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北伐遼人,蔡京寫詩諫阻,徽宗皇帝提筆改了兩個字
完顏阿保機起兵反遼,十年間女真人席捲東北,連克遼廷東京、中京、上京、西京,遼天祚帝遁入夾山,遼宗室耶律淳在南京(今北京)晉位為帝,號天錫皇帝,因為其即位在燕京,史稱『北遼』。
耶律淳雖然做了皇帝,接手的卻是個爛攤子,其治下疆域不過是燕雲地區與中京路部分地方而已。耶律淳即位的消息傳到宋廷,趙佶君臣見契丹政權更迭,內部矛盾加深,覺得這是一個光復燕雲故土千載難逢的良機,於是決意落井下石北伐遼人。
年過七旬的童貫再次統軍出征,童貫對此行存了馬革裹屍的報國之心,一些事情他無權拍板,他只是一個執行者。臨行,趙佶面授機宜,授其上、中、下三策以期順利收復漢土。
如果燕人主動獻城,歡迎宋軍進駐燕京為上策;耶律淳主動納土賠款,是中策;燕人不肯歸附,宋軍耀武境上,全師而還。這是下策!
從理論上講,趙佶的策略與「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兵家最高境界暗合,不可謂不高明。
非但如此,趙佶還給童貫身邊安排了一個親信擔任副手。
趙佶表面上看是對於他的年老昏耄表示了內心的擔憂,其實他也是怕童貫在軍中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對他的皇權形成挑戰。只是放眼朝中再無一人可以替代童貫統兵北伐,於是另派蔡攸隨軍而行,一來分權,二來行監軍之實。
縱觀宋史三百餘年,從來都是沒有卵子的公公去監視有卵子的將領,這次卻顛而倒之的派出有卵子的去監視沒有卵子的,可發一笑。
蔡攸平日圍繞著趙佶鞍前馬後侍候,逢迎、諂佞,逗個悶子說個段子還是很稱職的,讓他去軍前效力,完全就是趕鴨子上架。
兵凶戰危之事,蔡攸卻渾不為意:臨行陛辭之際,居然指了趙佶身邊的兩個美貌宮女,恬不知恥的提出,待勝利歸來請官家賞給她。面對蔡攸的非分要求,趙佶非但沒有龍顏大怒,反而含笑點頭。
讓人納罕的是,蔡京這一次高調反對北伐燕京。年近八十的他雖然致仕在家中,老眼昏花可是仍對政事很是關心。知道兒子做為河北河東路宣撫副使前往軍前與童貫共同興兵伐遼,他賦詩一首——
老慣人間不解愁,封書寄與淚橫流。
百年信誓當深念,三伏王師好少休。
目送旌旗如昨夢,身非帷幄若為籌。
緇衣堂下清風滿,早早歸來醉一甌。
蔡攸對於父親的創作原因心領神會,於是立即將詩進呈趙佶。
趙官家讀了點頭稱讚:好詩!提筆把「三伏王師好少休」改為了「六月王師好少休」。趙佶認為「三伏」對「百年」對仗不工整,不如改成「六月」。徽宗的這一番改動果然是極有道理,只是君臣只顧了在遣詞用句方面互爭雄長,作些無聊文人尋章摘句的微末功夫,並沒有認真思考這次出兵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蔡京的詩諫之舉並不是真心為國,而是為了預留退路,撇清自己。如果此去戰而勝之光復燕雲故土,功勞薄上自然少不了兒子的名字。萬一有什麼閃失,自己這裡已經打過預防針了。這樣進退自裕的為官之道絕非普通官員可以想的出來。政和年間蔡京首倡平燕,其後才有王黼步其後塵堅主北伐之事。他這次跳出來反對北伐,根本不是老成謀國,只是老奸巨滑的未雨綢繆之舉罷了。
宋廷上下如此,北伐成敗如何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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