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春暖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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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易純如，原名安海霞，甘肅武威人，現如今在北京工作。喜歡寫文章，尤其愛寫散文，現在雲起書院及逐浪網發布散文集《安小如的大學》。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我愛繁華老乾的杏，臨風婀娜的小紅桃，貼梗累累如珠的紫荊；但戀戀不捨的是西府海棠。海棠的花繁得老，也淡得好；艷極了，卻沒有一絲盪意。疏疏的高杆子，英氣隱隱逼人。可惜沒有趕著月色看；王鵬運有兩句詞道：「只愁淡月朦朧影，難驗微波上下潮。」我想月下的海棠花，大約是這種光景吧！

——朱自清

前天正值雙休日，吃過午飯，我和母親坐著公交車去了紫竹院，正值春暖花開時節，那裡的景色極好。

一進入園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碧綠碧綠的大湖泊。昨天M師兄還詢問我釣魚了嗎？他大概是看到我發在朋友圈的照片了吧！我說沒釣。他說釣魚是很有意思的。

其實，我在湖邊玩的很少，都是往山坡上走。因為那裡有很多花，沒錯，我是一個愛花的人，從小就這樣，不曾改變過。

母親的腿不太好，但她知道我愛花，還是慢慢跟著我上了一個個台階，站在花下為我拍照。

有時候，我覺得是自私的，但我又愛花如痴，所以，只能委屈母親了。

記得第一處看到的花是在一個山坡的亭子旁邊，至於亭子的名字我已忘了，我只記得花，那是兩顆丁香樹，開著白色的花，在陽光下閃著銀色的光芒。我聞著白丁香特有的香氣，只聽咔嚓一聲，母親已拍下了這一瞬間。

下了小山坡，又遇到幾棵開著梅紅色花朵的樹，挺高大的，但枝丫很低，枝丫上堆滿了花，看著那些花的樣子，忍不住想親一口。

樹下有許多白色的小花，淡淡的，像剛蒸出來剝了皮的雞蛋一樣，小巧的可愛。我就站在這花團錦簇的樹中央，母親又一次為我拍下了幾張照片。看著照片上那個笑魘如花的女孩，直誇母親拍照技術高了許多。母親聽了得意地笑。

後來，我們下了山坡，來到了一個長亭邊，那兒有兩棵海棠樹，我不由的想起了朱自清先生所描述的月下海棠了，這兩棵海棠樹長得極高大，開著粉白色的花朵，我想以她為背景拍照那是不可能的了。記得去年跟母親，妹妹還有嫂嫂去海棠花溪，只覺得那裡人山人海，看花的興趣沒了。今年只跟母親來，人也不多，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我打量著這兩棵海棠樹，樹榦極粗，一個人伸開雙臂都是抱不住它的。她的枝丫全部都是微微向上的。沒有一個枝丫耷拉下來，花好像也開得挺有精神似的。我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就像時光深處一位優雅的少女，靜靜地屹立在這天地間。

《甄嬛傳》里的甄嬛初見安陵容，當別人嘲笑安陵容時，甄嬛將自己的一對翡翠耳環送給了安陵容，並隨手摘下一朵海棠花，戴在了安陵容的發間，那時的安陵容，她是極美的。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

我想甄嬛這一生記得陵容最美好的樣子，大概就是與她初見時的那段時光了。

《紅樓夢》里的黛玉成立過海棠社，這些紅粉佳人們作了一首首詠白海棠的詩，讀起來讓人口齒生香。

林黛玉《詠白海棠》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依西風夜已昏。

薛寶釵

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雪砌魂。

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

欲償白帝憑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賈寶玉

秋容淺淡映重門，七節攢成雪滿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為魂。

曉風不散愁千點，宿玉還添淚一痕。

獨倚畫欄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黃昏。

從以上詩中可以看出，寶釵受傳統思想的影響較為嚴重，最終，也只能與李紈一樣，守著兒子度過餘生。這也就是李紈為什麼說魁首因為寶釵也原因。

要說這裡面詩作的最好的，我認為當數林妹妹。

林妹妹第二句「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尤其寫得好。她借用了宋代盧梅坡《雪梅》中的一句「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真是寫的極好的。

從寶玉的詩中也可以看出，他雖喜歡薛寶釵，但是情歸林妹妹。「曉風結愁」、「宿雨添淚」即是指絳珠仙子紅塵還淚，也是指「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卻終究是「清砧怨笛」。

海棠還是在那裡靜靜地開著，一年又一年。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唯一不變的，是那千年的佳話。

我在看花，卻不知是人看花還是花看人。

（圖片來自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