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花大盜男扮女裝，人行妖事，十年間淫女婦182人

（圖）明憲宗元宵行樂圖（局部）

在歷史上，明憲宗朱見深是一位非常難以定性的皇帝。在位初年，憲宗撥亂反正，平冤昭雪，體諒民情，勵精圖治，儼然一副明君的骨架；在位後期，憲宗熱衷方術，揮霍無度，寵信宦官，重用小人，又似一副昏君的嘴臉。

憲宗登基之初，定年號為成化，頗有深意。成化二字，出自《文子·道原》中的「天道之常，生物而不育，成化而不宰，萬物恃之而生，莫之知德，恃之而死，莫之能怨」。意思是說，道生萬物，雖然成就了萬物，但萬物自身皆有道，萬物生，不會感恩道，萬物死，也不會怨恨道。成化，即完成教化之意。

作為天子，也就是相當於道家學說中的最高道，憲宗有一項工作做得很不錯，即錄囚。錄囚，即皇帝或各級官吏定期或不定期巡視監獄，對在押犯的情況進行審錄，以防止冤獄和淹獄。據《明史·憲宗本紀》記載，憲宗在位二十三年，先後親自錄囚八次，平均每三年就有一次，這是一種帝王關懷式的教化。

然而，大明帝國傳至憲宗時，民風已亂，綱紀乏力，各類犯罪行為層出不窮，花樣百出，太原府石州人桑沖就是個比十惡還讓人痛恨的採花大盜，以至於震驚官府，震驚朝廷，震驚皇帝。這個人的出現，對山西、河南、河北、山東等省的女子犯下滔天大罪，對憲宗完成教化的執政初衷也是一種極大的挑戰。

桑沖本姓李，其叔叔李大剛還是一名在籍軍官。不過，桑沖自幼遭難，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榆次縣，成為該縣大戶桑茂的養子。桑茂夫婦一直不育，故對養子桑沖百般溺愛，對其行為一概放任，漸漸地，桑沖成了一個遊手好閒的無賴。隨著年紀增大，桑沖荷爾蒙激增，開始想女人了，但沒人願意嫁給他。

成化元年（1465年），也就是憲宗改元成化的第一年，桑衝起了邪惡之心。聽說大同府山陰縣有一位奇人，名叫谷才，此人「以男裝女，隨處教人女子生活，暗行奸宿，一十八年不曾事發」（《庚巳編》）。谷才有這般能耐，桑沖仰慕不已，決定拜師學藝。幾經周折，桑沖找到谷才，兩腿一彎就跪了下去。

谷才見桑沖容貌俊秀，身段適中，又虔心拜師，決定傳藝。首先，谷才先將桑沖眉毛、鬍鬚、頭髮做了處理，把他打扮成女人，教他模仿女子的身形、聲音、柔態；其次，教他女工，描剪、刺繡、針織、做飯；最後，教他如何博得女子信任，如何對女子下手，如何製作迷藥，如何脫身等實質性的技藝。兩年後，桑沖學業大成，拜別谷才，返回家中，並開班授業，收了任茂等七名學生。

從成化三年（1467年）三月起，桑沖開始作孽，「在外專一圖奸。經歷大同、平陽、太原、真定、保定、順天、順德、河間、濟南、東昌等府朔州、永年、大谷等，共四十五府州縣，及鄉村鎮店七十八處」（《庚巳編》），跨省作案，流竄作案，十年間「淫女婦百八十餘人，莫有疑其偽者」（《明憲宗實錄》）。

有人會問，桑沖作案這麼多起，沒人告官嗎？還真沒有。桑沖選擇的作案對象，均為絕色單身女子，要麼待字閨中，要麼喪夫守寡，要麼留守獨身，其共同特點是身邊沒有男人。對付女子，桑沖有三招，屢試不爽。遇到淑女型的，花言巧語；遇到悶騷型的，極盡挑逗；遇到剛烈型的，則使用迷藥。得手後，桑沖不敢多逗留，唯恐被外人識破，隔三五日便轉移，到另外一個鎮店繼續作案。

民不告，官不咎。就這樣，桑沖逍遙了十年，快活了十年。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成化十三年（1477年）七月，桑沖化妝流竄至真定府晉州，準備照例姦汙生員高宣小女兒時，遇到了麻煩，「高宣婿趙文舉，潛入房內求奸。（桑）沖將伊推打，被趙文舉將沖捽倒在炕按住，用手揣無胸乳，摸有腎囊，將沖捉送晉州」（《庚巳編》）。趙文舉狀告桑沖，男扮女裝，意圖姦淫婦女。

女子模樣，女子裝扮，女子言行，看到桑沖這般形態，晉州官員犯難。再者，桑沖並沒有被趙文舉抓現形，該如何處置？沒辦法，打吧。一頓拷打，桑沖熬不住，便交代了一些犯罪事實。晉州官員大驚，認為桑沖「立心異人，有類十惡」，但「律無該載」（《庚巳編》），地方上沒有處置此類惡性案件的資格和權力，於是押解桑沖赴京。明廷見案件重大，且史無前例，便上奏了憲宗。

憲宗心情很不好。去年，南京、北京地震，兩都百姓恐慌；今年，浙江、山東、河南、江西、福建受災嚴重，五省百姓流離。憲宗認為，這一系列自然災害的發生，並非他這個皇帝教化不夠，其中必有隱情。桑沖一案曝光，震驚了憲宗。憲宗大怒，認為桑沖人行妖事，是妖孽，是這兩年來災難頻發的徵兆，是上天發出的警示。隨即，憲宗下旨，「都察院看了來說。欽此」（《庚巳編》）。

都察院的手段比地方官員厲害多了，各種刑具，應有盡有。在嚴酷的拷問下，桑沖用三個月時間寫了一本回憶錄，每一起案件的時間、地點、受害人、作案手段，都詳細記錄下來，「得計十年，奸通良家女子一百八十二人，一向不曾事發」。十一月，都察院就桑沖案件做專題彙報，憲宗聽後大怒，又一次在震驚之餘下旨，「這廝（桑沖）情犯醜惡，有傷風化。便凌遲了，不必復奏。任茂等七名，各要上緊挨究，得獲解來！欽此」（《庚巳編》）。兩天後，桑沖被凌遲於街市。

桑沖，身為男子，卻男扮女裝，危害社會，最終被定性為人妖，即人行妖事。《庚巳編》《堅瓠余集》均把此案命名為「人妖公案」。情犯醜惡，有傷風化，桑沖的行為，嚴重抹黑了憲宗力主完成教化的權威，憲宗能輕饒他嗎？把桑沖千刀萬剮，就是要讓此等人妖萬劫不復，從而徹底破壞掉這股邪氣。

*作者：劉秉光，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歷史學者，今日頭條簽約作家。已出版《歷史上那些帝王們》《你所不知道的帝王》《笑談囧聞趣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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