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黑老大杜月笙，霸氣側漏，2句話就解決了罷工糾紛

杜月笙（1888-1951），當年響噹噹的滬上大亨，可謂紅極一時，其縱橫馳騁上海灘的A面事迹，早已廣為流傳。然而，三四十年代上海名醫陳存仁（1908-1990）在其《閱世品人錄》一書中，記載了他親自參與和見聞了杜月笙調解各種糾紛的一系列事件，也許是杜月笙鮮為人知的另一面吧。

閑話一句，糾紛消

陳存仁是在為杜月笙診病中結識並成為好朋友的。因為是好朋友，杜月笙就把他當做了得力助手來看待，甚至有些重要的事情都請他去幫著辦。有一家叫「童涵春堂葯號」藥材鋪發生勞資糾紛，杜月笙就要他去辦，辦到雙方協議時，再由杜出面解決。

正在杜月笙給陳存仁交代這件事時，突然有三個人踉踉蹌蹌地走到杜月笙的客廳，沒開口先跪了下來。杜月笙看到此情景很吃驚，連忙說：「起來，起來。」這三個人原來是鄭正秋、張石川、周劍雲，是當時明星影片公司的三巨頭。他一見鄭正秋，正是他們幫里叔字輩的熟人，高聲叫：「四爺叔，啥事體？介緊張？有閑話儘管講。」周劍雲接過說：「我們明星公司，千辛萬苦花了最大的投資到北平去拍了一部《啼笑因緣》，誰知顧無為【（1892-1961）民國時期的製片人和導演，有一個出名的諢號：「攪局大王」】不聲不響地向法院遞了一張十萬元提供擔保狀，說是他拍《啼笑因緣》在先，要禁止我們的《啼笑因緣》，今天剛在南京大戲院上映，忽由執達吏到來加以扣押。這件事，只能請杜先生出來解決，否則我們公司要宣告破產了！」杜月笙很輕鬆地說：「不要緊！不要緊！」一面拉著鄭正秋說：「先吸兩桶煙，平平氣。」接著張石川說：「如果我們拿出二十萬，本來就可以提供擔保放映的，可是要是對方也跟著再加倍，那麼事情就永無了結啦！」杜月笙知道顧無為沒有錢的，就問張石川說：「背景是某人嗎？」張石川點點頭。杜月笙當即提起電話打給這人說：「鄭洽記四小開親自來磕頭，儂阿好讓一步路撥伊走走？」對方聽到電話之後，也只說了三五句話，事情便解決了，由顧無為自動到法院取消控案，影片扣押的事也就撤消了。

其實，這件事情在報紙上已經鬧了好幾個月，雙方宴請律師登報互相責難，鬧得滿城風雨，可是最後只經杜月笙一個電話就解決了。

杜月笙要陳存仁經辦的「童涵春堂葯號」事件，經調查：資方俞佐廷（1888-1951）是上海總商會會長，花了五十萬元，接盤童涵春國葯號。店是老店，但是藥鋪中人，上下舞弊，積習成風，俞佐廷派了一個老年可靠的親信宋輔臣擔任總經理，到任之後，宋暗中調查職工舞弊的事。一天，有一個張姓的夥計，送出一料「膏滋葯」，宋一查賬上，並無這一筆交易，立即通知保人，決意要開除這個職員，哪知道這個職員片刻間帶來一個人，這人自稱是郁良心堂葯號的職工，說這料葯是郁良心堂煎制的，他因沒有時間，所以托張君代送，根本與童涵春無關。此人的話剛說完，張姓職工即伸出大手，重重地摑了宋輔臣四下耳光，宋當堂氣得話都說不出一句。全體職工騷動起來，一致支持張姓職工，幾十人立刻把宋輔臣抬出店外，放在街邊地上，聲稱「如果你明天再來，全體要打你。」宋輔臣懊惱地回去了，只好哭訴於俞佐廷，於是俞佐廷就懇求杜月笙，代為薦派經理，解決此事。

陳存仁和童涵春的老員工很熟，他就說明自己是代表杜先生來解決這件事的。起初勞方提出許多條件，都是不近人情的，還要宋輔臣焚香點燭叩頭道歉。陳存仁說：「這也是不公平的，要是杜先生出面派一個經理來，大刀闊斧，秉公徹查，你們大家未必個個都是清白的。至於張姓職工也一定會被開除的。」全體職工聽了這話，當堂緩和下來，他們只要求全體去見一見杜先生，當著杜先生面前和宋輔臣握手言和，因為許多職工只聞杜先生大名，從未見過其人，所以他們認為能與杜先生見一面，是無上光榮的事。陳存仁就答應他們的要求，然後把情況回復了杜月笙。

次日晚上，童涵春全體職工，個個都理了發，換上新衣服，還帶了松石軒照相館的一位攝影師，請杜先生坐在正中拍了一張照片。留影之後，杜月笙另有應酬，匆匆外出。這一晚俞佐廷在杜府擺了四桌酒席，大家盡歡而散。宋輔臣事後對陳存仁說，他那天收了四記耳光，當晚就想自殺，哪裡想到有這般的圓滿解決。從此，宋輔臣在該店任職十二年。

上海的大小糾紛，都是以類似的方式，由杜月笙出面，事情都化險為夷，得到和平解決。

三言兩語 工潮息

當年上海的法租界，對其居民處處用高壓手段，對待公務員也極苛責。法租界的水和電，是由「法商水電公司」專利經營，職工的薪水極低，每月薪金只有銀元八元至十元。

民國十八年，法租界水電廠的職工突然罷工，一時全法租界無水無電，僵持十多日，垃圾工人也響應罷工，法租界當局毫無應付辦法，但是不肯低頭。在急得沒有辦法的時候，法租界由法工董局派人請杜月笙出來調解，杜說：「我資格不夠，你們還是去請比我聲望高的人來辦辦吧！」其實杜月笙早已料到，越早插手，事情越難辦，要拖到法國人支持不住的時候，他才能輕易地解決這件糾紛。

恰巧這時，有一艘法國大郵船抵達法租界外灘，全體搬運工人都袖手旁觀地罷工。郵船上載來了一位外交大員，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能利用救生艇上岸。這位外交大員上岸後，見到街燈全無，汽車過處，一陣陣垃圾臭味迎風吹來，在車中法工董局首長黯然無語，這位外交大員便大肆申斥，要求儘快解決。法工董局頂不住壓力，再次請杜月笙出面解決。

杜月笙認為時機成熟，於是打電話給法租界當局首長，約集法商水電公司經理先行商討。杜月笙提出：「所有工人薪金一律要加一倍。」水電廠經理期期以為不可，講到最後加薪百分之七十五，但是法商方面堅持罷工期間薪金不發，否則日後他們隨時罷工，會無法遏制。杜月笙說：「好！就這麼辦吧！」

接著杜月笙召集罷工領袖，有水電工人領袖、垃圾工人領袖、碼頭工人領袖，由他具柬在「三和樓」大擺筵席。他先讓工人們開會，任由工人提出條件，有些只要求加薪百分之三十，有些要加百分之四十，有些要加百分之五十，罷工期間工資照發。達成共識後，杜月笙再含笑到場講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你們要求的工鈿太少，我已替你們講好加百分之七十五，你們滿意嗎？」全場高呼「滿意」。第二句話：「罷工期間的工鈿不給，你們服從嗎？」大家高聲說：「算了，算了。」只有一個人站起來，振振有詞地說：「這一點不能同意。」杜月笙說：「我已經答應資方了，不能變更，那麼罷工期間工資，由我來貼。」

大家聽了，又是一陣掌聲。豈知那位工人立刻說：「我要公司拿出來才受，杜先生個人拿出來，誓不接受。」杜月笙迅速接著說：「大家的損失由我貼，你的一份我負責叫公司會計處照付給你。」說完之後，就倒了一杯酒，舉起杯子向大家說：「我祝賀你們勝利，也是中國人的勝利，希望大家明日一清早就上工。」大家鼓掌如雷，高呼照辦。杜月笙幹了一杯酒就走了。一場連續幾個月的罷工潮就此結束了。從此杜月笙的威望，震驚全滬。

（圖）杜月笙（1888年——1951年），男，原名杜月生，後由章太炎建議，改名鏞，號月笙，江蘇川沙人（今上海浦東新區），是近代上海青幫中的一員。

丹心為國 稅收到

國民政府成立不久，宋子文當了財政部長，發行二五庫券，到上海宴請工商界領袖，由秘書唐腴臚開名單。宋子文看了之後，刪除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杜月笙。唐腴臚力爭不可，宋子文勉強答應下來，結果全上海工商界所認的數目，杜月笙居第一名，認銷總數佔四分之一。宋子文見到這般成績，大為吃驚，親自到杜宅道謝。並說財政部的稅收，不及租界，而以香煙稅一項數字最大，要杜先生設法協助。杜月笙說：「我是中國人，應該出力。」宋子文以為他是隨便說說敷衍了事，稱謝而別。

過了三個月，有一家最大的外商煙草公司，在上海黃浦江對面浦東設廠，地屬華界。這家煙廠有工人八千人，高高的紅牆，四周圍起來，好像一座城堡，自辦警衛，自設水電，不納地稅，不交差餉。廠址沿據黃浦江，所產煙支，自己用船隻運出，所以當地中國政府機構，對這家工廠，一點辦法都沒有。

忽然有一天，這家外商煙草公司八千工人宣布罷工，煙廠當局態度強硬，關起廠門，一概置之不理。照煙廠當局的估計，只要罷工兩個月，工人生活無著落，全浦東八千家戶口不能生活，到時便會復工，所以態度硬得很。

浦東是杜月笙的出生地，罷工到一個月之後，工人經濟上已頂不住了，浦東紳商紛紛請杜月笙出面調解，他還是認為時機尚未成熟，對工人除了加薪之外，還要工會打電報呈請財政部，要求「洋商香煙輸出租界一步，一定要納稅。」當然，工人們當然不明白杜月笙的用意。杜月笙又告訴唐腴臚，要財政部下令火車、輪船、長江沿線各碼頭，立刻停止裝運不完稅的香煙。宋子文得到了這個請求，才知道杜月笙不是說著玩的，一一如命照辦。

外商煙廠開始估計到工人生活維持不了多久，但是一牽入限運禁銷，他們就著急了，公司董事會推出一個華人董事、廣告畫家胡伯翔來想辦法。胡伯翔想到了非杜月笙的一句話不能解決，杜月笙卻說：「工潮的事，容易解決，如果納稅一項 ，外國人不答應，那麼工潮就永遠弄不好。」外商煙廠內憂於工人罷工，外患於全國禁銷。陷在窘境中，大約又僵持了一個月，不得不完全答應兩項條件，工潮就此解決。國民政府的駐廠稅收人員，也就從全體工人復工之日起，進駐該廠辦公。

通過陳存仁的這些記載來看，杜月笙在當時的上海灘簡直就是一個優秀的調解主任，他那「閑話一句」，彰顯的是他能力和氣魄。他為國家，為民眾，還真做了不少好事，不正體現了他氣概豪邁、行俠仗義的一貫風格嗎？也難怪他能夠聲名鵲起，名震全國，為許多人所折服。

*作者：劉永加，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文史學者，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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