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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我沒父親還禁止我和她同床,偷溜進她房間我才知被騙十幾年

母親說我沒父親還禁止我和她同床,偷溜進她房間我才知被騙十幾年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夕拾 | 禁止轉載

1

她的母親是妓女,這是全鎮人都知道的事。在沒有她之前,她母親在曄城最大的青樓做妓女,而且是裡面的花魁,姿容艷麗,名花傾城,是整個曄城的達官貴族爭相一睹的對象。

直到後來有了她,她母親便拿出銀錢替自己贖身,離開曄城,來到這方塘鎮,在此處購置了一所宅子,專心撫養自己的女兒。

這些都是鄰居家胖墩的母親告訴她的,她當然不知道。那時候她還小,甚至還不明白「妓女」二字的含義。母親對她的教養方式似乎與別家不同,從不要求她像別的女兒那樣待字閨中,而是把她當男孩子一樣,送進了鎮里的私塾讀書。

隨著年歲長大,她便也明白了「妓女」二字的意義,也明白了為何自己一次次問起父親時,那個人總是沉默著應對。也明白了為何鎮上的男人,總會充滿曖昧笑容地徘徊於她家的門口,即使她母親從不理會。

但是,知道這些後,她卻沒有指出來,甚至,都沒跟自己母親說。只是在那個下午,散學歸來,隔壁家的胖墩再領著一群孩子嘲笑她是個沒爹的野種,她聽了心中猛然火燒,在地上撿了一把石子就朝那群人砸去。

胖墩體積大,命中率高,又手腳不靈活,首當其衝中了招,當下便被她手中的石子在腦門上砸了一個大包。又或許是被她這突然發狠的樣子嚇到了,胖墩宛若一隻小猞猁,對人齜牙咧嘴的。

地凍三尺並非一日之寒,這些年累積的怨憤,一經發泄便是剋制不住。眼見得胖墩被嚇傻在了原地,打紅了眼的她又撿了一塊大石子,朝胖墩身上磕去。頓然一下,磕得對方頭破血流,當場暈厥過去。

胖墩本來就塊頭大,比她高了一個頭,這樣直挺挺地往地上一倒,撲騰一下,宛若一塊巨石般砸出了一聲悶響。她也因此被砸醒,手裡還捏著一塊石頭,登時不知所措。

胖墩的母親聞訊趕來,當即就甩了她兩巴掌,邊哭邊罵:「這娼女養的玩意兒,就是這麼下賤。」

這時候的她,並不怎麼明白「娼女」兩字的含義。畢竟年幼,也才七歲,一見到大人來了,剛才那股子強勢勁兒霎時被嚇去了大半,捏住石子的掌心一軟,在發汗。她微弱地分辨著:「是你們家胖墩先說我的……」

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胖墩扶起來的他母親聞言,哭聲不止,怒意飆來,轉過頭惡狠狠地俯視著她,「他說你什麼了?說你有爹生沒爹養還說錯了?你本來就是個娼婦的女兒,長大了也是個小娼婦!」

胖墩母親邊罵著,邊看了眼懷中已經破相的兒子,更加心疼,一手揪著她的頭髮,「走,跟我去見你家那老娼婦,今天這事如果不給個交代的話,那你們母女二人別想再待在這方塘鎮!」

她被胖墩娘拎著頭髮,拖到了自己的母親面前。

那個時候,正是夕陽撒漫的時候,淺淺的一層塗在她家院子里。她母親雖然只穿了粗布青衣,可是在夕陽下的身影,美得如同畫中人一般。

一見到胖墩娘一身虎力,挾了兩個孩子,破開院門直闖而入,正在洗米的她母親愣住了。一雙睆目先是掃過胖墩娘,最後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由一緊,連忙丟下了手中的活計,直徑跑到她的面前,心疼寫在臉上。

可是未待開口卻被胖墩娘狠狠搶先:「你女兒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自己看著辦!今天若是不給個痛快的交代,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2

那一次胖墩雖然被她打得破了相,可是卻也沒有弄成重傷。胖墩之所以暈過去,是因為他暈血。不過即便如此,在胖墩娘的淫威之下,還是在她家颳走了一筆豐厚的銀錢。

她母親當年在曄城雖然賺錢不少,可是後來又是贖身又是購置房宅,加之這七年來只出不進,家中錢財本就所剩無幾。被胖墩娘這樣一弄,更是如同雪上加霜,母女倆頓時陷入了生存危機。

不過她母親把人打發走後,絲毫不提這些,而是摟住她不斷地說著:芷兒你沒事就好。那道溫柔和婉的聲音,如同兒時的吟唱,盤旋在自己的頭頂,彷彿春風化雨,飄灑著無限脈脈溫情。

她抬頭望著自己母親絕麗的臉龐,彷彿上面帶了光般讓人挪不開眼睛,越看越痴迷。母親真的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女人!小小的人兒縮在母親的懷中,貪婪呼吸著母親身上的清香,眼底滿是驕傲的光。

但是,小小年紀的她卻沒有看出自己母親婉轉目光中隱藏的一片郁色,彷彿化不開的大霧。天真的她以為母女二人相依偎的時光,能蔓延至永遠。

隨著年歲的更迭,轉眼她已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雖然她母親曾經是艷驚八方的名妓,可到了她這裡,關於貌美這事,似乎遺失了不少。她生得濃眉大眼,骨骼粗壯,比一般同齡的男孩子都要高。

鄰家胖墩被她那一次發威之後,是沉寂了多年。平日里在學堂見了,都要繞個彎兒,估計對她也是有了心理陰影。

可是歲月流長,去了一個胖墩又來了一個胖娃胖虎之類的,只要她那不清不白的家世還在,那她將永遠有被人輕視的把柄。

在學堂里有一個名副其實的小霸王沈懌,家世豐厚,卻長得頗為玲瓏短小,是以對她這個幾乎高出自己一人頭的女同學是格外看不順眼。而且兩人還有一層尷尬的關係在,她母親為了維持生活,去他家做了傭工。

平日里見了面,沈懌都是盛氣凌人地叫她「小傭工」,或者直接略過稱呼,指三道四安排她做這做那。她秉著自己母親在他家做活、怕他回去刁難母親的想法,在面對他的多次為難時,倒也忍了滿腔怒火,做起了他的義務傭人。

本來沈懌上學之際是帶了書童的,見她用得還順手,便也把書童遣走了。平日里在學堂都是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再安排她端茶遞水,捶背按肩。

課休時,她又被他逮著,年紀輕輕一身毛病的他又說肩膀痛,要她給捏捏。她自從七歲那次跟胖墩打架後,便與母親分房睡,中途她幾次要求同睡都被母親拒絕了。母親給她的理由是,芷兒,你終歸會長大,會離開我的。

可是她不想,她不想離開這個馨香的懷抱,她想一輩子沉睡在母親的臂彎之中。遭了幾次拒絕後,她也沒有說什麼。雖然失落傷心,但都沒有寫在臉上。

昨天母親回來得晚,那時候她已經睡下,但是並沒有入眠。她在一線光的門縫裡,鼓了兩隻眼睛看外面的情況。母親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在身後還跟了個男人。因為月光不明,倒也看不清這人的長相,只知道是個男子,而且是一個並不陌生的男子。

那人跟著她母親走到院中,她母親回身示意他在此等候。她一下清楚母親會來看自己,手忙腳亂地回了床上,被子一捂,裝睡。

果然不久,木門被推開。人還未到,便滿室熟悉的清香。那人輕手輕腳走到床邊,看了床上人一眼,又轉身離去。

待得母親走後,她並沒有跟著去探個究竟。其實這種情況,她已經見過好幾回了。最早的時候還是三年前,那時她以為是夢境,便也沒有在意。後面又見了幾次,不知是不是最近有意留意的緣故,她每晚只要睡得稍晚一些,都會看見母親帶那個人回屋,直到凌晨,那個男子方離去。

她為了看著他離去,也是一整晚不曾入眠。

怨不得母親不跟她同床睡覺了,不再像兒時那樣將她抱在懷中了,甚至跟她刻意疏遠。是因為她找了別人,而想拋棄自己了。

天下也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近日在方塘鎮,她母親的艷名又開始重播。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曾經還是一個妓女?

這些種種雖然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但是已經更事的她,對母親的看法儼然不似兒時般純粹。她甚至隱隱覺得,有這樣一個母親是何等羞恥!

3

她被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擾亂了心神,因此在給沈懌捏肩時也是心不在焉,輕一下重一下的,沒有把控。

即便如此,手底下的人依然不放過她,一條腿掛在課桌上,悠悠晃著,顯得無不清閑,說了一句不像人話的話:「小傭工,你娘長得國色天香的,怎麼到了你手裡就是這副糙老爺們的模樣呢!由此可見,你的親爹一定有多不堪入目。」

「爹」這個字向來是她的死穴,而且這次沈懌口中說的還是「親爹」二字,怎麼聽怎麼意味不明。她當即一惱,手中不由自主地加了力,一下捏得他彈跳而起,彷彿踩了火盆子般,嘰歪大叫:「我說你這是謀殺啊!」

她往後退了一步,很認真地看著他道:「沈懌,你以後不要拿我的爹娘來說事。不然……」嘴角邊益發凝了狠意,宛若多年前的那個下午,目光若針,一字一字,「我捏碎你的骨頭。」

說罷,她轉身而去,留下沈懌望著她的背影,怔怔出神,目光幾度幻變。至此之後,沈懌不敢再輕易招惹她。

母親雖然在沈家做著傭工,有了一定的收入,但要供她進學堂,就著這點微薄的收入,捱了幾年過去,日子是益發艱難。

她是個肉食動物,在兒童時候,母親是想盡了辦法給她每頓弄到一些肉來。她雖然饞極,但明白好東西不能獨享的道理,要孝順母親,便努力往母親的碗中夾著肉塊。可是每每這時,母親都是溫藹一搖頭,稱自己早已吃過,或者就說自己不能食肉,總有各種借口將她騙過去。

直到這一次又散學歸來,才明白自己母親用這樣的借口騙了她十三年。

高陽烈烈,萬物鍍金,陽光綵線般飄滿人間。她母親坐在客廳里,背對著門框前的幾條金芒,彎著纖細修美的背脊,正低頭在啃著什麼。或許是啃得太過入神的緣故,導致她走到面前母親都沒有發現。

母親手中抓著一根大骨頭,上面的肉已經被啃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整個光滑的骨面。然而,母親卻依然捨不得放手,雙手珍寶似的捧著它,側頭在上面允啃著,那貪戀的神情,任由上面的殘汁沾到了臉上也毫不顧忌。那貪戀的神情,全然沒了昔日的端淑溫良,就彷彿是一匹久不進食的餓狼。

之前的那種感覺,那種開始引以為恥的感覺,忽而加深了顏色。之所以讓她對一切保持沉默的原因,不過便是眼前這個溫靜和善的女子,那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以及那樣充滿清香的懷抱。而今,這兩樣盡失,眼前的人,哪裡還有一點像她記憶中的母親?

那個她長大了想要保護的弱柳扶風的人,那副對著一根骨頭都全神貫注貪戀不已的樣子,讓她覺得可笑可悲可憐,讓她都不忍心破碎,母親的夢境。

但終於,房中的人發現了廳前的人影,恍若開水燙了般一下丟了手中的骨頭,眼底有驚恐的神色,結結巴巴地望著筆直站在門口的她,「芷兒,你、你怎麼回來了?」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夫子今天有事去了,散學早。」

「哦!」她母親卻依然驚恐,甚至面色都開始微紅,彷彿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倉皇看她一眼,「餓了嗎?餓了的話,娘給你去做飯……」

母親正準備轉身去柴房時,院門口陡然出現了一個人,卻是因為散學早極度無聊的沈懌。在這段時日,他彷彿長高了不少,雖然依舊要仰視著她。他站在院門口遙遙呼道:「小傭工,今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這是沈懌第一次來她家,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來的。但眼下的情況,她雖然表現得不動聲色,可越是這樣,卻益發映襯得她母親的尷尬無所遁形。看到那樣的母親,她心中百味陳雜,卻也不是很暢快,因此便應了沈懌,轉身跟他出了院子。

4

她玩到很晚才歸家,回家的時候母親坐在院子里等她。月光中的那道青色身影孤瘦而單薄,她立在院門口,垂下眼帘,彷彿做賊般悄悄進了去,聲音微小,刻意放得很低。

她母親還是聽見了,於月色中轉過身來,眼底是狂喜的光芒,被琉璃月色刷得亮亮的,彷彿進了水光一般。母親衝口而出:「芷兒,你回來了!晚飯還在火上熱著,我去給你端來。」

說罷,正準備轉身,卻被她叫住,「不必了,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母親低頭應了一聲,一下子又顯得手足無措。

她忽然有些不敢看母親,依稀月色里,這道清落的身影似乎憔悴了許多。雖然還是一張絕美容顏,卻彷彿沒了昔日的華光,只有那翦翦雙瞳中,還帶有昔日溫柔歲月留下的光芒,卻也益發被枯枝掩映,益發教人所看不明。

心中萬團麻亂,她找不到一根可以理清的線,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而今對眼前的這個婦人懷了怎樣的情感。她自幼與母親相依,而今所有一切都是她給予的,即便別人怎麼說論,母親都是自己心目中那個最美最好的人。

可是歲月覆雨翻雲,世事無情,越長大明白的事情越多,過去所有的一切也就變了模樣。那種努力維護母親的心態,也就變得微妙起來。

進房的時候,忽然聽到那道聲音小心翼翼地撥起:「芷兒,我看沈家公子對你似乎有意。」

她步子一頓,手指無可控制地顫了顫,也沒回頭,僵硬的聲音問了句:「所以你的意思呢?」

「若他是真心待你,娘覺得也好。畢竟……」那聲音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但還是說了下去,「畢竟女兒長大了是要嫁人的,沒有誰會永遠留在父母身邊……」

她感覺眼中淌了淚,又覺得極為可笑。至少她是沒有想過嫁人,至少她是想一輩子陪著身後的這個人。

不知為何,那道聲音聽上去竟有些低落暗淡之感,「娘這輩子唯一的心愿,也是給你找一個好夫家,這樣,便很歡喜了!」

一句「你是因為找到了別人所以才不要我了嗎」衝到嘴邊恁是沒有吐出,她強忍眼中淚水,回了房間。

這夜,她翻來覆去沒有睡著,回憶起方才母親說的那番話,似有訣別之意,又彷彿含帶了更多的東西。她也琢磨不透,可是回想起來,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閉著眼睛又將平生事過了一遭,腦中滿是那道清瘦的身影,在耳邊溫言溫語,軟軟的唇齒一動,便落了滿室芳香。她想著,不覺又開始流淚。

次日一早,怕被母親發現自己昨夜哭過,因此她一起床便溜出了家門,甚至連招呼都沒打。此刻的她,只覺得心亂不已,想找一個人來陪陪自己。不直覺中去了沈懌家,還在床上的沈懌被她叫起,恁是要他陪著在方塘鎮轉了一天。

沈家大少爺雖然表現得哼哼唧唧的,但是對她卻有求必應。見她心情不是很好,還很貼心地買了許多東西哄她。最終又聽她的提議,去館子里大吃一頓,直到天黑時,兩人方才離去。她不想回家,因此跟著去了沈懌家。

讓她微微意外的是,沈懌的父親對她很好,聽到沈懌說起是自家傭工葉眉的女兒時,眉開眼笑甚是慈和地給她安排了廂房,讓她安心住下。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她不知道自己有戀床這個習慣,又或許是一躺下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母親,母親有沒有在找自己?若是找不到,該怎麼辦?想了將近一個時辰,她起床,決定回自己家。

穿好衣服出了房門時,正準備轉去前廳,卻猛然瞧見前方的園子里有兩個人。就著雪白的月光,她把那兩人打量得很清楚,一人是沈懌的父親,而一人正是她的母親。她母親低著頭站在紫藤架下,目光躲閃,不敢看面前的人。

沈父伸出手去,想要撫摸母親的臉頰,卻被母親驚跳開,更是一派慌張,「老爺,這……」

「當年你在方塘鎮落魄無依時,我不顧全家反對,收留你在我府上做傭工,你以為這是何意?」沈父的聲音低沉,教人聽不明意味。

言畢,又伸手繼續去摸眼前的女子,卻被打開,她母親厲色拒絕,「老爺,我在你府上也並非白吃白喝。我今日前來,主要是看我女兒在不在你府中,你如果非得拿情面來說的話,那你把我辭退了就是。」說著滿是堅決之態,「至於我跟老爺的事,是萬分不可能的!」

說完,母親匆匆忙忙地溜過了紫藤架,轉身消失在了廊道里。

月光下,她看見沈家老爺的臉色一分分沉了下去。

5

那天,她終於還是在沈家沒有離開。

又是一夜未眠,在園子里撞見的景況還徘徊於眼前。她知道自己的母親風姿卓絕,即便如此一身粗布衣裳,依然掩蓋不了她傾城面容上的光芒。次日剛起不久,她便被沈老爺叫到了廳中,此際廳內只有他一人。

看來,他是有話問她。心中也猜出了他想說的是何事,她低著頭,雙手交叉握在一起,沒有出聲。沈老爺的態度比昨日好像要差了一些,兀自在那裡喝了半響茶才說:「丫頭,你娘是不是給你找了個爹啊?」

雖然對他說的這句話極為反感,但是畢竟對方是長輩,她也明白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回話:「我娘確實有了意中人,她過一陣子便要嫁給那個叔叔。」

她之所以這麼說,純粹是想要沈老爺知難而退。

沈老爺一口茶慢慢咽下,眸中頓放精光,縮了一縮,「哦?這麼說來,你見過那個人了?怨不得鎮上都在傳聞,每晚有男子去你家宿夜。」說到這裡,聲音一沉,已是輕蔑,「娼婦就是娼婦,怎樣都改不了她的本性。」

這時候的她,已經明白了「娼婦」二字的意思,當即就憤怒不已,站出來努力維護自己的母親,怒火中燒便也欠缺了許多考慮,「沈老爺,我知道您對我母親有意,但是我母親跟那個叔叔才是真心喜歡的,他們天天晚上在一起,別提有多恩愛了!沈老爺,您又何必做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事?」

說完,也不顧面前人怎樣變了的臉色,轉身便跑出了廳堂。

在此之時,她沒有想過這番話會給母親帶來滅頂之災。

直到回家之後,她跟母親說:「娘,您的事我都知道了。如果您真的喜歡那個叔叔的話,就嫁給他吧!不要這麼偷偷摸摸的,讓人瞧不起。女兒已經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只要您幸福,女兒怎樣都覺得是好的。」

這一番話說出來時,之前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心結與梗,都一齊煙消雲散,沒有誰比她更希望自己的母親獲得幸福。她鬆了口氣,轉身卻被一個懷抱抱住,依稀間還有似曾相識的清香。母親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已是泣不成聲。

這天晚上,她也不再似以前偷偷摸摸地從門縫中瞧那個陌生男子的身影,隨著種種塊壘的消除,她心潮已平,一沾衾枕,便很快睡去。

但是,她這一覺睡得不是很酣暢。夜半之時,被一陣陣院子里的吆喝聲吵醒,隱約間聞到窗外有人高舉火把,在喊著抓賊之類的話。她登時冷醒,想起自己母親的情況,心下通透:這抓賊是小,抓姦才是重點吧?

可是哪有抓姦抓到別人家來的道理?隨著外面吆喝聲的迭起,她不敢細思,連忙下床往外奔去。然而,在還沒進入母親房間時,便聞到了裡面驚天動地的號啕聲。那群人魚貫而出,朝她擠來,那樣深深害怕的表情,讓她不由為之悚動。

努力從人群中擠進,她跨步進了母親的房中。然而,前腳剛進去,後腳便彷彿被扯住般,定在原地,再也邁不開步子。

外面依然人群嘩然,裡面卻寂靜如死。

她緊緊盯著床上的狀況,目光沉寂一刻後,劇烈幻變著。

那個溫婉姽嫿的女子已經不知去向,躺在重重紗幔里的,竟然是兩隻大狗!他們彼此依偎著,目露複雜之色,卻難掩急切之意。

不,那不是狗,那是狼!

6

在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之際,有一群壯漢提了棒子過來,將她擠到一邊。其中領頭的赫然是胖墩的爹,他伸出粗壯的手臂,吆喝一聲:「打死這狼妖!」

那些人一哄而入,手中棒子如雨般落在了床上的那兩匹狼上。其中毛色青黑的那匹嗷嗚地長叫了一聲,呲牙咧嘴地做出恫嚇模樣,卻更引來了一頓棒子的毒打,直至被打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

另一匹有著白尾的狼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這一輪的棍棒伺候中,它的目光卻越過朦朧紗帳,落在了牆邊的女孩身上,目光切切,帶著她熟悉的味道。

這一道目光如同閃電般,一下子將她觸動。她猛然醍醐,大叫一聲瘋了般撲過來,擋在床前。一根棍棒毫無預兆地敲在她的身上,她卻渾然不覺,聲嘶力竭地朝眾人吼道:「你們走開,這是我家!」

「這丫頭瘋了,不管她,先把那兩狼妖打死再說。」胖墩爹粗厚的手臂隨手一撥,便將她撥開了三尺遠。又是一棒子敲下,落在床上的狼頭上。自那匹白尾狼的雙眼中,緩緩地流下了兩行淚水。

胖墩爹眼見這兩狼生命力頑強,如此一頓好打都不曾斷氣,正卯了全身力準備來頓更狠的。她拼了全身的力氣,又擠過來擋在床前,紅了眼睛吼道:「這是我家,我不准你們……」

話沒完,便被後面一人高亢的聲音打斷,「現在管他是誰家,先打狼妖要緊,不然等他們為禍人間那就晚了!怨不得沈老爺不惜重金請我們來你家抓賊,果然是有賊狼在。」

胖墩爹粗曠的嗓子一把將他的話壓下,「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幹嘛,先打了再說!」言畢,舉手一棒子,也不管面前站了人,便要揮下。

「住手!」身後門邊陡然傳來一個聲音,年輕的稚嫩的,卻自帶懾服之力。眾人緩下手中的動作,回頭一看,卻是沈老爺的兒子沈懌。他彷彿是疾跑過來的,一路不曾歇氣,到了這門邊才彎下身,叫過那一聲「住手」後,大口呼吸,好一會兒才把氣給順過來。

已經有人著急得站在他面前,對他說:「沈少爺,這裡有狼妖,你還是先到安全地方避一避吧!」

他不耐煩地推開面前人,「避什麼避,就算真的是狼妖,你們可曾聽說過他們有害人之舉?」又徑自擠入床前,目光頓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那副努力裝作堅強的模樣,讓他看著不由心下一疼,過去站在她面前滿懷歉意地說:「是我來晚了!」

話說完,他一線餘光瞥著眾人,「你們還不走嗎?夜闖民宅,難道是明天要帶你們去見官嗎?」

雖然現在握著狼妖的證據在,但是礙於他爹是鎮上霸主,一行人也只是猶豫了一陣,又勸說了幾句,便相繼離去。

房中霎時只剩下床上的兩匹狼,以及下面站著的兩個人。

她不敢轉身,沒有勇氣去看身後血肉模糊的畫面。突然一聲嘆息在身後落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芷兒,其實我不是你娘……」

床上的白尾狼狼嘴一開一闔,竟吐出了人類的話語,「你娘她,早在你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一個狼妖,你娘之前救過我,我一直想著報恩,因此便答應了她臨終時對我的囑託,照顧好你。你娘真的是一個很偉大的人,當年的你其實並非她所生,而是一個棄嬰……」

沈懌只感覺身邊人渾身一震,在顫抖著,那種發自內心的顫抖。

「可我終究修為不夠,這樣勉強化成人形造成的後果就是,時間一久便開始恢復了狼的模樣。尤其是這幾年,白天都開始控制不住,變回狼的樣子。因此我才叫遠在深山的哥哥晚上過來渡修為與我,白天再離去。我想著,只要撐過了這一段時間,待你出嫁,我便回我的森林中……」

最終,是一聲沉重的嘆息,聲音渺弱,「可終究,算不過命運。」

那個聲音越來越弱下去,幾不可聞,「芷兒,我此生唯一的心愿也是盼你有個落腳之處。我明白我終究有一天會離開你,雖然我很想一直抱你在懷,做你一輩子的母親。可惜,我終究不是……」

「不……」她猝然轉身,已是淚流滿面,字字凄愴泣血,「您養育我這麼多年,不管您變成何種模樣,都永遠是我的母親!」低身趴在那匹白尾狼的身上,小心地拭去它嘴角的鮮血,又緊緊將其抱住,「有什麼方法可以救您的,您告訴我,我一定去做。只求您,不要拋棄我……」

她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彷彿帶著血絲,口中滿是腥味。她抱著床上的狼,哭得像個無助的幼孩,「我求您,不要拋下芷兒……」

她手上抱著的狼卻再無回應,只余那雙還散著溫光的眸子,漸漸冷卻,又緩緩滑下了兩行淚水。

而這時,旁邊也是氣息微淺的那匹狼卻開口了,是一道低沉的男音:「我們兄妹本來就修為低下,這番在運功之時又嚴重被擾,加之剛才的一頓毒打,怕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它的眼中亦是流下了兩行清淚,「早在之前,我便告訴過我妹子,要她跟我回森林閉關修鍊。可是她說捨不得你,你還小,不能丟下,便一直拖著沒肯回去。她是真的把你當成了女兒啊……」

她卻全然沒有聽見般,緊緊抱著懷中的青狼,如同僵死,雙目空洞。

尾聲

沈懌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來這個院子了。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便每天前來,但是都遭到了主人的冷臉拒絕。然而這一次,在又叩響院門時,卻見那人卷了一個包裹,是準備離開此地的模樣。

那人開門之後見他,卻是面無表情,「沈公子,你不要再來了!你父親殺了我母親,這筆血仇我沒去向你們討回來,就已經是容忍。而且,如今我母親已去,放眼方塘鎮,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

說到這時,她聲音微微一頓,看了眼前人一眼。不知不覺中,他已是長高了許多,眉目亦不復之前的青澀,開始脫落成英俊的模樣。他擋在院門口,不曾動步,盯著她問:「芷汀,你要去哪裡?」

這是他第一次正經喚她的名字。

然而,她依舊不為所動,目光癱瘓而空洞,宛若死水,「我也不知道,走到哪裡算哪裡吧!沈公子,我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言畢,推開門口的人,徑自往遠處行去,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這小鎮上。(原題:《浮世書·狼人情》,作者:夕拾。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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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離婚後,我憎恨父親,我結婚奶奶送來一封信,我當場泣不成聲
姨媽害死我父親我恨了她大半輩子,直到她逼兒子離婚後進了醫院
我想飛,父親卻怕我摔碎了
我從小沒有挨過母親打,因為我從小沒有母親,每年與父親只見一次
從小只有父親沒有母親,直到聽到鄰居說閑話才知:我是被拐來的
女兒戀上了一個瘸子,卻被父親嫌棄,結果看到親家母父親當場道歉
父親稱母親是他的「再生父母」,多年後我們才明白母親何止救了他
結婚當晚得知妻子懷孕,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父母,父親給我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