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由心到行的一絲不苟

其實只要有一線靈機，鼻端只要還有一口氣，修道就不晚，不怕念起，只怕覺遲。

文/陳景展

油盡燈枯還是滴水穿石

滴水穿石（資料圖）

人老無有事干，獨自坐著悶倦。編幾句粗蠢話，全當一個笑談。不言古今興衰，不講英雄好漢。只把老朽素為，從頭細說一遍。生來渾然天理，漸漸知識蒙蔽。只講逞強賭勝，終日爭名奪利。從來不思己過，任性要強到底。也無存心忍耐，不信道德仁義。涵養功無絲毫，豁出精神耗廢。一塊私慾滿腔，雜念作當靈機。總有智慧不生，似醉又像夢裡。好比夜行生路，陰天又逢初一。伸手不見五指，碰牆不知迴避。不辨東西南北，焉知高凹坎齊。恰似瞽目失杖，有井也當平地。虛度光陰幾載，錯孥一生主意。目下且當醒悟，看看油盡燈息。目前有心學道，神衰不能助力。好似農夫誇口，會做莊稼莫地。一點真靈失盡，做事不得主意。時常只發糊塗，孥東就要忘西。耳聾眼花牙落，靜坐腰彎頭低。四肢只發癱困，無拐不能定立。抬腳就似駕雲，跌倒只爬不起。此時朝不保暮，大約不久斷氣。勸公不必學我，學我後悔不及。

這段文字比較長，但是寫得也比較真切，看似祖師是在說自己，其實仍然是打了一個比方，同時也是他自我的一個謙虛。

黃梁一夢得到鍾離權祖師點化才醒悟入道（資料圖）

我們從這段文字可以看到一個信息，所有的人不是生來聖賢，是下足了功夫。祖師也走過彎路，他也糊塗過，也蒙昧過。但是他一旦醒悟之後，就趕緊下功夫，才修出來的。我們的呂祖，也是因為黃梁一夢得到鍾離權祖師點化才醒悟入道。哪個仙人不是凡人做的呢？只不過是謙虛。下的苦功夫比我們多百倍、千倍、萬倍，他一心一意，咬定一個志氣不放鬆，晝夜之間下功夫。

像邱祖，對著一隻麻鞋，這個在《清和尹真人語錄》裡面提到，說邱祖每天晚上把一隻麻鞋是拆了又編編了又拆，五十多日，戰睡魔，同時在煉心志。後輩修道人哪個下過這樣的功夫呢？倘若能下這樣的工夫，從根基上來說早就超過他了，可是你們沒人願意下這樣的功夫，總以為自己的苦功夫已經夠了，已經了不起了，但是沒看自己的毛病還有那麼多。

陰天又逢初一，初一月亮還沒有升出來，彎彎的一個細線，還沒睜開眼睛，還在夢裡。伸手不見有掌，又好像沒有手杖的盲人在人世間的處境，跌跌碰碰。

這是祖師在說自己修行之前，這顆真性沒有磨鍊之前的處境。在人世之中，不知高低，有井也當平地，跌了不知多少跤；有牆也不知迴避，不知碰了多少壁，糊裡糊塗地過日子。我們現在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祖師看似是在檢討自己往昔的歲月，其實是在告訴當下的眾生，你們看看你當下活的這個樣子，是不是就如同我當年的感覺？沒有指引，沒有方向，茫然不知所措。一顆真性情想解脫，不知如何下手，跌跌撞撞。如果是一味的愚昧倒也罷了，偏又有一顆想出離的真心，真心又在掙扎。

這個情景寫的比較真切，說好不容易我聞道了，我拿定主意了，我知道該走這個路了，人生應該修行。你看油盡燈熄，這個精氣神損耗了，我的歲月不多了，就好象農夫誇口，會種莊稼沒地。我能種莊稼，我有這個能耐，有這個本事，沒這個地。又似好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都是祖師自謙的話。其實只要有一線靈機，鼻端只要還有一口氣，修道就不晚，不怕念起，只怕覺遲。

一線靈機(資料圖）

當然這些大眾各自去揣度，更重要的是自己去反省、對照。祖師說的不是他，說的是咱們這些糊塗的人。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如祖師所說的油盡燈熄，坐也坐不了，甚至癱在那兒，也起不了身，差不多就要斷氣了，那可如何是好？千萬別學這樣子的人，只剩咽氣了，後悔都來不及了。說我這下明白了，人生就是一個夢，還是得修行。可惜，來不及了。趁著你沒到那個凄慘的景象裡面，趕緊拿定主意，走一個正路，把一些虛的、妄的、假的舍掉，坦坦誠誠，磊磊落落，做一個天地間大丈夫。

只想找個朋友把我的委屈、把我的苦楚說一說。（資料圖）

人的內心需要一面鏡子

日積月累孽多，天遣賊來罰我。隆冬偷去鋪蓋，當下就不快活。不肯甘心忍受，只想尋友表學。表學取何意思，望著朋友掣我。還是損人利己，高賢豈做此活。對人常說受命，心口兩不相合。平日豐衣足食，好惡在內藏著。只當我是正人，能與聖賢打伙。略有一些難辛，亂意就數著我。想出千條妙計，掯人只想己活。見己本來面目，小人第一齷齪。看公有此當改，不改亦似於我。

這段是董真人自身的一個經歷，但是他自謙，說自己是罪孽太多了，老天爺找了一個賊，把我的鋪蓋給偷走了。這裡的「表學」是陝西方言，「學」就是說的意思，把事情的原委、經過向某個人陳述，「表」的意思就是說的意思，「表學」就是傾訴的意思。只想尋友表學，只想找個朋友把我的委屈、把我的苦楚說一說，讓別人來同情我、憐憫我、幫助我，祖師在這樣子想的時候又反省了。

我們學《除欲究本》，學祖師就是學他這顆心，看聖人是怎麼想的？都是點滴的日常，聖人的處境是什麼，他遇到事情該怎麼辦，你會發現聖人時時刻刻都在反省，都在找自己的過錯，發現自己的事情上起心動念是不是錯了。

祖師在這裡就說，我發現我的發心不對了，我這個是有了妄取之心了，自己該承擔的事情指望著別人來承擔。別人也只當我是正人，能與聖賢打伙，殊不知我內里藏著這樣的一個奸惡的心。當然這個都是自謙的話。祖師認為這樣的一個心思不正。說給別人不要學你圖什麼呢？不就是圖別人幫你嗎？所以祖師在這裡開始反省自己。

想出千條妙計，掯人只想己活。這個「掯人」還是陝西方言，就是損害別人、傷害別人、禍害別人這個意思。見己本來面目，小人第一齷齪。這都是祖師對自己講的話。文字上是這樣講的，但是背後我們要知道這是祖師的一種謙卑的一種體現，恰恰這是我們要學習的地方，學習他這種對於自己的一點點錯誤都不放過。

說別人也當我是正人君子，我也當我是正人君子，結果我打這個小聰明，想得到別人的幫助，想額外地讓別人來憐憫我。略有這麼一點艱辛，就走了偏路了。說看到了自己的本來面目，看起來是賊把被子偷了，結果祖師由此得到了一個體悟，說我這本來面目原來是這樣子的齷齪，這都是自謙的話。可以看到我們和祖師的不同。

看公有此當改，不改亦似於我。倘若你們也有小聰明，遇到事情也是這樣子想到別人來救濟你、憐憫你，給你東西、施捨你，這個路不正，你們別學我。當然這些東西我們一再強調，切莫以為是祖師真的說你們別學我。而是說人非聖賢熟能無過，我偶爾也會起心動念。但更多的是世人有這樣的毛病，但是我不能以別人為榜樣說事，我只能檢討自己，以自己為一個例子來提醒眾生，大家別走這樣的路，我改，你們也改，咱們一塊改，好不好？祖師是這個意思。（編輯：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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