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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長楚門的天空(連載7—四班與排頭)

文:楚門 配圖來自網路

後來我跟指導員熟悉之後,他才道出了這個安排的奧妙:勝彩是部隊生,考軍校前已經當了兩年兵;我是地方生,從高中直接考的軍校,缺乏部隊經歷,並且比勝彩小兩歲。而一排一班長鬍成勇那年當兵第七年,二班長第六年,三班長第六年,全都是二級士官;二排則不然,除了四班長陳軍第七年,是二級士官,五班長吳躍強第四年,六班長龔時偉第五年。

原來,指導員這一番考量,是怕我缺乏部隊經驗,分到一排後與幾個班長年齡、軍齡「倒掛」(部隊專業名詞,指排長比戰士年齡小、兵齡短等)得厲害,不便於開展工作。

後來,我日漸明白一個道理,一個幹部要想在部隊有威望,說話辦事戰士們服你,可不是僅僅靠職務就能做到的,相比而言,能力更為重要。因為部隊是要打仗的,誰願意把命交到一個自己不信任、不敬佩的人手裡。

一班長打頭把勝彩領走了,四班長同時把我帶走了。

至此,我和勝彩才徹底分手,各居一排。從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變成了戰略合作競爭關係。

四班長在第二排的涼席方陣頭上給我指定了一個位置。我開始模仿著隔壁戰士的內務設置收拾起了內務。先墊了一個軍綠色的褥子,再鋪上涼席,毛毯從背囊里掏出來,依舊像在九連一樣疊成被子的模樣……我趴在涼席上忙活著,心思飛到了禮堂上空。

從畢業宣布命令直到此刻,我們的分配才像一部冗長的肥皂劇一樣,宣告劇終。像蒲公英一樣漂泊了一路的我,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樹坑。

原來,我們到九連只是暫時的客居,這個高炮連才是最終的歸宿。我四年所學終未付諸東流。

原來,我們的分配早在去團作戰值班室那一刻,不對,應該是在師政治部值班室時就定下了的,因為我忽然想起當時的值班員曾經打電話給各團詢問高炮幹部的缺編情況。當時,這個高炮連的兩個排長位置已經在虛位以待了。而我們全程像那些蔬菜一樣懵懵懂懂,不知己之所歸。呵呵。

也許,這就是人生。

內務整理好,我的諸多想法也已整理歸攏完畢。我決定,不再像這一路之上一樣懵懵懂懂,必須搞清當前的戰鬥態勢。

於是,我謙虛地詢問了隔壁,準確地說是我的兵,得知他們剛剛從海邊訓練歸來,現在是在作短暫的休整,接下來馬上要進行下一個課目:午飯。

人際交往中,一人慾語另一人,往往先「喂」一聲喚起對方的注意。在部隊,哨子因其聲音清脆,傳播力強,又方便攜帶,造價低廉,被選擇歷史性地承擔了這一聲「喂」的功能。軍營的一天以哨聲起,以哨聲終。起床,集合,開飯,熄燈……等等一切活動行止皆以哨聲為預先號令。

於是,小小一個哨子,在軍營有其響亮的地位,其吹奏的技巧也成了一門學問。可不是隨便一個人,便能把哨子吹得滴溜溜亂轉滴。一個哨子界的新人,吹起一個嶄新的哨子,即使掄圓了腮幫子,使足了氣力,吹出來的哨聲也往往透著一股子青澀,輕飄飄的,像是一個底氣不足之人軟綿綿地「喂」了一聲;而一個「哨齡」多年的「老哨長」,隨便將那枚已經陪他多年、哨嘴已經從一開始的銀白泛起銅黃的哨子塞到嘴裡,自腹部而上,使一股子寸勁,便把那哨子吹得清脆而悠長,那種充滿金屬質感的聲音便能於一瞬間兵分百路,鑽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聞此哨聲,無論在哪裡,在幹什麼,官兵們都會像被半空中伸下的一隻手扭住了脖子一樣,停下手中的一切活動,把一切注意力灌注到耳朵上,準備聆聽接下來那一聲更加毋庸置疑的「口令」。

一聲清脆而悠揚的哨音,一句沙啞而斬釘截鐵的口令,構成了軍營的一種聲音美學。

就在這當兒,一聲犀利的哨音陡然響起在大禮堂上空,像一隻蒼鷹從禮堂盤旋而過。涼席上的官兵們聞哨而起,從各自角度轉向哨子吹響的方向筆直站立。

那個場景,從高處俯視下去,不統一中的整齊,由肅穆帶來的震撼,讓站在舞台一側的我心神激蕩……那一剎那,我愛上了我的炮兵營。我想,將來,如果我拍電影或者電視的話,這一幕我一定要給一個大景深的長鏡頭。

哨音落處一個短暫的停頓,一個背光站在禮堂門口的漢子似乎是從所有的汗毛孔里迸發出一嗓子:「開飯!」

猶如開閘放水,官兵們從四面八方沖向了禮堂大門。由於地處禮堂最遠處,我最後一個離開禮堂。衝出門前,我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還擠得滿滿當當、熱烈喧囂的大禮堂,轉眼間變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大禮堂像送走兒女的老母親一樣,孤獨地倚門而望。

跟著睡我隔壁的戰士,我找到了自己的隊伍。四班長陳軍把我拽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二排的排頭。一個獨領風騷卻又孤零零的位置,橫列隊時,前後無依,縱列隊時,左右無靠。軍校四年,我從未置身於如此崇高的位置。我的最高職務是「見學連副班長」。

站在排長的位置,踏著腳下的沙地,看著前方飄揚的彩旗,感受著全營將士的氣息,我的內心忐忑而自信。伴隨著值班員的口令,我把全排官兵帶進了一頂碩大的帳篷。

嚯!這個字是我到海訓場前幾天里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字。

圓溜溜的帳篷里,圓溜溜地擺了十多張餐桌,每個圓溜溜的餐桌上面都扣著一個圓溜溜的紗罩,像是縮小了幾十倍的帳篷。那感覺,像是回到了氏族社會,一大家子圍獵歸來一起分享獵物。

幾乎是一眨眼的事兒,每個戰士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四班長扯了一下我的袖子,輕輕說了一聲:「排長你坐我們桌!」我聽話地挨著四班長坐了下來。從這一坐起,無論在營區,還是外出駐訓,或者實彈打靶,我都跟四班的兄弟們吃在了一起。用行話說,就是我的飲食問題今後就由四班保障了。

我有意無意地尋摸了一下勝彩。跟我一樣帶紅色肩章的他很不禁找,我一眼就看到他也坐在了一班長的旁邊。我心裡暗自琢磨,嗯,看來排長都是跟著排里的「第一班」吃飯的。後來,我才知道每個排里打頭的那個班可不僅是排序靠前而已,最難啃的骨頭,最重的任務,都是交給這個排頭班,都是能力最強、資歷最老的兵來當這個班的班長。並且排長不在位的情況下,都是這個班的班長來代理排長。也就是說,假如上了戰場,我不幸戰死,不,是光榮戰死,那麼四班長理所當然地會填補我的位置。

而在我和勝彩到來之前,一排排長正是由一班長代理,二排排長正是由四班長代理。

從那頓午飯起,四班長還有二排的戰士,當然也包括其他排的戰士,開始叫我排長。但我一直清楚地知道,直到半年多以後,我帶完新兵,我才真正成為二排的排長、戰士們的排長。

在這裡,我要鄭重說明一點,我絕無怨懟戰士們的意思,並且我非常認可並贊同他們的做法,他們的做法天經地義:要我認你,叫你排長,行啊,別靠組織給你下的命令,拿出你的本事來,征服我!不然?那對不起,一旦打起仗來,我們可不願意跟著你打窩囊仗,白白去送死!

另外還有一點需要申明,就是在福建期間,我挨過罵,挨過批,也頂撞過領導,在此僅是客觀記錄事實,不僅毫無怨恨之意,而且滿懷感恩之心。所有種種,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開飯!」連隊值班員一聲令下,官兵們埋頭苦幹。帳篷里瞬間一片扒飯之聲。那頓飯,我吃得極香,雖然米飯和菜裡間或有沙粒出現。

飯後不久,一聲哨響,一聲口令,大禮堂內,呼嚕聲響成一片。

我也仰躺在自己的涼席上,望著高高的屋頂,覺得自己的未來像這屋頂一樣不可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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