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彈專家》：倒閉媽咪再開張，姑娘還是那一幫

文/馬慶雲

邱禮濤編劇導演的《拆彈專家》面臨怎麼評斷的問題。在做出我的判定之前，想先聊點夜總會的事情。

一般有點規模的夜總會，都會有一個相當正規的招聘部門，對服務人員進行納新，不少具備競爭力的大會所，還有專門的獵頭顧問，負責滿世界地搜刮此類服務人才。也只有這樣，一家會所才能保障不會因為服務人員的面孔不變而倒閉。

干夜總會的如此，乾電影的亦然。

一部電影，不能換湯不換藥地再拍一次。像過年期間的《乘風破浪》，就屬於這類現象，結果呈現出來的效果，說出大天去，也是致敬擋箭牌下的抄襲，既然有了《新難兄難弟》，還要《乘風破浪》做什麼呢？

很多港片導演，做不出直接抄襲的事情來。因為他們的工作環境相對更「工會」化一些。像《乘風破浪》這類的「致敬」，若是發生在香港，會被笑掉大牙，這個編劇和導演的藝術生命，也就結束了，同行們以後誰幫你做事呢。

但香港的編劇導演，做得出依法炮製的事情來，當然，炮製出來的，已經不是原來的故事了，而是情感不變，故事換換。我稱這種現象為：倒閉媽咪再開張，姑娘還是那一幫。邱禮濤編劇導演的《拆彈專家》便屬於這類影片。

老的警匪港片，喜歡用兩條線，一條是警察多麼英勇無畏、保衛家園，一條是警察的老婆、女朋友多麼的不理解、不容易、不捨得等等，最終還要搞個英雄死掉、美人傷悲的結局才好。當然，還有另一面的創作線，一定是匪徒多麼盛氣凌人、不可一世，阿斯爾多麼機智勇猛、命中要害。

抓住了這些「要害性」元素，去創作港味警匪片，往往成型，出來的劇本至少是及格邊緣遊走的。阿斯爾跟女朋友的戲份，就負責情感線上的調解，而阿斯爾跟匪徒的對抗戲份，就負責故事節奏上的緊張感呈現。有情感戲，也有戰鬥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去年做某大學戲劇專業孩子們電影劇本大賽的評委，不少送過來的劇本，都是這個路數。

劇本創作的路數，就是夜總會的老姑娘們。劇本用的路數越多，玩的套路越明顯，就意味著這家夜總會越沒有新鮮感，越老舊了。當然，不可否認，邱禮濤導演的《拆彈專家》還是有拍攝陣仗的，最後的槍戰戲份不弱。可這難道不是一家沒有納新的夜總會，重新開張之後，只是裝修了一下門面，讓地板磚富麗堂皇了一把嗎？

這麼說，劇本創作的路數、套路，都不能用了？最高明的劇本，當然是別人用過的路數我盡量不用，全新的東西，不僅台詞新，而且整個的故事構架都新。但這個，非常難。劇本這東西，確實一分錢，一分貨。一個劇本，幾萬也是寫，幾百萬也是寫。給幾萬劇本費的，拿到的本子，一定都是路數活兒，不新。

我們最近幾年，國產院線電影大爆發，上映的作品質量參差不齊，對電影的批評工作，也就退而求其次了：有路數沒關係，把事情講清楚，就算成。《拆彈專家》便屬於這類被包容的電影。

但是，電影工作者自己不能降低要求。《拆彈專家》的主旨內核，是沒有進步，並未承擔與時俱進的要求。影片還是正義必將戰勝邪惡，英雄遺憾辭世喪失愛情的老東西。邱禮濤導演並未拿出一個更有價值的當代故事內核來，讓大家討論與回味。

他山之石，便是《寒戰》。這部電影之所以讓業內和影迷為之一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內核：在面對匪徒問題之時，是要郭富城的程序正義，還是要梁家輝的獨斷正義？這是非常有當代價值的內核。所以，這部電影在香港還有一個別名，《香港警察，兩種正義》。

電影要在台詞與橋段架設上出新，實在太難，但要在內核主旨上做突破，並不難，而且是做電影的同行不應該迴避的問題。我們不能拿著老主題拍來拍去，中國電影要有創新意識。對於《拆彈專家》而言，正是屬於劇本創作無新意，拍攝質量還不錯的電影。它是五一檔期中，國產電影裡邊，最值得觀看的一部了。中國電影尚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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