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清明時節雨紛紛

文學 04-06

往期推薦：散文：懷念父親

散文：遙遠的純潔

【作者簡介】吳蘭,現就職湖北省黃石市黃石港區總工會。最大愛好就是閱讀、寫作。幾乎每天練筆，偶爾有作品成為鉛字刊於雜誌或報紙。網路平台，偶爾也會涉及，但還是更喜歡傳統墨香幽韻綿長。

散文：清明時節雨紛紛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是前兩天下雨時，我想到的句子。當時，我還想上天為何要在綠意盎然的時候這樣傷春，難道看多了人間滄桑，上天也會心疼、壓抑；或者，上天也知春太短促，聚散相依？要這樣纏纏綿綿宣洩自己的情緒，表達自己還有感覺，還有愛？！

其實不是天，是我，我不喜歡天這種陰沉沉的氛圍。許多情緒，許多感懷，許多不舍，許多難忘都被這雨喚醒。好像過去的一切夢魘在搖晃我的內心，叮噹一聲，從沉夢中驚醒，努力地想要回憶夢中一切，無論是傷、是痛，是愛，是悔……都極其想要溫習、記住。所以，我現在除了抓緊時間閱讀，就是抓緊時間寫點什麼。想寫點什麼的念頭很強烈，卻總也沒能好好寫，就是現在明明有很多話想寫，明明辦公室就我一人沒人打攪，明明有一下午的時間好好寫。可我依然不知道會寫成什麼樣，也許語言文字無法邏輯成行，也許失去的記憶已經在自己也邁向中年之時生了銹，只知道感情還在，感慨更多。

清明，我該回憶逝去的親人。請她們回來，回到我的記憶，重溫一下，曾經共度的時光：那時我正年少，那時我還不懂不僅我會長大，她們也會老去，也會消逝。每個人的生命史詩只能像火花。

今天傍晚，我乘坐小車去往武漢。這一次，我的本意並不僅僅是帶孩子上京劇課，更想利用清明與還健在的親人聚聚。他們是我父母輩的親人，他們也是利用清明聚聚，懷念一下他們曾經共同經歷的歲月，去為他們已經逝去的親人掃掃墓。每次幾個姨媽和母親聚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我聽過，有些事說過很多遍，我都差不多能背，可他們談起來還會很帶勁。他們說得最多的是他們的父母。比如今天，她們就想著我的外公臨去世前總想吃燒餅，正好趕上非典，想買平時並不稀奇的燒餅也變得不容易，可他們還是到處找，堅持每天買到。他們感嘆地說外公一去也十三年了。他們還會跳躍的說起文革時老同學、老熟人；他們還會說到現在的生活，廣場舞、孫輩的學習、哪些好吃的食物。平時早就要睡覺，嚴格作息的母親，此時也不管規律不規律了，她和她們就想抓緊時間。是的，和愛的人在一起，和家人在一起一定要抓緊時間。

在我第一次失去親人，告別我的外婆時，我第一次知道不經意間突然送走親人，再也看不到那個親人是什麼感受。我記得正好下雨，我記得我本來要拿手紙上衛生間，我記得一邊拿一邊聽到媽媽接電話異樣的聲音，我記得第一次聽說親人走了自己獃獃站著連衛生間也忘了上，只知道傻傻地任憑淚水流淌。我還能記得的是我們無言的坐車趕到武漢，外婆挺著積水過多的大肚子，面無表情，陌生地躺著，陌生地任憑我們痛哭流涕，陌生地接受一些來往不多的人的探望，還要陌生地任由並不親密的人安排出門、開追悼會。這些對於我所熟悉的外婆來說應該是不自在的，可是她永遠也不會表達，因為她也開始變得陌生。其實，現在的我很少想那些天，人總是這樣不願想難過的事，不願回憶疼痛，更多的時候，我也和母親及她的姊妹一樣無數次回憶和外婆相處的甜蜜。雖然可以想的不多，一方面記不太清楚；另一方面從記事起外婆的身體就不太好。但無論如何，人在就有意義，就有生活，就有安慰。

外婆的離開第一次給我警示，但好像不夠，很快我就好了傷疤，總以為傷疤不去碰觸就不會疼，會結痂。直到奶奶離開，和外婆離世有所不同，我已成年，工作了，甚至到了談婚論嫁。這次我難過的是沒有請假回去送別，就因為害怕丟了工作，最後還是丟了，我也想過也許冥冥之中真有懲戒，誰讓我把功利看得比親情更重。功利真的是外物，沒有了還可以再找，走的人，就真的走了。除了沒能送行，還有諸多遺憾，比如還未曾用自己的收入為奶奶買點什麼，為她做點什麼。當孩子時養成習慣每次去看她，都在那吃飯，吃了還要帶回家。到了該回家的時候，奶奶就會走出她後來出家住的鐵山廟側門，站在一棵樹下望著我們走遠，回頭看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小成一個黑點，小成再也看不見的微塵。最後一次送我們也是如此。如果有如果，如果知道是最後，我會做些什麼？我能做些什麼？我的父母是健在的，我也想過終有一天，我會送走他們，我清楚的知道，應該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好好孝敬他們，可是看一看吧，我不幸的婚姻，並不安穩、收入不高的工作，我那淘氣迷糊的女兒……哪一樣都讓他們替我操心，我雖也儘力，能做的太少，如果可以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讓他們放心，已經不錯了。都說樣子防老，有我這姑娘，更像追債的。

我的奶奶和外婆都是一生坎坷的女人。飢餓、戰亂、付出所有卻更加孤獨。能理解他們的我們也到了人生戲劇中場，我們還將依依惜別許多我們愛的人，可是為什麼啊，我始終覺得自己還是當初沒有做好任何準備的樣子。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行色匆匆的我們，行色匆匆的時間，行色匆匆的人世。除了接受，就只能多想快樂的時候，珍惜所有，也許這就是對自己，對親人，對生命最好的回答。

散文：清明時節雨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