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的玻璃杯和超人的生命 矽谷想要讓人類活得更久

在研究生命延長的領域中，主流觀點認為衰老是進化中被忽略的部分而並非是進化出的產品，也就是說科學家認為人類的壽命長度是為了傳遞基因，而生命一旦結束，別的也就不重要了。

作為機器的肉體

相比於老鼠，我們成長到成熟期要消耗更多時間，但和鯨魚以及裸鼴鼠一樣，我們比老鼠活得更久，原因很簡單：我們生活在更安全的環境里，不會擔心剛出手就會被吃掉。但到了三十、四十歲，我們生育之後，進化幾乎是毫無意義的了。Eric Verdin 就此說：「如果你以二三十歲時那種速度衰老，那你可以活一千年。但事實是三十歲之後一切都開始發生變化。」我們就像是三文魚，只不過比起它們，我們的死亡更像是慢動作。（註：太平洋品種的三文魚在繁殖數周之後便會死亡。）

延長壽命和永生不死是兩種不同的追求，他們的不同本質上反映的是由自然主宰的權力和人類進化所潛藏的權力之間的競爭。前者將人類的生命延長曆程看作是線性的，就像上一篇所提到的：從上世紀開始，人類的平均壽命增加了三十年之久。如果我們能夠在接下來的兩百年里保持這種速率，那麼我們的平均壽命又可以增長 40 年。難以置信。

但尋求永生的人對於歷史和人類的潛能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他們的理論基於計算機設計的藥物和基因治療手段。前谷歌風投掌門人、Calico 的創辦者之一 Bill Maris 曾說：「五千年以來，醫療技術都是關於醫學癥狀的片段式的記錄——『這螞蝗拿去！』——現在這是一項信息技術，我們能夠讀取、編輯自己的基因組。」（註：從古希臘時期到 19 世紀，西方會將螞蝗做醫療用，其唾液中有血管擴張劑，可有效防止血液凝固，減低因血液積聚所引起的高血壓，leechcraft 即是「醫術」之義。）

如此信念的人不以生物學的手段看待衰老，而是物理，也就是熵。他們將身體看作是一個熵的增長機器。如果是一個機器，那為何不能以計算機作為對比？計算機，以及所有半導體機器都遵從著摩爾定律：集成電路上的晶體管數量每兩年會增加一倍。以線性的方法論，經過三十次改進，我們能前進三十步；但在這種指數級的增長率之下，我們前進的是十億多步。

有一些創業公司就試圖借用這種指數曲線。BioAge，他們用機器學習和分析基因組數據搜索生物標記進而預測壽命（註：生物標記是醫學指標下的一個大的子類，指的是可在病人或被研究者體外觀測到的客觀指標。與醫學癥狀不同的是，醫學指標是客觀的測量結果，而醫學癥狀受限於病人對於健康或疾病的主觀感受）。這家公司的 CEO Kristen Fortney 表示他們已經開始測試計算機設計的藥物，這些藥物用於尋找影響生物指標的潛在物質。另外，她對於正在尋求的下一輪融資非常樂觀：「許多風投人並不懂生物技術，但機器學習和大數據是他們知道的。」

衰老看上去不是一個飽含我們如何失敗的規則的項目——矽谷的演算法思維堅定於此。即便是相反的，那逆轉衰老不過是一項發現錯誤代碼然後解決的遞歸循環過程。之後我們看到哥倫比亞大學的一群研究人員宣布他們會把一套計算機操作系統存儲在一串 DNA 之上。如果 DNA 只是一個大型網盤，那除 bug 又有多難呢？

狂喜之人

住在加州的六十歲微生物學家 Brian Hanley 從去年七月開始嘗試一項實驗：他將自己視為操作系統，將類似 GHRH（生長激素釋放激素）的物品注射到左大腿上。GHRH 通常是由大腦分泌出的，但他用這種方法刺激了心臟、腎臟和胸腺。他認為這方法見效了。睾丸酮和高密度脂蛋白（有益的膽固醇）上升，心率和低密度脂蛋白（有害的膽固醇）下降，視力也更敏銳。而副作用很奇怪：狂喜。有一次騎單車摔倒，他並不憤怒、難過，反而在大笑。

還有一次他試圖舉起冰箱，然後導致椎間盤突出。這是自從他開始基因治療之後的第四次大傷。但他認為這是使用「再生水」之後普遍的問題：自我感覺很好以至於過度。

全球最大的女裝製造和供貨商 Nyg?rd 的創辦者 Peter Nyg?rd 已經 75 歲，他接受了一種從自己 DNA 上剝離出幹細胞進行注射的治療。當然，他也相信治療是有效的。幾年前的一次採訪里他還說：「我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看到自己的人，培養皿中的我，還沒出生前的我。」

Max More，Alcor 生命延壽基金會的領導人——一個冷凍保存人體的組織。在零下 196 攝氏度的超低溫環境下，理論上任何生物活動都會停止，包括大腦。他們相信未來這些大腦能夠植入到人造軀體中，以及來實現永生。Alcor 是世界範圍內同類組織中規模最大的，他們保存著 149 個冷凍體。最年幼的顧客是一個患上罕見小兒腦瘤而去世的孩子。但直到如今也沒有科學研究能證明冷凍人體真的能讓人復活。

Randal Koene 和 Max More 是永生的主張者，不同的是他並非在人體冷凍領域，他的做法是「上傳精神」——精神的存在可以獨立於肉體。Koebe 做了個比喻：「有人很擅長划艇，划艇就像是他下肢的延伸。我們現在已經習慣了假體，因此或許將整個精神和思維都上傳不會那麼令人驚訝。」

最新加入這一行列的是 Peter Thiel 曾經在 PayPal 的夥伴 Elon Musk。挖隧道解決城市擁堵問題、時速 1200 公里的真空超級高鐵，甚至百年內將百萬人送往火星的移民計劃，儘管科技倫理爭議不斷，但特斯拉和 SpaceX 創始人從不缺乏瘋狂的想法。

Musk 近期成立的一家新公司 Neuralink 就致力於他去年提到的「神經織網」（neural lace）概念的技術開發——即通過外科手術將人類大腦與電腦相連，讓人類無需像現在一樣要依賴鍵盤、滑鼠或觸控板等輸入設備，就進行互動——與 Randal Koene 的「上傳、下載思想」有相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