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女性沒有離婚權，這群勇士正在努力爭取離婚合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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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是世界上唯二離婚屬非法行為的國家之一，而這些女性正努力為自己爭取權利，在臭名昭著的強權政府統治下推動離婚合法化。

當地人人都知道美樂蒂·阿蘭（Melody Alan）的工作是在馬尼拉市區跟窮人打交道，一邊給學齡前兒童教書，一邊給婚姻面臨危機的夫妻做諮詢。但是，有一天她最小的兒子放學後哭著回家，因為他聽到人們的傳言，說他的父親是毒販子、癮君子，而在菲律賓，吸毒者被殺是家常便飯。此後，阿蘭自己的婚姻也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阿蘭說，她的丈夫現在跟另一個女人住在一起，他們在孩子的撫養問題上也未能取得一致。但是，在未來的人生里，他們很有可能就繼續這樣糾纏不清，彼此分居，也不能再婚。畢竟，在這個國家裡，離婚是非法的。

當前，世界上僅剩的另一個法定禁止離婚的國家是梵蒂岡。不過雖然菲律賓人大多為天主教徒，女性沒有墮胎權，性問題也是言論的禁忌，但民調顯示，大部分人都支持離婚合法化。

去年八月，宣傳團體加百利婦女黨（Gabriela Women"s Party）第五次申請通過國會法案2380，最新的口號是 「把離婚擺上合法化的日程」。草案仍任重道遠，雖然有民粹主義傾向的總統羅德里格·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跟天主教會的關係不斷惡化，但他過去也曾表示反對離婚。

即便如此，離婚合法化的宣傳人士仍認為，這位反覆無常的總統先生可能帶來一線生機。宣傳團體菲律賓離婚支持者（Divorce Advocates of the Philippines，DAP）的成員大部分是菲律賓的普通百姓，他們相信每個人都應擁有合法解除婚姻關係的權利，因此下定決心要推動新一輪政治運動。

DAP 現有約一萬名成員並仍在不斷壯大，是當前唯一一個在菲律賓證券交易委員會下註冊、公開表示支持離婚合法化的宣傳團體，一切運營經費都靠成員捐贈。

阿蘭是 DAP 的現任秘書長，在 2015 年加入。「我們的成員支持離婚，但很多人不敢表明態度 —— 他們不想家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尤其不想讓孩子知道，」她告訴我，「要是我們都秘而不宣的話，離婚永遠不能成真。」

害怕表態只是其中一個相對較小的問題。他們還得向男性主導的國會遊說，文化上的難處讓草案長期處於擱置狀態。

「在菲律賓，我們不會看不起養小三的有錢有權的男人，有時甚至覺得是值得慶祝的事，」在菲律賓大學迪利曼分校（UPD）研究女性權利和立法政治的助理教授讓·恩希納斯-弗蘭克（Jean Encinas-Franco）表示，「如果有權的男性可以憑藉現狀逍遙法外，他們為什麼要通過離婚法呢？」

在菲律賓，一段婚姻可以宣告無效，但是雖然有很多人申請通過這一途徑解決問題，實際上真正的取消卻很難實現：大部分時候，取消婚姻都需要以心理疾病為由。法庭允許的其他理由都非常具體，比如患有嚴重性病（STD）或是包辦婚姻。不幸福、虐待和宗教信仰相異都不能成為取消婚姻的理由。

整個流程可能得花上幾年，而且花銷不少。馬尼拉市區法庭（Metropolitan Tribunal of Manila）表示，一場教會宣告取消的儀式花費可高達 600 美元。另一方面，僅民事無效宣告儀式就可能得花上 4000 美元以上。與此同時，26%菲律賓人生活貧困，菲律賓統計局的數據表明民眾的月平均收入約為 300 美元。

「大部分想要離婚的人都生活在貧困線以下，」DAP主席女士馬薇弗·米羅拉（Maviv Millora）表示，「取消費用實在是天文數字，其他文件手續也很繁瑣。」

檢察長辦公室（OSG）對此表示嚴厲譴責，指出菲律賓國內的各大法庭取消手續冗長繁瑣，未達到應有的效率，並以此讓相關的法官、律師和心理學家從中獲利。

「取消手續非常昂貴，而且貪污腐敗。結果其實跟離婚無異，但對窮人來說區別就大了。」恩希納斯-弗蘭克表示。

另一位 DAP 成員正在等待自己的案件判決，因此希望保持匿名，她一直都在申請取消婚姻，卻屢戰屢敗。根據DAP成員的信息，她於2013年提交取消婚姻申請，卻在2015年才獲天使城（Angeles City）法庭的通過。DAP成員表示，OSG對該申請提出上訴，宣稱婚內不忠不足以解除婚姻。

「即使你斥資（上千美金）申請取消，也無法確定申請能否獲批，等多少年也是如此。」米羅拉這樣告訴我。

DAP認為，雖然當局正在打擊腐敗，有些官員卻仍在收緊取消婚姻的標準。總檢察長荷西·C·卡里達（Jose C. Calida）拒絕對取消與離婚事宜發表評論。

菲律賓大學迪利曼分校的政治科學助理教授讓·羅伯特·古（Jan Robert Go）表示，中下階層的老百姓終結婚姻的方式往往是非正式的分居，阿蘭和米羅拉就是這樣做的。

米羅拉表示，草案改革者們提倡的是「菲律賓式離婚」，家庭里工作的一方或收入更高的一方將給另一方提供一年的生活費，而不是一次性的贍養費，而他們的孩子一旦長到七歲，就有權決定跟父母哪一方生活。

「我們爭取的是，所有人都能在感到不再幸福的時候輕鬆逃離圍城。」DAP的財務主管格洛麗亞·曼達普（Gloria Mandap）表示。

但是，對於菲律賓的改革派來說，離婚合法化的最大障礙還要數教會。教會堅稱，取消可以，離婚卻是罪過。

「如果這是罪的話，那麼取消和離婚都是在使兩人分開，有何區別呢？」阿蘭問道，「可悲的事實是，他們不願意接受離婚，是因為取消手續的高額利潤——如果可以離婚，就再也沒有教會的空間了。」

同時，該國的穆斯林少數團體婚姻不受教會所限，因此他們可以相對順利地合法離婚。從天主教皈依到伊斯蘭教，對某些人來說也是一種離婚的方式。

古教授指出，展望未來，無論支持離婚的草根運動如何愈演愈烈，草案最終依然需要總統批准，議會才會考慮。他說：「或許當杜特爾特改變立場的時候，離婚法案就能通過了——這也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盼著他一夜之間改變主意。」

總統也曾成功取消自己的婚姻，當時他的前妻成功證明杜特爾特的心理狀態不適宜結婚。因此，總統公開跟教會掐架，對於全國的離婚支持人士來說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一種（奇怪）號召。

「杜特爾特希望做到政教完全分離，而在前一任政府執政時，教會的影響力更大，」曼達普說，「我們希望好好把握這屆政府的良機。」

原文作者：Justin Heifetz

譯者：Joyce

來源：VICE 中國 更多內容請登錄 vice.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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