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藝術沾邊》第49篇 · 兩個叫春的男人

虛極子按：世上本沒有節，過的人多了，便有了節。

到了唐代，民間又出現了鍾馗捉鬼的故事，於是鍾馗接替神荼鬱壘當起了驅鬼門神。明朝的陳耀文在《天中記·卷四》引用了《唐逸史》（已佚）中的一個故事：唐明皇夢見有個小鬼偷了楊貴妃的綉香囊和御用的一把玉笛。皇上正待發飆，突然又蹦出一個大鬼，頭戴破帽、身穿藍袍、腰系角帶、足蹬朝靴，只見他一把薅住小鬼，三把兩把扯碎，生生啖下。皇上問他何許人也？大鬼自報家門，終南山進士鍾馗也。高祖武德年間，鍾馗應試不第，好漢臉皮薄，羞歸故里，心一橫，他便在金鑾殿前的台階上一頭磕死。朝廷動了惻隱之心，賜他綠袍下葬，為報聖恩，他特地前來為唐明皇捉鬼。唐明皇夢醒後，命著名畫師吳道子按夢中之境畫來。這種對普通人來說不可能完成的事，天才畫家分分鐘即可搞定——吳道子筆下的鐘馗竟然與唐明皇夢中的大鬼一模一樣。從此，唐宋時的門神藝術就颳起了「鍾馗風」。

鍾馗頭頂的四個篆字寫的是「驅邪逐魔」

「鍾馗捉鬼」門神

元代以後的中國人又八卦出唐太宗命大將秦瓊、尉遲恭當門神的傳聞。明代《正統道藏·搜神記》卷六「門神」一條下就有這樣的記載：怕鬼的唐太宗患有神經衰弱失眠心悸幻聽多疑綜合症候群，常聽到寢宮外有拋磚弄瓦的怪聲。於是，秦瓊（字叔寶）和尉遲恭（字敬德）二位將軍主動請纓，為皇上看門守夜，從此宮中再無邪祟。唐太宗恤憫兩位愛卿辛苦，便命人將他們的戎裝像畫在寢宮門上。久而久之，門神就確定為秦瓊和尉遲恭了，我們今天看到的門神多半是這二位。

漳州門神喜用大紅底，左邊執鞭的是尉遲恭，右邊持鐧的是秦瓊：

福建漳州的「鞭鐧門神」

河北武強的年畫也很有名，構圖豐滿，設色穠麗，有點「東北大花襖」的范兒：

河北武強的「鞭鐧門神」

綿竹門神大部分先印出墨線人物畫坯，然後填色加彩；用色鮮明，開臉精巧傳神，描粉勾金，衣飾華麗 ：

四川綿竹的「鞭鐧門神」出奇地擰巴，像是在跳拉丁舞

陝西鳳翔門神是不是有些皮影戲的feel？

陝西鳳翔門神「上朝秦瓊尉遲恭」

此外，門神種類里還有一種「文門神」，譬如「得利進財文門神」、「加官進祿文門神」、「當朝一品文門神」和「麒麟送子文門神」：

「寶馬駝來，錢龍引進」

天津楊柳青「得利進財文門神」

一人捧冠（官），一人捧鹿（祿）

天津楊柳青「加官進祿文門神」

「當朝一品，百世傳流」

天津楊柳青「當朝一品文門神」

天津楊柳青年畫的畫風好像與密恐患者有仇喂～！

天津楊柳青「麒麟送子文門神」

介紹了這麼多種門神，您要是還覺得不過癮，咱就來個重口味的——讓我們「罩」面朝天滴笑對年年春節期間的空氣紅警重污染吧！

左邊帶紅口罩的那位肯定有張「霧霾臉」！

二位門神曰了：「小鬼們啊——，你們把耳朵給我支楞起來聽著：PM2.5若再不達標，明年爾等提頭來見！」

下期預告:歲歲人前習妄語，年年畫里得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