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老いは人間のポロに近づく事。老齢を気にするなんて野暮よ」
(所謂老,就是一個人越發接近專業。介意年老這件事,真是迂腐之至。)
2012年,在歌唱上越發成熟的美輪明宏以77歲的高齡首登紅白合合戰,斂去了標誌性的金色長髮,沒有女性化的著裝打扮。黑髮,黑眸,獨自站在孤零零的燈光下,用他極富張力的表情、發自於靈魂的歌喉,唱出《苦力之歌》,為觀眾演唱過去的故事。
▲2012年紅白歌合戰,美輪明宏演唱了一首被禁多年的《苦力之歌》,他的演出看起來更像是一出一個人的音樂劇
歌里的小男孩,生活在戰爭年代,戰爭導致勞動力不足,許多重體力工作,落到女性身上。小男孩的媽媽就是在做著這樣辛苦的工作,依靠體力換回微薄的工錢。他因此被同學嘲笑,在學校受辱,上學變成了意見讓他痛苦的事情。在哭著跑回家的路上,他看到母親辛苦勞作的身影,大受刺激,忘記了流出眼眶的淚水,跑回學校,拚命讀書……依然被同學欺負,也曾因傷心失望而迷茫,也曾險些誤入岐途,可還是堅持著在母親溫柔而堅韌的歌聲里蹣跚前進,最終成為一名工程師。當他終於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時候,母親卻因為辛勞而離世,他向著死去的母親大喊「媽媽,請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吧」。
這首《苦力之歌》,原本是美輪明宏為了紀念友人的母親,為了歌頌底層的勞動人民而作,卻一度被誤認為是歧視底層勞動者而長期被禁。時隔那麼多年,當美輪明宏再一次在紅白歌合戰上唱起這首歌的時候,他用歌劇一般的表演方式詮釋出《苦力之歌》里的故事,讓這首歌直擊人們的靈魂。
美輪明宏和歌里的小男孩生活在一樣的時代背景里,同樣的戰爭年代,同樣的凄苦歲月……
▲少年時期的美輪明宏
他生長在日本長崎,年僅10歲的時候,在離爆心只有4公里的家中,親眼目睹了故鄉如何在一瞬之間化為灰燼。雖然家中完好,可戰爭的殘酷還是對年幼的他造成了不小的創傷。之後的日子,便猶如他的故鄉一樣,被一顆顆來自生活的無形的炸彈,炸得支離破碎。父親的破產離世,兩任繼母的相繼去世,讓他的生活變得艱難。
可生活的陰暗並沒有淹沒他的夢想和才華,11歲的時候,他被加賀美一郎歌聲感動,開始學習音樂。16歲時前往東京讀書,卻因為家裡再次破產,不得不去喫茶店打工賺取生活費,唱法類似法國香頌的歌曲。而這家喫茶店就是他另一次生命的開始。喫茶店位於銀座四町目,是東京文化名流常常光顧的地方,美倫明宏在這裡結交到了不少文豪。少年時期的美輪明宏五官精緻、容貌姣好,加之他動人的嗓音和有趣的性格,吸引了包括三島由紀夫、江戶川亂步、川端康成、畫家東鄉青兒在內的一些大人物。
▲美輪在喫茶店打工,他因嗓音和長相受到人們熱捧
▲美輪明宏披上女裝,可是剛開始的時候,這樣的異裝在日本並不沒有受到人們喜愛
他和江戶川亂步的初遇很是有趣,美輪明宏用他的智慧結交了江戶川亂步,當聽說江戶川亂步來了喫茶店,美輪明宏主動跑過去自我介紹,說自己是他的忠實讀者,與江戶川亂步談論他筆下的名偵探明智小五郎。
江戶川亂步笑問,「你覺得明知小五郎是個什麼樣的人?」
美輪明宏便答,「算不上漂亮,可英俊而知性,割腕時會流出藍色的血來。」
「哦?」江戶川亂步道,「那麼若割你的手腕,會流出什麼顏色的血來?」
「七色的彩虹血。」
「哈哈,有趣!有趣!」江戶川亂步大笑,「那倒是要真的割開來看一看了」,說這便讓人去拿刀。
這一來美輪明宏便急了,「你還真的要割開我的手腕啊,若是割出了七色的彩虹血出來,濺嚇了你的眼睛,我可不負責任。」
江戶川亂步覺得有趣,看著眼前的美輪明宏問,「你到底幾歲?」
「十六歲。」
「哦?十六歲啊,十六歲的台詞,原來是這樣的啊」,江戶川亂步微笑不語。從此,兩人便成為了忘年之交。
除了江戶川亂步,世人往往最愛說道的,是三島由紀夫和美輪明宏的過往,裡面不免摻雜了曖昧不清的故事。三島由紀夫第一次見到美輪明宏的時候,驚為天人,稱讚他具有「天上界之美」,一句「丸山君,你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迷戀我」
(美輪明宏原名丸山明宏)
,已經可以編撰成好幾個版本。然而,三島由紀夫可謂是美輪明宏的伯樂,由於他的引薦,美輪明宏加入了寺山修司創立和領導的「天井棧敷」。以女裝出演了《青森縣的駝背男》和《毛皮的瑪麗》,這兩部舞台劇可謂是專門為他量身定製的,妖嬈的女裝扮相,精彩至極的表演,讓美輪明宏大獲好評。之後,三島由紀夫為了美輪明宏,特意將江戶川亂步的《黑蜥蜴》改編為舞台劇,由美輪明宏主演。深作欣二後來又將《黑蜥蜴》改編為電影,美輪明宏再次披甲上陣,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彷彿性別被措置,美輪的長相偏於陰柔,線條柔和而美麗,女裝的他看上去妖嬈動人,讓很多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都覺得驚為天人。
▲美輪明宏開始以女裝活躍在大熒幕和舞台劇場,因其精湛的演技受到熱捧
1970年,三島由紀夫切腹自殺,他死前送了美輪明宏一大束玫瑰,對明宏說,「我打心底里感激你。」
三島死後,美輪明宏回憶起來,「那束花里包含了今後所有的玫瑰」。自此,美輪明宏像是受到某種感召,1971年,宣布再也不做女性裝扮,並且將自己的名字由丸山明宏改為美輪明宏,之後他的注意力,大多都投入到詞曲創作和歌詞中。1993年,才有再次回歸闊別多年的舞台。1997年,美輪明宏為宮崎駿的《幽靈公主》配音,扮演裡面的莫娜一角;2004年,又在宮崎駿的《哈爾的移動城堡》中,擔任荒野女巫的聲優;2009年,為神奇寶貝的劇場版《阿爾宙斯超克的時空》中的阿爾宙斯一角配音。
▲《阿爾宙斯超克的時空》中的阿爾宙斯
▲《哈爾的移動城堡》中的女巫
▲《幽靈公主》中的莫娜
▲美輪明宏的經典金髮裝扮
2012年的紅白歌合戰,他以一場表演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雖然已經老邁,但他依舊如此充滿魅力,雖然嗓音已經不能控制得如年輕時候一樣好,但是表演卻包含了更豐富的情感和張力。讓人為之震撼。讓更多人又重新認識了他。之後的2013和2014年,美輪明宏也相繼登上紅白歌合戰的舞台。
▲2013年的紅白歌合戰,美輪明宏演唱故鄉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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