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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1984年,購得日本學者松浦久友撰寫《李白——詩歌及其內在心像》一書。從那時起,李白飄逸、暢飲、仙游深入我心。若干年後,我以圖片為銘志,追尋李白足跡,以長江開篇,拍攝李白詩意。


——許培武


攝影無論從其創作內容以及形式,一直與當下語境發生著關係,並且不斷產生著變化。攝影在當下,更注重話題以及社會問題的介入。當下攝影家的創作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攝影記錄功能本身,在不斷審視過去攝影表現的基礎上,趨向於建立一種全新的理念以及先鋒意識。正是在這種語境下,攝影家許培武的新作《詩仙李白》,引導我們展開了一場關於攝影在影像表達上多種可能性的思考。


北京,初春,攝影家許培武的個展《李白詩行》在恭王府成功舉辦。時隔幾日,有幸與他暢聊其創作過程,並且就攝影的當代性問題進行探討。攝影家李朝暉也參與其中。話題從他的畫冊《詩仙李白》開始......


Photointer:為何選擇這張作為《詩仙李白》畫冊封面?

許培武:這張作品是用比較獨特的視角表現神女峰。眾所周知,李白很少寫山水詩,而描寫神女峰的這首詩恰恰是山水詩。我希望作品能讓觀者感到回歸一種古意,用山水畫的意境,表現李白的詩意。這種風景其實是我們看到的主觀景觀,非常有李白詩歌的影像考證意味。並且是依照地理位置的轉換而呈現的。


Photointer: 聊聊您整個作品的創作主線?


許培武:《詩仙李白》2013年開始創作,當然因為李白詩歌的緣故,我以長安為起點,其實整個專題主要呈現了兩部分內容:第一部分是詩歌地理,第二部分是古風創作,詩歌地理方面更多的是去追隨李白創作的路線,而古風部分則更多的去梳理李白生平的脈絡。以後我還會把這幾年的創作、漫遊過程,用藝術的形式呈現出來,並且它也一定會成為這組專題作品的一個重要部分。


遊行圖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Photointer: 古風是李白詩歌裡面的意境?


李朝暉:我同培武走過幾次,我來解釋下他說的古風之意。其實這兩個部分,也可以理解為作品中的兩條線索,一條是地理線索,它是縱向的,這個很好理解。而與此同時,古風是一個意境的線索,這並不是一個邏輯關係,而是照片呈現出來的橫向線索。


地理關係,是他在行走李白路過程中,形成的線索,是整個專題作品的基本文本。古風中的意境則是,在創作過程中,古今發生的一種「遇見」。


許培武:對,我作品中的「遊行圖」其實是我心中李白的行游圖。

安徽當凃,2014.2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Photointer: 這正是攝影家與李白詩歌部分結合的一種再創作,這和傳統意義的風光作品有著完全不同的概念。它是具有當代性的。


李朝暉:是的,和傳統風光非常不同。他的作品並不是以傳統審美為標準的風光拍攝。而是與當下的話題,攝影師自己主觀意識發生關係。重視的是精神層次的內容。


他的作品以李白詩歌的精髓為作品的精神支柱,並且與時代發生關係。當下的創作背景、文化與作品的文本之間發生著一種互聞關係。


許培武:這組作品有很多想像之中和想像之外的價值,值得思考。


李朝暉:這裡有三對互聞關係:


1.李白詩歌和影像之間的互聞


2.傳統文化和當下文化的互聞

3.李白和攝影家許培武之間的互聞關係


看他的這組作品,必須要有背景關係,沒有的話,理解上面就會非常膚淺。


湖北武漢,2015.10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重慶奉節,2013.2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Photointer: 你是否還會繼續拍?


許培武:還會,我還會去山東濟寧,這次是為了我的遊記,拍攝李白詩歌背後的故事。

李朝暉:我認識培武很多年,他在拍攝《李白詩行》這個專題之前,就有一種特有的「李白」氣質。所以我非常理解他為什麼對這個主題非常感興趣。攝影家的獨特氣質一定與其作品的表現,具有某種相關性。


Photointer: 是一種個人精神狀態的追求。其實整個專題中,許培武追尋心中「李白足跡」的創作過程。行走並創作就是一種行為藝術。


李朝暉:是的,許培武走李白路,這個過程在整個專題中起了決定性因素。培武完全沉浸在李白詩歌的狀態里,通過讀詩、吟誦沉浸進行創作。這個創作過程,本身就是作品的一部分,一定是一種行為藝術,並且這種行為持續了很多年,本身有延續性。


湖北宜昌,2014.2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浙江新昌,2016.2


Photointer: 您關於《珠江新城》的作品被大家所熟知,這次「跨界」的創作,是否是一種轉變?

許培武:今年是《珠江新城》拍攝20年,我當然還會繼續這個專題的拍攝。這個專題,一定是我重要的轉折,我花費的經歷,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並且身體上還要具有足夠的體力,才能完成。


李朝暉:我最早是因為作品《珠江新城》認識培武的。儘管我的作品與他的截然不同,但我們對於藝術作品價值有著統一的標準。他的這組作品非常出乎我的意料,在某種程度上是對於城市的一種文獻記錄。我非常尊重他。後來他創作的作品,在我看來,是尋找自我的過程。而這次的轉變,他真的找到了自我,專題中的所有作品,拍的絕不是李白而是自己。


四川劍門關,2015.8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陝西壺口,2015.2


Photointer: 這種轉變是隨著時間、經歷、閱歷慢慢轉化的嗎?


許培武:很多時候其實是行雲流水。2011年,專題《珠江新城》已經告一段落,我慢慢的感覺到這個城市已經不再是我的城市了。就開始思考新的關注主題。

除了攝影,我也喜歡畫山水,其實拍也好,畫也好,都是自我的一種表達。是相輔相成的。這個專題,留給我最大的財富是追尋李白的足跡,一路的漫遊,並在思想上不斷與之碰撞的創作過程。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許培武創作的中國畫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許培武創作的中國畫

一場追隨「詩仙李白」的影像考證



許培武創作的中國畫

漫遊太白——尋蹤詩仙


許培武


一、 尋詩漫遊白帝城


公元725年,李白仗劍去國,辭親遠遊。由故里蜀地昌明(今四川江油)啟程,出峨眉,「夜發清溪向三峽」,經瞿塘峽「白帝城邊足風波」,到西陵峽口「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游至金陵,與金陵子弟暢飲,面對滔滔江水,感嘆「別情與之誰短長」。太白年輕時遊歷長江所寫詩篇,奔放洒脫,充滿浪漫情懷。晚年,流放夜郎,詩風大變,歡快變凝重,浪漫成悲情。在巫峽,「我在巴東三峽時,西看明月憶峨眉」與初出川時的「峨眉山月半輪秋」,同是峨眉,前句卻是充滿對故土的眷念。同是詩送友人,早年目送孟浩然至廣陵,極目「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晚年在潯陽送別友人,惆悵「雲帆望遠不相見,日暮長江空自流」。愁酒,伴隨李白於當塗采石磯,水中撈月,騎鯨升天。


2013年初春,我達瞿塘峽,尋詩白帝城。李白詩中風景已是往事,白帝城再無猿猴啼鳴,江面也無巨礁險灘。在奉節新城高處,尋得一處可把夔門白帝城盡收鏡下客棧。入夜,架好相機,打開快門,任其曝光至天明。午後,去往距客棧十里外白帝城。入城,過江,上古棧道達臨江樓,此處,乃觀瞿塘峽夔門最開闊處,是日,天色凝重,風急水縐,大江截流後,此地險灘激流化高山平湖,我依然看到夔門雄壯,風中搖動的松樹傳出陣陣嘯聲,且以為猿猴啼聲,取意「兩岸猿聲啼不住」詩句。在拍攝的法則上,改變以往採用的標準程序,一卷膠片8個底片只拍一景,確定一個截取畫面後,鏡頭光圈固定最小,用不同的慢門曝光,在底片里尋有中國山水繪畫意境的畫面演繹太白詩境。這個拍攝法則,貫穿日後的整個拍攝里程。


二 、 天姥劍閣將進酒


我視《將進酒》、《蜀道難》、《夢遊天姥吟留別》為李白的詩篇巔峰之作。黃河也是李白一生重要遊歷地,寫下諸多黃河詩篇。為 「西嶽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詩意,我而登臨華山南峰尋眺黃河。為千古絕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2015年冬,值陝晉黃河峽谷融冰之際,我去往壺口瀑布,領略黃河從天而降之境。正月十六,壺口湧現桃花汛,冰融雪水流至瀑口,從懸壁直瀉,撞擊岩壁即回蕩騰空,水花四飄,如煙如雲,河谷激流,前波未歇後波紛涌,滾滾洪流向東流逝。


這年夏天,繼續去往四川劍門關,感受蜀道難。從劍閣南端入內,轉至劍樓,過劍門,順石階下行半里,穿過一道弔橋,到達這裡唯一客棧——仙雲客棧。連日晴空,不料傍晚下起雨來,入夜,電閃雷鳴,大雨如注。翌日天亮,有風無雨,來到弔橋邊,但見崖壁風過樹晃,壁下溪谷,激流拍石,分泉出山。正是:「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雨後山谷,水氣升騰成霧,漸漸籠罩劍峽中央劍閣:「劍閣崢嶸而崔嵬,」莫過如此。而後上山,直奔鳥道——一條僅容一人單邊通行,借力鐵索方能攀行的懸崖絕道,親歷一番「猿猱欲度愁攀援」詩境。艱難攀至鳥道高點,呼嘯山風迎面掠過,颳得鐵鏈鏗鏗作響,腳下千仞絕壁深淵,對面山峰綠色山包上,一塊丹霞岩壁橫空出世,蔚為壯觀,山谷之間,浮雲飄遊,我於浮雲之上,若臨「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之境。


轉眼又過一年,再尋《夢遊天姥吟留別》詩句到江南。天姥山位於浙東新昌崇山密嶺,江南二月,寒雨飄忽,霧煙籠罩。我到天姥山腳時,已是暮靄。沿一條環山公路,在天黑前上山。山亦高,霧亦濃,未達半山,五米開外,一片迷濛,在山路繞升近十彎,現一白色屋宇,門口掛牌太白山莊,山莊主人熱情勸宿,言翌日天晴可山中環遊。此刻,風高夜將黑,山莊庭前,松林影影綽綽,路徑依稀可認,暗合「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呼嘯山風乃「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巔」,太白之夢遊,本屬夢境,我不覺意間身處此境,夫復何求?!於是,決定辭別剛到達的天姥山,不必待天明之後,失向來之煙霞,而太白騎訪名山的白鹿,或是太白一生好入名山游,隨同太白仙游廬山後,廬山腳下白鹿書院內石雕的化身。


三、憑弔詩仙入當塗

太白年輕即以大鵬自居,《上李邕》詩云「大鵬一日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在荊州遇道教領袖司馬承禎又文《大鵬賦》,自喻己為大鵬司馬為稀有鳥。然而,平生期望像大鵬凌空翱翔的詩仙,在長安天子身邊虛度了一年半載後,重返江湖,作詩「狂風吹我心,西掛咸陽樹」,「古道連綿走西京,紫闕落日浮雲生」,道出離京之痛,幻想一朝再回長安。 763年在當安徽塗寫下絕詩:「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年邁李白依然希望像大鵬飛振八方,可是飛到中天無力再上,寄望餘風激勵後世,依然希望游扶桑——回到皇帝身邊。松浦久友先生對詩句「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這樣注釋:「大鵬的命運多麼令人痛心,即使後人知道這件事情,並且把它當成故事流傳下去,可在孔子早已死去的今天,以後還有誰理解我的志向,為我痛哭泣涕呢?」,太白怎麼能夠得知,一千多年後,他遊歷之處,皆為景點,其詩 「蜀國多仙山,峨眉貌難匹」成為峨眉山導遊詞,國內李白紀念館就有四座, 當塗縣城東南的青山西麓李白墓內,繪製太白生平丹青掛壁,碑林銘刻後人李詩筆跡,園林造景《姑熟十詠》詩境 。馬鞍山采石磯建成全國最大太白紀念公園,2016年2月16日,我重訪此地,薄雲有風的上午,漫步至太白祠中庭,一棵蒼柏聳立頂天,末端樹梢枝葉風過搖蕩,猶如大鵬「中天摧兮力不濟」,千古絕唱,在此天地間。


許培武


1990年代開始拍攝廣州城市影像,歷時15載完成《昨日廣州――寬幅城市》;《南沙――最後一隻蜥蜴》;《廣州――一座幻城的肖像》。2010年後遊歷河山,持續拍攝《林泉高致――向郭熙致敬》;《詩仙李白》。


攝影集:


《消失在新城的失樂園》(2004)


《南沙――最後一隻蜥蜴》(2006)


《龍·馬·精·神――許培武ALPA攝影日記》(2010)


《白馬·升月》(2014)


《林泉高致――向郭熙致敬》(2016)

《詩仙李白》(2017)


藝術品收藏:Art Collections


廣東美術館 Guangdong Art Museum


伯明翰博物館 Birmingham Museum


香港M+博物館 Hong Kong M+Museum


恭王府 the Mansion of Prince Gong


扉藝廊 Fei Gallery


雅倫格文化藝術基金會 EMGdotArt Foundation


微信公眾號「影像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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