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愛一樣的連翹

文學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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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散文：母愛一樣的連翹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將近清明，塞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鎮，無論怎樣也找不到宋詞里的婉約與秀美，只有那平淡的風，不時撩起生命的碎片，醒著悠遠而又悠長的記憶。

江南的春色已經熱鬧了好一陣，而塞上異常地冷靜，似乎珍藏著春天第一朵花開。

清晨，天剛剛放亮，順著公路去郊外，帶著一種春戀與尋找的心情，接觸那枝枝椏椏，體味小鎮難以言喻的韻致與氛圍。

風已經變得柔了起來，柔得如女性的素手，撫愛的眼神，所有的倔犟與固執都被柔和與羞澀所融化，或許是我的眼神出了問題，我看到不遠處的連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育蕾了，平平淡淡地沒有任何張揚，像極了生前的母親，任勞任怨地做著奉獻，認為人的生命就是辛苦，人的本分就是幹活。

母親沒有文化，在那個困苦的年代拉扯大我們兄妹幾個，由於我個人的原因，我一直認為母親偏心，對我不好，懷疑我是不是她親生的。記憶最深的是小時候一次調皮，在學校打破了一個同學的頭，母親氣得直哆嗦，用一把掃帚打我，讓我承認錯誤，倔犟的我任憑母親打，也不哭不躲更不承認犯錯，掃帚打成幾截，我依舊不認錯，母親更加來氣，用手擰我的嘴，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最後，母親哭了，哭得很傷心。

散文：母愛一樣的連翹

隨著時光的流逝，我們都長大了，各自擁有了家庭，支門過自己的日子。父親去世比較早，剩下母親一個人慢慢步入老年。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獨。母親很想與兒女們共同生活，那是一種幸福，與貧富無關。但是，我們做兒女的沒有體會到母親的孤獨，很少花時間去陪伴母親。於是，沒有什麼愛好的母親，因為閑不住開始撿些別人拋棄的東西，特別是對花花草草感興趣，在那些廢舊的盆盆罐罐中栽下一棵棵生命。

有一次我去母親那，看到母親又撿回一盆別人丟掉的花，那是一棵君子蘭，因為得了銹斑病被主人連盆拋出來。

母親正在用繩綁那被摔壞的花盆，見我進來，表情一下興奮起來，用滿是泥土的手去給我找煙：「二啊，你養花，這花是君子蘭，是哪個狠心不要了，你拿回去養，我只能栽這些皮實的。」

我望著母親，內心百感交集，點著頭說好。並對母親說，不要再撿別人丟掉的東西。母親答應著，彷彿打開了話匣子，與我嘮叨起沒完。我拉著母親的手，靜靜地聽著，她的眼神充滿快樂，那神情彷彿是一個孩子終於見到了久別思念的親人，我的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為自己忙於工作而疏忽了母親深感內疚。

離開時我抱著那盆君子蘭，母親送我到大門口，當我走出很遠再回頭，母親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戀戀不捨地望著我……

過去我一直無法理解母親這撿破爛的「惡習」，感到是一種恥辱，認為母親不缺吃不缺穿，為什麼要撿那些破爛。現在我終於懂了，那是母親消磨孤獨的一種方式，是那些撿來的花花草草陪伴著母親最後的時光。

母親在孤獨中走了，並沒有留下生命的輝煌，都說悲歡聚散一杯酒，但世間又有幾人真正品出那酒中的回味？

又將清明，母親三周年祭日也將到來，謹以此文告慰天堂的母親，寫一寫這平凡的連翹，像極了世間如母親一樣平凡而辛苦付出的女性們，這連翹，蘊含著成熟的理性與平淡的崇高，多柔情多善良多含蓄。

望著這連翹，沒有桃花那麼浪漫，也沒有海棠那麼風情，似乎在伸腰舞肢，萌萌希望，漸染漸新，讓縹緲的空氣也氤氳著大愛的情懷，想起母親。

母親離開我們快三年了，走完自己艱辛的人生，並沒有留下輝煌，卻讓我有一種朝聖般的虔誠來殷殷憶起那點點滴滴，朦朧而清晰，母愛一樣的連翹，連翹一樣的母愛，不由讓人聯想到連翹的傳說，有道是植物與人總有解不開的情結。

河南新密市有個岐伯山，周邊遍植連翹。據說，在五千年以前，岐伯在這裡採藥，種葯，他有一個可愛迷人的孫女生性善良，叫連翹。有一天，她陪著爺爺岐伯在山中採藥，岐伯在嘗試一種藥草時不小心中毒，口吐白沫，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兩眼逐漸發直，不省人事，在這危機的時刻，岐伯用微弱的聲音喚著：「連翹，連翹，連翹！」連翹聽到呼喚，奔到爺爺身邊，抱起爺爺，發現爺爺中毒嚴重，生命垂危，她淚流滿臉地大喊：「救命，救命呀……」但根本就沒有人回答，情急之下，她也顧不了許多，隨手捋了一把身邊一棵植物的葉片，在手裡揉碎後塞進爺爺口中。稍過片刻，岐伯慢慢蘇醒過來，下意識地把那葉片咽下肚中，又過了一會，岐伯感覺到毒解了許多，面舌如常了。連翹就攙扶著爺爺回到家中，進行藥物和膳食調養，岐伯很快就恢復健康。並且對這救命的植物頗感興趣，認真研究，經多次試驗，發現這植物渾身是寶，皆可入葯，其綠葉具有極強的清熱解毒作用，效果甚佳。於是，他就把這植物記入中藥名錄中，取名叫「連翹」，以孫女之名，為了紀念，又在他居住的大臣溝里栽種了許多連翹……

連翹，又稱黃花桿，黃綬丹，在我們這裡四月中旬先葉花開，黃花明媚，淑色宜人，對二氧化硫、氟化氫等有毒氣體具有較強的抗性，全株入葯，收入眾多的本草類典籍……

夜裡入夢，夢見母親站在連翹樹下，串串花朵掛滿枝梢，似黃色的鳥羽開展，又如金色的綢帶搖曳，讓我凝神地望著母親與連翹，輕柔與溫柔，明麗與純正，已辨不清悲與念，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漸入清明的時光，好像滿是訴不盡的春的料峭故事，把母愛溶入這連翹之中。

散文：母愛一樣的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