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最平靜的中國小城，二戰不但免於戰火還生活穩定

猖獗日寇，肆虐大部東亞；

彈丸澳門，烽煙縫隙獨存。

在法西斯肆虐全球的危難時期，歐亞非多地盡陷敵手，中國尤其是東部盡被日寇所掠。

1939年，德國閃擊波蘭，歐戰爆發；

1940年，希特勒肆虐西歐，英法參戰；

1941年，德國閃擊蘇聯，二戰擴大。

此時遠在東方的日本開始蠢蠢欲動，經歷了1939年的諾門坎失敗和中國百團大戰的摧殘後，日軍的熱情再次高漲起來。

1941年12月8日，日軍向香港發起猛烈進攻。

英軍疏於防範，導致防線迅速崩潰。

12月25日，港督楊慕琦簽署投降書，香港淪陷。

彼時，日本在中國扶植起汪偽，維持了軍事對峙。

而在太平洋和南洋，日本偷襲珍珠港得手，迅速佔領東南亞，可謂風頭正盛。

然而，佔領香港後，面對分分鐘可拿下的澳門，日軍卻停下了腳步。

什麼原因讓不可一世的日軍「懸崖勒馬」？

（圖）一位十歲大的波蘭姑娘卡子梅拉·米卡（Kazimeira Mika）正伏在她姐姐的屍體上哭泣。她姐姐在華沙郊外的一片田地里撿拾土豆時被德國人的機槍射死。波蘭，1939年9月。（美聯社圖片/Julien Bryan）

澳門問題的前世今生

作為最早崛起的歐洲大國，葡萄牙一直很囂張，囂張到和西班牙分別殖民東西半球。然而，在遭遇了大明王朝的迎頭痛擊之後，葡萄牙學會了低調。

1553年，葡萄牙商人借口船艙進水，貨物需要晾曬，向廣東海防官員行賄，獲得批准上岸搭棚暫住，這是澳門被竊據的開端。

竊據澳門的行為是地方和葡萄牙的私自約定，因此不具有法律效益。

好在葡萄牙人非常乖巧，刻意強調自己竊據的事實是租借。並在1572年開始，葡萄牙每年向明朝政府上交500兩的地租銀，明朝政府則允許葡萄牙將澳門作為貨物中轉站。

1574年，明朝在澳門北部建立關卡，本意是扼住澳門的咽喉，而實際卻造成了澳門劃地自治的現實。此後葡萄牙在澳門建設永久建築，設置海關等機構，澳門逐漸成為明朝的「飛地」。

1623年葡萄牙駐印度總督任命了首任澳門總督，澳門的被殖民成為事實。

雖然此時主權在明朝，但是在實力逐漸式微的情況下，這也只能是一句口號而已。後繼的清朝繼承了收租權，一直延續到鴉片戰爭。

「英國一聲炮響，為我們送來了民族災難和殖民主義。而清朝的失敗也讓葡萄牙看到了將澳門殖民進行到底的希望。

1845年，葡萄牙女王宣布澳門為葡萄牙殖民地自由港。

1851年，葡萄牙攻佔路環島。

1883年，佔領澳門半島。

1887年，迫使清政府簽訂《中葡友好通商條約》，至此澳門徹底被葡萄牙殖民。

（圖）《中葡和好通商條約》（或稱《中葡北京條約》），是指清政府與葡萄牙於1887年在北京簽署的不平等條約，已於1928年由國民政府宣布期滿。《中葡和好通商條約》當中列明：「由中國堅准葡國永駐管理澳門以及屬澳之地，與葡國治理他處無異」，此為澳門被葡萄牙佔據的歷史轉折點。

不佔澳門，因為移民「掣肘」？

記得聽過這樣一種說法：

澳門得以獨存是因為日本佔領香港後，葡萄牙授意巴西政府向日本發了一個外交照會，照會中稱：「如果日本人以武力入侵澳門，巴西就把所有已遷往巴西的日僑攆回本國。」然後日本為了這些移民的利益，放棄了進攻澳門的打算。

很明顯，這是不成立的。

首先，巴西在19世紀上半期宣布獨立，但獨立後整個拉美立刻被美國「收入囊中」，美國將拉美作為自己的後院。

曾高調宣稱：「美國不干涉歐洲事務，那麼歐洲也不應干涉美洲事務。」這樣的條件下，即使巴西曾作為自己的殖民地，關係也不至於親到可以要求巴西做什麼。印度被英國統治了幾百年也沒聽說印度怎麼聽英國的話了。而且，這樣越過美國，美國會不爽，後果很嚴重。

退一步講，即使巴西聽話，一旦澳門爆發戰事，巴西就驅逐日僑。這樣一個龐大的群體，誰來將他們運回本土，巴西有這麼多船隻嗎？

日本正忙於徵戰太平洋，恨不得將所有的商船改成軍艦，而且太平洋還是美國的勢力範圍呢。

再者，三百萬人對於人口尚且不多的巴西而言意味著生產力，一旦失去發展馬上停滯甚至倒退。就是關係再鐵，誰會自廢武功，為了一個曾經的壓迫者犧牲自己的國家力量呢？

再說日本，這個軍國主義國家自19世紀開始就一直在擴張。

9.18之後，日本開始對中國步步蠶食。

7.7事變爆發後，戰爭全面擴大。

據日本方面統計，在7.7事變爆發後的兩年時間，日軍傷亡高達70萬人，大部分是青壯年，這對於島國而言是一個巨大損失。而且日軍在太平洋戰爭中迅速擴張，兵員的缺口越來越大。如果進攻澳門，可以讓三百萬僑民回國，我想日軍高層高興還來不及。

當時的日本已經瘋狂，讓它在土地資源和日籍移民之間選擇，它會選什麼？而且除了巴西，日本在美國的移民也不少，如果都因為這樣「投鼠忌器」，日本不會有這樣的「成就」。

（圖）九一八事變日本佔領吉林

不佔澳門，因為澳門有用。

1949年解放軍橫掃大陸時，在香港和澳門的邊界剎車，並暫時放棄了收復的打算。毛主席要利用港澳為新中國開一扇和西方交流的窗戶，實踐證明，這個策略很成功。

不佔澳門，是因為它有比佔領更重要的意義。

二戰前，西班牙爆發軍事政變，親希特勒的佛朗哥上台，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特別是對鄰國葡萄牙而言。

此時的葡萄牙早已經褪去了霸主光環，只是想安安靜靜地悶聲發財。可是世道不太平，葡萄牙政府只好在大西洋上的亞速爾群島上建立了臨時設施，準備一旦受到進攻就上島避難。

二戰時期，葡萄牙獨裁統治者薩拉查宣布中立，給了葡萄牙左右逢源的機會。

此時促使日本不進攻澳門的因素不是所謂的「中立」，日本卑鄙得連紅十字會都襲擊，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真正原因是鑒於西班牙的外在威脅，葡萄牙不敢和歐美走得太近。因此在日本佔領香港時，葡萄牙和德國的關係更親近一點。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然沒有必要撕破臉，所以澳門得以躲過戰火。

一直以來，澳門的博彩業都很繁榮，繁榮到大家一發家就像去澳門一試身手，好像沒去過澳門就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日軍佔領香港後，大批避難人群進入澳門，更加助長了澳門的發展。此時的日本間諜混入這樣的人群中，開展了隱蔽的間諜戰爭。

由於此時的澳門的中立性，雙方間諜都混跡其中搜集情報，澳門成為間諜鏖兵之所，有「東方卡薩布蘭卡」之稱。利用澳門開展間諜戰，對日本而言比佔領它意義更大。

同樣帶給日本欣慰的是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這個大西洋的海港不僅為英美停靠提供便利，更為法西斯國家大開綠燈。

二戰期間葡萄牙向德國大量出口製造武器所需的鎢砂，保障了希特勒在歐洲的瘋狂擴張。同時，里斯本作為雙方間諜交鋒的主要陣地，葡萄牙相互提供對方的情報。

此時的日本也希望能夠在歐洲成立一個情報部門的據點，監控歐洲並把握全球形勢。可以說，此時的日本是有求於葡萄牙的，這成為日葡的默契點，為澳門的和平提供了保證。

（圖）1941年12月28日於港島舉行「入城式」。圖為隊伍行經灣仔軒尼詩道的情形圖片取自《香港日佔時期》

不佔澳門，因為澳門沒用！

滅亡中國是日本最大的夢想，佔領中國可以擺脫島國的各種束縛，擁有海量的資源。

為實現這一目標，日本通過甲午戰爭，佔據台灣，加上先前對琉球和朝鮮的殖民，在西太平洋形成了對中國的海上封鎖圈，也就是現在常說的「第一島鏈」。

然後發動9.18事變，開始從東北向南逐漸蠶食，將大半個中國吞進腹中。

7.7事變後，日本陸軍自北向南迅速推進。海軍則一部分自長江而上，協同陸軍作戰，一部分自沿海岸線南下，封鎖中國出海口。

1938年，日軍佔領廣州，中國對外交流口岸基本全部被佔據。英國參戰後，日軍佔領香港。至此，歐美援助中國的海上通道全部被封鎖。

澳門沒用，是相對於香港而言的。

香港自古就是一個重要港口，粵民在此交易香料，香港才因此得名。

香港維多利亞港，是深100多米的天然深水良港，後來美國航母在此停靠也非常輕鬆。

相比之下，澳門就寒磣多了。

澳門半島附近水域平均水深只有6米，這樣的水深，在明朝時期，停泊葡萄牙的卡瑞克帆船綽綽有餘。

但進入蒸汽時代，各種大噸位、吃水深的船舶成為航運主力，這種形勢的發展讓澳門徹底退出了優良港口的序列。發展博彩業也是澳門失去港口功能後的替代發展品。

（圖）日本畫，清兵斬首圖（1894-5年日清戰爭）

澳門的水淺在於它在河口右岸的地理位置。

珠江作為中國流量第二的大河，泥沙量也非常可觀，這導致珠江口的陸地一直能夠向海洋延伸而不至於海水倒灌。而由於地轉偏向力的作用，北半球水流攜泥沙偏右流動。雖然水流有沖刷作用，但在珠江口水流速度極緩，沖刷作用基本忽略不計。而由於水流的緩慢，泥沙逐漸沉積了下來，造就了澳門地區泥質海岸和淺水的特點。

不要問澳門為什麼填海造陸那麼容易，這是犧牲了港口效益後得到的上天的補償。

無需佔領澳門，因為日軍軍艦無法進入，盟軍更不會選擇以澳門為通道支援中國抗戰，因此澳門也就沒有了戰略價值。

佔領香港，中國的出海口就等於被封鎖了，日軍也就達到了戰略目的。

因為日軍的刀下留城，使澳門成為日本侵華戰爭期間亞洲最平靜的極樂土。免於戰火不僅使澳門基本保留了完整的人口產業結構，更使歷史遺迹等得以完整保存，為新中國與葡萄牙的交接做好了鋪墊。

（圖）澳門主權移交（澳門回歸，葡萄牙語：Transferência de Soberania de Macau）指1999年12月20日中國政府恢復對澳門行使主權，中華人民共和國澳門特別行政區成立，葡萄牙共和國結束統治澳門的歷史事件。

1987年4月13日中葡兩國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葡萄牙共和國政府關於澳門問題的聯合聲明》，聲明確定了澳門回歸的具體細節。

1999年12月2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澳門恢復行使主權。至此澳門終於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歷史大學堂官方團隊作品 | 文：澀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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