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匠自古有之且看香河一位作家眼中的大牛皮匠之五

文史 04-09

王新

「小D文化諮詢公司」的成立，在河陽縣城激起不小的波瀾。

首先，舅舅就極力反對。就連當初在醫院鼓勵他創業的香香也不支持。小D住院時香香在醫院講的那些話，只是安慰小D。怕他真被機關裁減後，壓力過大而被病魔擊倒，是寬慰他的心的。現在小D被政府裁減雖然已成定局，可經她一段「活動」，小D已被縣組織人事部門列入向外推薦的優秀人選，現有三個去處可供選擇：縣自來水公司，房地產開發公司和供暖公司。這三個公司都是吃「政策飯」的，也是鐵飯碗，而且工資待遇比政府機關要高出許多，不少領導的親屬都在這些部門就業。香香最近工作非常得意，正合《紅樓夢》中那句詩：「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縣服裝廠老廠長退休，職工代表大會上，香香被一致推舉為新廠長。據說，省市團委的領導找香香談了話，從內部傳來消息，香香被列為全國十大傑出青年的人選，香香的人生要忙碌起來了。按現在青年人的家庭觀，最佳的家庭組合是兩個人一人端「鐵飯碗」，保持生活穩定。一個人去創業，掙大錢。兩個人都下海有風險，兩個人共同擠機關，花錢緊。因此，香香堅持不讓小D自己辦公司。兩個人為此還拌了幾次嘴，心裡都感覺不痛快。

社會上的人們更感不理解，縣裡這幾家公司都是肥缺，好多人想擠都擠不進去。據說，有一個中專畢業生花了十幾萬打通關節，才進房地產公司當個打字員。據政府的人說，小D如果到這幾家公司，無論哪一家都是辦公室副主任。放著大好的工作機會不幹，自己要開個不知前景的公司，讓人費解。一定是小D精神上出了毛病。

無論別人怎麼說，小D鐵了心，要頂住圧力幹下去。

公司開了張，再說什麼也晚了。

小D公司租的是在京城的病友余大爺的門臉樓，余大爺這回可捧上金娃娃了，花園小區被縣政府列入分期改造的重點，余大爺的住房挨著公路，按改造規劃給的是一棟價值30萬的門臉樓，這門臉樓是上下結構，下面是兩間門店，樓上是兩間住房，總共120平米，余大爺的遠見，讓他那幫京城老友們羨慕了一番。小D因為在醫院照顧過余大爺，余大爺老兩口對小D這孩子十分喜歡，租金是小事，主要想找個伴，在極優惠的同時講好半年後，再交租金，余大爺不缺錢花。這對初創公司的小D可是場及時雨，小D把門店簡易裝修一下，一間當複印室，一間當工作室，複印機，打字機，也沒花幾個錢，是余大爺原單位因換代而退役下來的「二手貨」，實際上都是八成新，小D又招聘了兩個打字員。是兩個性格相反的女孩，一個叫王玲玲，一個叫李新新。都是縣職業教育中心畢業生，這王玲玲還有來頭，是城關鎮「牛皮」王鎮長的侄女。

人們常說「萬事開頭難」，可對小D來說，開頭並不難。因為遇到了好心腸的余大爺，這也算是積善得善，好心腸換好心腸吧！小D的兩項業務全是「開市大吉」。複印打字業務全賴原來在政府的老關係，各局各單位忙不開的打字業務都往小D這送。連政府機關忙的時候都來找小D幫忙。只有這起名的業務特殊，全縣都在觀望，多虧兩個人，一是余大爺被聘為公司的業餘顧問，從京城拉來不少業務，二是那位當家教的同學，把李玉書改名的事一再宣傳，影響很大，為單位起名的、為孩子改名的一時間車水馬龍，都是從京城來的，使小D名聲大噪。應了那句話，「牆裡開花牆外香，牆外花香飄入牆」。在短時間內，小D的公司就火了起來。

世上的人都愛「錦上添花」，「雪中送炭」、「雨中送傘」的人終究是少數。小D的公司一火，好事就接踵而至。省辦的市場信息報要來河陽設點。廣播電視局一個副局長就來和小D談合作辦報的事。小D過去有「牛皮匠」的雅號。有人就乾脆順口管小D的文化諮詢公司叫「牛皮公司」了！

更有一件可笑的事。這一天，小D出去辦事。回到公司後，見玲玲、新新兩個打字員不停的笑。小D納悶：什麼事值得這麼可笑？越問兩個越笑，笑得直不起腰來。弄得小D摸不著頭腦兒。過了老半天，玲玲拿出一幅畫，是文聯的一位畫家，小D的中學同學送來的。畫上的題款是:小D公司開張誌賀。落款是：同窗好友呂大鵬奉上。大鵬是縣畫院院長兼文聯副主席。初中時和小D要好。他從小喜歡畫畫，後考入省藝術學校，畢業後分配到縣委宣傳部。他有藝術天才，在文聯組建畫院時，由他出任院長，併兼文聯副主席。近年來在河陽縣是個小有名氣的書畫家。今天送來的贈品是一幅水墨畫。畫面上畫的是一頭大公牛和兩頭小母牛。公牛背上坐著憨態可掬的牧童，悠悠然吹著牧笛。上面還提了一首小詩：

牧笛吹落滿天霜，碩果沉沉裝滿倉。

昔日辛勤求收穫，今朝辛苦為誰忙？

玲玲、新新感覺可笑的是：畫上三頭牛，公司是三名員工，這「牛皮公司」算是名實相符了。不久，社會上傳出一句順口溜：「三株液、西北風，張小D、呂大鵬」，號稱河陽縣「四大吹」。三株液就是三株口服液，產自山東，前幾年在社會上熱銷。尤其是河陽縣，報紙、電視上宣傳的邪乎，有「牛皮遍天下」之勢，不久就銷聲匿跡「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西北風別說了，縣每年開春掀起強烈沙塵暴的颶風。近年「三北綠化」防沙治沙，也少多了。呂大鵬就是這個送小D「牧牛圖」的那位畫院院長。著實風光了幾年。大鵬是位奇才。是於恆主席當年主管文化教育而發現的人才，後推薦給宣傳部長才得以重用的。他極聰明，有很強的悟性。他的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敢」字。許多出頭露面的場合都是「當仁不讓」善於推銷自己，因此交際面廣。他有一句名言：一隻禿筆闖天下，兩片薄唇說古今」，自稱是「狂風傲骨墨真人」。他的記憶力極佳。於恆主席的幾本古詩集，他大多都能背誦，且能照葫蘆畫瓢寫上幾首，雖平仄不合，卻頗有創意。他引為驕傲的是每次外出參加筆會：許多知名書法家都是老套子，寫唐詩宋詞。而我別出心裁就寫咱於主席的詩，極少人讀過，感覺真實、新穎。會對你刮目相看。古人有云：「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我今天體會，「背下於詩三兩本，偶吟幾句也精神」。他常向朋友誇耀：有一次幾位京城知名的書法家去山東參加筆會，我名列其中。山東各界名流也臨場觀戰。幾位知名人士在現場也感手軟。而我因為有「於詩」的功底，乘興揮毫，吟詩潑墨，壓倒全場。省委書記親自為我鋪紙，我的作品，各界名流，收藏家爭相收藏。有人就說：「大鵬的牛吹的太玄」。大鵬反問：「牛，就是牛。現代是信息社會，要善於推銷自己」。講推銷，今人不如古人。象戰國時期的蘇秦、張儀，是典型的自我推銷員。成功了，誰敢說半個不字。蘇秦開始吹得不得法，到處碰壁，把身上的錢也花光了，狼狽而歸。正坐在炕上紡線的妻子連紡車都沒停下來，正眼都沒瞧他一眼。嫂子連飯都沒給他做，你說尷尬不？後來他立志又出去吹乎，吹的六國國王都服了氣，比著封他為宰相。這一回他掛著六國的相印回來了，可牛了。鄉親們人山人海的去看他那威風勁兒。嫂子見了這陣勢，跪在地上用膝蓋行走迎接他。他媳婦不敢抬頭用目光直視他。不怕你說牛話，就怕你說空話。當年諸葛亮在卧龍崗隱居，自比管仲、樂毅，關羽、張飛都不服。可後來一出山就顯出超人的才能，成為名垂千古的一代名相。在有的時侯，牛是一種信心，是一種氣勢。

大鵬的宏論給小D新的啟發，竟大發詩興，寫一首《凌雲寶劍歌》，掛於牆壁，作為座右銘，時時激勵自己的雄心壯志。從此他寫詩的激情一發而不可收，還帶動了玲玲和新新，也萌發了寫作的靈氣。

凌雲寶劍歌

凌雲寶劍劍凌雲。自古英魂為劍魂。

心如劍，劍在心，寶劍還需愛劍人。

從來劍仗英雄膽，敢上遙天斬日輪。

抒劍膽，奏鳴琴。幾輩豪傑君可聞。

吳王劍氣尤不論，秦皇寶劍倚崑崙。

魚腸劍，劍俠吟，蕭蕭易水義情深。

霸王狠，勇超群，末路英雄誤美人。

烏江一刎悲歌勁，錯把江山讓與鄰。

斬銀蛇，興義軍，沛公豪氣可通神。

大風起兮山河動，功成漢室四百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