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論三國：沒落王朝廟堂無才大才在野

我們看歷代王朝進入倒計時，總會發現這樣一個現象：朝中大臣非庸即蠢，沒有像樣人才。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在腐朽的體制下，他們或者被逆淘汰出局，或者根本上不來。

然而，這是不是表明這個國家人才枯竭了呢？非也！當政府官員盡數庸碌時，並不表明民間大才不在。相反，硬幣的另一面，是「人才在野」。如果有了合適的土壤，民間人才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從東漢末年的才子群，到清朝末年的精英群，可以說，在國家民族危亡時刻，都是驚世駭俗的在野人才做了救世主。

譬如家喻戶曉的諸葛亮。東漢末年，董卓亂京群雄並起，他孔明還在家鄉務農，充其量據有的是民辦教師的「講台。哪個賣官鬻爵的大員會選用一個田間吟詩的農民為官呢？是董卓之亂成就了孔明之類的民間奇才，是這些民間奇才風雲際會、群策群力，才推翻了舊世道，建立了新政權。

東漢末年十八路諸侯並起，到後來三國時等於只剩三路，看看勝出的人才，多是 「山野村夫」 。 在起初討董卓的十八路諸侯中，領軍人物是官宦子弟袁氏二兄弟：袁紹與袁術。然而，這兩位貴族之後最後無一成事。後來的三國之主，在十八路諸侯中都算不得什麼巨頭。曹操還算是比較有實力的一路，孫權的父親孫堅只不過是居中的一路，而劉備雖打著「皇叔」的旗號，其社會身份不過是個民間的「織席販履」小輩，他的左膀右臂，一個賣綠豆的關羽，一個殺豬的張飛，他們當時僅帶著一小路人馬、只能依附在公孫瓚那路，是一路諸侯中的一支小分隊，誰會料想這隻民間小分隊以後會得到三分之一天下呢？

《三國演義》以劉關張桃園三結義開篇，除了作者羅貫中尊劉正統的價值觀，還有一個重要的出發點卻被讀者忽略了。那就是劉備陣營全是起兵於民間的草根精英，他的天下比之孫權子承父業來得艱辛得多，完全是打拚出來的。

劉備隊伍中，具有萬夫不擋之勇的關羽、張飛都來自民間，看看當時袁術與曹操對待民間人才的態度，便可知這兩路諸侯的未來——

董卓的大將華雄挫敗孫堅,連斬驍將俞涉、潘鳳數人。眾諸侯個個失色,無人應戰。這時,關羽挺身而出：「小將願往斬華雄頭,獻於帳下!」袁紹則問：「此為何人居何職？」當得知關羽是「跟隨劉玄德充馬弓手」的一介小卒時,帳上袁術大喝曰：「汝欺吾眾諸侯無大將耶?量一弓手,安敢亂言!與我打出！」

曹操急忙制止：「此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試教出馬，如其不勝，責之未遲。」但袁紹仍不情願:「使一馬弓手出戰,必被華雄所笑。」最後，一方面曹操圓場「此人儀錶不俗,華雄安知他是弓手」，另一方面關公發誓「如不勝,請斬某頭」後才得以通過。曹操斟熱酒一杯,要關羽飲了上馬,以助勇氣。關羽沒有飲酒,提刀上馬,飛身出帳。果然不一會,「鸞鈴響處,馬到中軍,雲長提華雄之頭,擲於地上。其酒尚溫。」

……

這一段「溫酒斬華雄」，精彩的不僅是關羽之勇，更顯示了曹操之伯樂慧眼。唯才是舉的他不僅好言安慰關羽，而且還為馬弓手親自溫酒把盞，這種低姿態不是作秀，是發自內心地喜愛人才。而有眼無珠者則如袁氏兩兄弟。袁術僅僅因為關羽、張飛是小小「馬弓手」、「步弓手」，就恨不得將其哄出。論資排輩，狗眼看人，是最沒見識、糟蹋人才的廟堂庸領導。

除曹操、孫堅之外的十六路諸侯，在人才戰略上與袁氏二兄弟大同小異，大多或有眼無珠、或前恭後倨，所以，逐鹿中原途中作鳥獸散也合乎天理。

英文中有句諺語，叫「寶貝放錯地方就是垃圾」。對這句諺語，想必兩千年前的諸葛亮、呂蒙、郭嘉等士感觸頗深。這三位是三國的扛鼎人才，皆出自寒門、來自民間，分別被三國之主劉備、孫權、曹操本著唯才是舉的原則納入。如果他們投入的是其他十幾路諸侯的懷抱，還會有後來的大展宏圖嗎？

三國之主對待人才相當低姿態，不問出身，禮賢下士。他們的重要謀臣與戰將大多來自民間。正是民間人才，構成魏蜀吳三國各自強大的人才庫。

人才庫其實對十八路諸侯中的每一路發展都舉足輕重，然而奇怪的是：越是赫赫有名的諸侯，越不屑禮賢下士、廣招人才，似乎自己這裡的人才已飽和了一般。他們尤其對民間人士幾乎不理不睬，似乎只有達官顯貴才算人才。

人才在野、王侯帝胄卻有眼無珠，一個對民間關閉招聘大門的地方，能得到多少真材實料？「寶貝放錯地方就是垃圾」，那麼認定寶貝是垃圾的地方會有真寶貝發光嗎？

後期歷史已一再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