時觀眾比記者多的多。4月22日，浙江美術館「美術館之夜」劉墉親自為觀眾導覽，吸引了4000多人參加，現場猶如嘉年華。

畫展開幕式劉墉為媒體和觀眾導覽

浙江美術館「美術館之夜」

劉墉為觀眾演講

夜場導覽時，晚上7點開始的活動，一直到10點，人群才開始散去。

當夜，4000多人齊聚美術館，如「嘉年華」一樣熱鬧。劉墉為觀眾演講，在展廳導覽，還即興唱了一段《紅鼻子》舞台劇。

半個小時的演講，雖然短，卻十分逗樂。劉墉繼續他之前的幽默風格，一邊講，一邊表情十足，舉手投足間，像個老小孩，讓人遺忘了他都是個接近70歲的人了。講到高興的時候，劉墉還給大家唱起了歌。

難以招架的，還有一直排到美術館門外的簽名隊伍。排隊找劉墉簽名的人是那麼多，隊伍幾乎可以繞美術館一周。每個人手裡都至少拿著一本書，有些人甚至從家裡帶了20幾年前買的書來讓他簽名。一個接一個，一本接著一本，劉墉簽名的動作幾乎就沒有停頓過。

劉墉著作

畫里有話，劉墉的故事在畫中

來杭州辦畫展的消息，劉墉在微博上劇透過。於是，從那開始，天天有粉絲催著：墉爸，您到底什麼時候來。

4月12日晚上，劉墉終於到杭州了。畫展開幕前，他還在浙江省人民大會堂辦了一場大型公益演講《不瘋魔，不成活——我困頓中對文學和藝術的領悟》，兩個小時里，與2000位觀眾分享了他的人生。

你可能不知道，寫了數十年溫暖文字的劉墉，卻是一生跌宕。

三歲，突然離別生身父母；九歲，突然失去養父；十三歲，突然家中失火；十六歲，突然吐血休學；二十歲，突然搬去違章建築；二十五，突然罹患哮喘……

他將這些都畫進了畫里。

《童年暮靄》

「這幅畫是畫我童年住的地方，大概一九四幾年。遠處是台灣大學，台灣最好的大學。所以一大票有名的教授統統住在這兒，非常有名的台金龍先生、還有梁實秋先生住在那兒，大約都住在這一塊。

中間是兵和士官們住的。這邊是比較高階的軍官，房子都比較講究。而這邊呢，是我們所說的貧民窟，但是裡面也卧虎藏龍啊。我住在哪兒呢？我住在這個眷區這個地方。

而這邊呢，則正在出操呢，你就聽著那邊在喊1234、1234、答數。到了傍晚的時候那聲音更有意思，你就聽著各種南腔北調的，賣東西的聲音。有的是「酒干倘賣無」，就是你家有沒有舊罐頭要賣，我趕快去找舊罐頭給他，換一點麥芽糖吃。等下再來一個，讓你吃饅頭不，饅頭有紅豆餡，好吃，山東賣大饅頭的，拿著棉被蓋的。揭開來，裡面一個一個大饅頭。再等會挑個竹挑子，熱油鍋燒著，那是賣臭豆腐的。臭豆腐乾、臭豆腐乾，拉很長很長的聲音。

我住在這種地方，就是各種文化交匯的地方。在那個環境下成長，我看到那麼有錢有勢的人，一下子看到這麼窮苦的人。包括給我家洗衣服的孫嫂子得了癌症，她洗的衣服越來越不幹凈了。她走了之後，丈夫也上弔死了。她丈夫以前也是一個人物，這就是時代的悲劇。」

《姜花溪畔》

「父親帶我到水源地釣魚，都是晚上。他會把電池燈掛在西邊姜花梗上，過一陣子撈一下網，就撈出來很多小蝦，然後用小蝦當魚餌釣魚。父親在那兒準備，我就會在這兒顫來顫去，有時候自己也拿網子去撈，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非常了解姜花，姜花溪畔是很結實的。它的葉子纖維可以做繩，吊了魚的話沒有繩拴，可以用姜花的葉串起來。

我記得有一回在姜花叢里剝著姜花，突然帕啪一聲。聲音很響也不響，也不是很小，讓我一驚。突然一隻白鷺鷥飛起來了，沿著水面。它能夠貼著水面，貼這麼近，盪向遠方。從那個時候我開始感覺到什麼是寧靜，因為撲通一聲，它拍著翅膀飛向遠方，我感覺到無比的寧靜。所以後來我寫了一本書，《真正的寧靜》。《真正的寧靜》不一定是沒有聲音，鳥轉蟲鳴，鳥的振翅都可以是一種寧靜。反而完全沒有聲音，我們心裏面有不安，有喧嘩，感覺會不寧靜了。」

「釣魚釣到晚上深夜了，我就睡在父親的懷裡。這時候夢裡聽到的是丁丁當當魚鈴的聲音，聞到的是姜花幽幽的香氣。聽到的是雨鈴還有水聲，洒洒，所以我常常畫夜景，常常畫姜花，常常畫黎明的波光。畫山用直的點，畫水用橫的點，渣看都是水墨，其實這裡有很多很多的顏色。你們到畫展上看的時候可以注意一下，白花上的脈是從後面畫的，因為可以隱隱約約透上來。當我畫的時候，想的就是父親帶我釣魚的時候那個水邊。」

《浴火》

「爸爸過世後大概過了三年多，大年初二，我的母親去做家庭禮拜，舅舅和舅媽要玩撲克牌，讓我去拿籌碼。什麼籌碼呢，是我存的股錢，哪些的都是我爸爸存的股錢，交給我一大罐，還有大清的融銀。我就抱了拿出來，我看到舅舅在火爐里加煤油，大年初二，冷。但是他加的是汽油，因為我們家曾經有一陣子，舅舅去看一個計程車行，買了不少油存在我們家地板里，所以他拿油往裡面灌。突然之間砰的一聲，舅舅說往外面跑，他渾身是火在地上打滾。舅媽帶著姥姥從後面跑出來，這時候我大聲喊失火了，失火了，但是沒有聲音。

回頭看，火已經衝出屋頂了，為什麼？因為家裡面地板底下都是汽油，砰砰這樣爆炸的時間，像一個火球。

我記得那個時候站在這樣的位置，往後看，看到的是家整個都沒了。我心愛的貓咪沒有跑出來，一定被燒死了。再回頭看，坐了一排人，一大排好像看電影，看秀一樣，都坐在對面鄰居牆頭上看。」

《浴火》

「我們在廢墟上蓋了一個草棚，說是草棚，其實是用竹殼蓋的，竹子的殼黃色的，也有人拿來包粽子。把竹殼編好了，編成一大片，我們家原來有車子，就在這裡支幾個棍，把殼一邊搭在鄰居的牆頭上。第一天住進去，已經在外面流浪很久了，跟媽媽回到自己這個破破的廢墟上房子好高興哦。我記得那天晚上她做了紅燒肉，覺得這輩子吃得最好吃的紅燒肉就是那天的紅燒肉。

但是夜裡下大雨，外面下，裡面也下。我母親在床上鋪了雨衣，我夢中所聽到的都是噼噼啪啪，然後就是嘩嘩，因為隔一陣子，積水積多了，母親就拿起雨衣讓水留下去。所以當台灣9.21大地震，或者是大陸汶川地震的時候，我看到在那些廢墟上面，他們用竹子，然後用塑膠布撐起來。下雨，隔一陣子他們這樣推，因為雨水就積在塑膠棚子上。一推，水流下去，我的眼淚就掉下來。」

《醉花蔭（曼陀羅）》

「廢墟上面唯一沒有被燒掉的是什麼呢，是糞坑。日本房子是木料搭的，唯一用磚做的，用土做的就是糞坑。糞坑上面都燒掉了，沒有頂了。所以我們要上廁所都要在平平的廢墟當中，到高處，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有一天我在上廁所突然聞到幽香，而且這個幽香有點檀香的香味。後來才知道，被燒了的柱子會發出一種味道，但是加上一種花香。那是什麼花呢，夜裡就摸過去了，到牆邊上。原來那是曼陀羅，已經燒死了，燒得亂七八糟了。但是又長出來很大，而且還開著曼陀羅花。」

《夢回小樓》

「我們的最牛釘子戶總算是有點用，有時候狠一狠，真是管用。公家居然給了我們一個小木樓。雖然是破破爛爛小木樓，我和老娘住在一樓，其實就是一間，分一小間給我們住。

這裡距離台師大很近，距離我原來的老家也不太遠。這個房子實在是充滿了美好的回憶和浪漫的回憶，有許多浪漫的故事。」

像個科學家一樣觀察

——

劉墉畫畫，很認真。他的畫裡面，無論是花展花舒，還是蟲鳥振翅欲飛，都栩栩如生。讓人不禁好奇，劉墉先生是怎樣地細緻觀察，才能夠畫出這樣的畫作。

今天在現場，劉墉先生坦言了自己作畫的技巧。畫畫之前，要像科學家一樣地去觀察。

《園趣》

一幅《園趣》畫的是鳥兒吃番茄。

劉墉說：「提起鳥，我們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鳥兒們也會吃番茄。」而他種過，所以知道。

「我家院子種了番茄，鳥兒非要等到很紅很甜的時候才來吃，而且還會叫朋友來吃。翅膀用力拍，是因為它要用速度降低。一隻腳已抓住枝葉，番茄的梗被壓得低下。它還挑了其中最紅的一個。」

鳥的骨骼

孔雀羽毛分析

劉墉鳥類寫生

還有一張，畫的是一隻蜻蜓停在花上，一雙翅膀稍稍往下壓，彷彿下一秒就要飛走。

「我到現在都還搞不懂，蜻蜓挺著時，翅膀是朝下擺著，按照物理原則，有人要抓你，你要飛起來一定要向上擺著。為什麼它要這樣子呢？」

一邊說，一邊模仿蜻蜓的樣子。雖然已經是快70歲的人了，這是卻彷彿還是個孩童，對這個世界充滿著好奇。

劉墉說，自己會將鳥的爪子解剖來看，切開花朵觀察其中的花蕊花蕾。

劉墉花卉寫生

劉墉花卉寫生

「體悟有情」，是他作畫的方式：「用你的情感去體會它，它在風裡在雨里。你畫的不但是畫，還是你，以情入物到物我兩忘，藝術的最高境界是隱藏。」

劉墉先生曾說過自己是個較真的人。他把這種較真的勁用到了畫畫里，像一個科學家一般地去觀察。

劉墉還喜歡在畫里藏一些「小彩蛋」，有些孩子氣。

《明朝有意抱琴來》

畫面中，一輪明月，一缸荷花，石桌上一卷長書，石凳旁有一本落地的線裝書，後面隱約是摔碎的酒壺。

有兩處彩蛋很容易看出，桌山攤著的手卷蘇軾的，上面的「乾隆御覽之寶」和「石渠寶笈」都照樣描摹了。而線裝書的書名，竟然是《劉墉詩畫》。

《明朝有意抱琴來》（局部）

他說，左邊的太湖石上，還藏了3隻「維尼小熊」。

《明朝有意抱琴來》（局部）

《龍山寺慶元宵》（局部）

「我從小有哮喘不耐煙熏，所以父親總帶我匆匆繞一圈······唯有過年時的花燈會，我也賴著不走，只見龍山寺前前後後掛滿寫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小燈籠，裡面全是各種人物走獸畫的花燈。」

「記得到龍山寺的時候，路邊有一個乞丐，父親把錢放到我手上，叫我給他。叮囑我不能扔下去，而是要蹲下，把錢放在他的碗里，即使對方是一個盲人。因為我們並不是施捨，而是上天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讓我們把多的給別人。」

「人力宣傳車和廣告牌上寫著，《五毒白骨鞭》及《里見八犬傳》，都是當年我最愛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