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藥為什麼不靈了？

中醫藥為什麼不靈了？

何東升

中醫中藥是我們的國粹，幾千年來，是炎黃子孫賴以與傷痛、疾病作鬥爭的武器和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法寶。但是近些年來，有相當多的人對於中醫藥的治療效果產生了懷疑，甚至對於中醫藥發展的前景也並不看好。那麼，中醫藥是不是已經到窮途末路了？中醫藥從祛病延年、養生健體的首選地位淪落到如今被懷疑、被遺棄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呢？前些日子，我和一個從醫40多年的老中醫的一席談話，或許能給我們一些啟發。

相比較而言，在治病效果方面，西醫看起來診斷更精準，起效更快，操作相對快捷，表述精確，可控程度高。僅從表象看，西醫確實有它的優勢。但中西醫差異的根本在於文化差異。中醫建立的思想基礎，是古代「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更注重把人當作宇宙的一部分，結合時間、空間、情志各種內外因素綜合進行考量。而西醫在看來，人更像一台精密儀器或者機器，什麼地方壞了就處理什麼地方，什麼系統有問題就調整什麼系統。簡單說，中醫以人為中心，往更遠、更大、更深處看；西醫也以人為中心，但往更近、更細、更小處看。中肯說，中西醫各有優勢，各有所長，不加研究，簡單地厚此薄彼是不公正、不科學的。

這個老中醫認為，現在人對中醫的詬病和不信任，大概來源於人、物、環境三個方面。首先，是藥材變了。原來的藥材基本都是野生的，自然生長，周期足夠，不受外界因素干擾，集聚天地靈氣、日月精華，比起那些人工培育、大規模種植的藥材，在純度、藥力等方面有不可比擬的優勢。人工規模種植的藥材為了縮短生產周期，適宜密植、方便管理，會施用化肥、農藥等產品，採用一些增溫、加濕等手段，即使對殘留物的影響忽略不計，但藥用植物本身的生命力和品質也會降低。中藥從原植物變成藥材，還有一個重要的經歷就是炮製。藥物的炮製是一個非常費時、費工的事，很多人為了節約時間和成本，就會減少和省略一些炮製工序、用料，這當然也影響配方的療效。現在人用藥也簡單粗略了，其實按照傳統醫學的要求，古人中藥材的使用非常細緻，細緻到對於植物使用部分、採收時間、生產環境都有不同的要求。比如柴胡，山柴胡和川柴胡就不同，野党參和家党參就不同，端午節的艾葉和其他時間採收的用法就不同。即使是同一種藥材，例如當歸，頭部叫歸頭，是破血的；中間的叫歸身，是補血的；末端叫歸尾，是活血的。現在的醫生都統統叫當歸，抓藥的時候一大把，管它什麼部分。

第二個變化是人變了。首先是病人變了。現在人生活方式和以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這種變化在持續地加速。現在人浮躁、緊張，這和當前的快節奏、高壓力、強競爭的大環境有關係。中醫治病講究病源在心、身心同醫，一個高明的中醫大夫在治療身體疾病的時候往往也注重心理調適。現在找醫生看病，都想著「一把抓」，看能不能一副葯下去、一針紮下去，病就徹底滾蛋了，很急切。很少有人能安安靜靜地配合治療，按照方案，做完足夠的療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任何時候，健康都是最重要的，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一直在較勁。中醫講「飲食有節，起居有常」，現在人很不講究。生活極度沒有規律，各種不良的生活習慣、愛好折騰身體，消耗健康。說是勤奮吧，又不愛運動，不做鍛煉，有人上個洗手間都恨不得坐車；說是懶惰吧，又不注意放鬆和養息，各種過度勞累、睡眠缺失等亞健康狀態。這樣就很容易讓自己身體的氣機處於紊亂狀態，容易發生健康問題，一旦有病也不容易調理治療。

再就是醫生變了。不為良相，便為良醫。醫生是個非常需要有擔當的職業，因為你要操持天下蒼生的生殺予奪。「夫醫者，非仁愛之士不可托也，非聰明達理不可任也，非廉潔淳良不可信也。」古人在傳授醫道的時候，對於傳承人的智力、品行、性格等都有很高的要求。中醫博大精深，智力要求就是一個高門檻。「秀才學醫，三年不成」。一個文化程度達到秀才水準的人，智商和文化積澱也低不到哪裡去，但是學醫三年還是不行的。現在什麼都講求速成，那是不可能的。一些中醫學專業的研究生也不見得有多麼高明。治病救人的行當，術業一定要精。一個好的中醫大夫，往往會瞅准一個方向、一個目標，用一生的時間去揣摩、鑽研、積累，活到老、學到老。現在人更多注重物質慾望的索取和滿足，醫生也不例外。很多醫院給醫生的報酬是從藥方里按比例提成。中國文化的很多東西靠領悟，是那種「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玄妙，一個醫生腦子裡利潤、收入裝的多了，他在學術、配方上下的功夫自然就少了，雖然穿個白大褂，但骨子裡就慢慢變成商人了。不光是醫生，任何領域都一樣，那些能夠達到巔峰的人，都是能夠守持自己的理想信念，堅持到終點的人，他們最大的特點就在於拒絕一切可能干擾他到達目標的干擾、誘惑，守心如一。

第三就是環境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變了，我們的體質變了，我們生存的外部環境也在變，一些原來沒有的病現在有了，一些病和手機電腦一樣，不斷地在升級換代。老的配方和治療方法，用在經過「進化」、「改良」的病上，效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中醫需要人才，需要傳承，更需要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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