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士紳家族：茶鋪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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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有十多個人從壩外湧進來，圍在柳正剛身邊。紛紛說道：「柳先生，楊四娃說的沒錯，我們都是被唐八太爺大小斗搞得傾家蕩產的人！唐八太爺對那些大糧戶沒有辦法，就用這種卑劣手段欺負咱們這些散戶。咱們是敢怒而不敢言啊！要不是柳先生您回鄉來，咱們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肚裡咽！」

（民國種地農民）

柳正剛滿臉垂慈把眾人掃視一圈，微笑道：「各位鄉親，你們的心情柳某理解，果真受了委屈，肯定希望有人幫你們伸冤！不過，這事柳某有些無能為力，柳某隻是軍隊上的官，不能插手地方上的事情。再說了，縣公署高知事在這裡，咱也不能指手畫腳對不對？所以，是非曲直，還是請高知事來斷定吧！」

高德仁一愣：「我？」不自覺轉頭看了孔亦多一眼，孔亦多眯眼仰躺在太師椅上，似在假寐。

楊四娃嚷道：「柳先生，千萬不可讓高知事來斷案！高知事平素與那唐八太爺稱兄道弟，吃喝玩樂，他怎麼可能做到公平公正！」

高德仁臉漲得通紅。

「放肆！」柳正剛呵斥楊四娃道，「高知事才幹卓著，公正嚴明！到洪雅不到一年，便使得這一方風清氣正，百姓安康！這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怎敢如此瞎說！」

高德仁臉皮扯了扯，扯起一絲笑：「柳先生過譽了，學生不敢當！不敢當啊！好吧，既然柳先生看得起學生，學生就聽從指示，來審審這個案子，末了請柳先生裁定！」

柳正剛也不多話，走回坐下，悠閑地斜躺身子，輕搖蒲扇。

（民國時期糧戶的大小斗）

高德仁來到壩中，挺直腰桿，指著楊四娃冷冷說道：「楊四娃，你不相信本知事，本知事也不能為了讓你相信，就聽信你的一面之辭！本知事警告你，如果你說了假話，誣陷唐八太爺，本知事定要重重治你的罪！」

楊四娃道：「高知事，我說的都是真的，絕無半句虛言！」

高德仁道：「那好！本知事問你，你說唐八太爺大斗進小斗出，有什麼證據？」

楊四娃道：「交稅的時候，我是在家裡用斗量過的。可挑到唐八太爺那裡，卻總是一斗要少兩三升！這還不是證？」

其他人附和道：「楊四娃說得沒錯！我們的穀子挑到他那兒去，也會變少，也是一斗要少兩三升……」

唐八太爺冷笑道：「胡說，本老爺的斗是國家發的，上面還釘了『國家計量局監製』的鐵皮字，怎麼可能少！哼哼，你們家裡自製的那種土升子，原本就不準確！」

楊四娃道：「你說你的斗是國家發的，訂了鐵皮字的，為什麼借給我們的穀子，我們拿回家量，一斗卻又只有七八升呢？」

唐八太爺不理楊四娃，對高德仁說道：「高知事，這些都是他們空口白牙污衊屬下的話，你可別信！這些人平常刁蠻奸詐，賴稅不交，或者以次充好。屬下要是對他們嚴一點，逼得緊一點，他們就捏造事實陷害於我！他們的目的，就是想把屬下搞倒了，重新上來一軟柿子，隨便他們拿捏！」

高德仁呵斥楊四娃：「楊四娃，本知事警告你，說到天上地下，國稅都是必須要交的！你們要是想通過誣陷唐八太爺抗稅不交，你們那算盤可就打錯了！」

（民國警察）

接著，高德仁喊錢尚武：「錢局長，派幾個警察到這裡來！如果有人膽敢誣陷別人，立刻把他抓起來，關進班房！」

「是。」錢尚武一招手，七八個警察衝進來，一字排開，站在楊四娃等人身後。

「我們沒有抗稅！我們說的都是事實！」楊四娃慌了神，不自覺地瞟了柳正剛一眼。柳正剛一直微眯著眼，輕搖扇子，臉色紋絲不動。卻是他旁邊的柳老太爺忽地坐直身子，睜大雙眼。但見柳正剛沒動，他也只得咳幾聲，埋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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