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總理能買得起今天北京的房子嗎？

文｜陳事美

原來我寫過一篇文章，說高官白居易在他那個時代，要想在京城長安買房也是比較困難的。以他任京城財政局局長時「俸錢四五萬」的水平，也需要不吃不喝，工作十年才可以。白居易的時代，通貨膨脹相比唐朝早期嚴重很多。但在鼎盛的唐玄宗時期，很多高官，包括宰相併不著急買房。

據《明皇雜錄》記載，開元四年（716年），副宰相盧懷慎久病不起，請假在家養病。宋璟、盧從願等朋友去老盧家探望。聽說老盧家在郊區，二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副宰相家。後來發現，老盧竟然住在一處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破舊房子內。進了屋子再看，感覺很凄慘。老盧躺在一個破席子上，大門上也掛了張破席，就當門帘了。書中是這樣記載的，「卧於弊簀單席，門無簾箔，每風雨至，則以席蔽焉」兩個朋友驚訝不已。好歹也是副宰相，怎麼會居住在這裡呢。再看傢具、廚具，同樣不堪入目。破桌子缺條腿，頗板凳坐上嘎吱響。水瓢還漏水。相比趙本山小品里「手電筒」的生活可能略微好些。書中這樣寫的，「器用屋宇，皆極儉陋」。

如此居住條件不僅與京城長安的繁華不相符，更與盧懷慎的職位不相稱。其實，那年代朝廷給機關幹部只提供工作宿舍，至於自己的房子還是要自行解決。指望政府免費或廉價分房是沒門的。

副宰相如此，宰相也沒好到哪去。當時宰相姚崇家也在郊區。根據《舊唐書》記載，「(姚)崇第賒僻，因近舍客廬」。也就是說，姚崇的家因為非常偏僻，導致上下班通勤時間過長，未免於折騰，只好在單位附近的旅館租了一個房間。這「感動大唐」的模範事迹傳到了唐玄宗耳朵里，玄宗特批，允許宰相居住在豪華的涉外酒店裡。姚崇受寵若驚，始終不敢住，「(姚)崇以館局華大，不敢居」。後來，朝廷出錢，在市區中心地段興寧坊給宰相專門建了一處宅子。但姚崇也只是有居住權，並沒有產權。

為什麼堂堂一國宰相卻只能蝸居於陋室呢？是工資太低，還是房價太高，或是過於廉潔呢？事美兄查找了一些資料，略微算一下。在盧懷慎、姚崇的年代，一品官的月薪大約是八千錢，另外伙食補助一千八百錢，辦公用品費一千二百錢，總計一萬一千錢。而宰相只相當於正二品官，大概的工資在每月九千五百錢左右。那麼，這個工資水平能不能買得起京城的房子呢？

此時，正好有京城房屋出售的史料，京城一座擁有房屋39間，佔地2.9畝的大別墅，售價只有13.8萬文。這個總價，按姚崇的收入，只需一年不吃不喝就差不多了。有人會說，姚崇一家也不用住這麼大別墅，其實不然，39間屋子並不算多，一個宰相，家眷、僕人、隨從等都有百十人，再加上馬匹、倉庫等，住這樣的房子根本不算奢侈。

那麼，以那時宰相的收入水平在今天的北京買房又如何呢？我們再簡單算一下。那時，一線大都市、東都洛陽的米價，10文一斗。一斗為12.5斤，而今天買12.5斤最少需要35元人民幣。也就是說，那時的1文約等於3.5元。那麼，宰相月薪0.95萬文錢就等於3.32萬元人民幣。這個收入水平算比較高了。

今天的北京三環一套房子，按8萬/平米的房價計算，一百平米就是800萬。唐玄宗時的宰相需要不吃不喝，至少工作20年才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大宰相，能買房卻居陋室。用我們現代眼光看，就是有毛病，或是裝窮給人看。但一千三百年前的社會環境與政治制度顯然是我們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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