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返聘老幹部一聲吼，竟叫歇菜的明朝海軍滿血復活

作者：我方團隊張嶔

大明王朝的各種輝煌里，曾有有一個十分亮眼的大招牌，大明海軍！

但是，到了明朝正德至嘉靖年間，第一波葡萄牙船隊抵達中國東南沿海時，卻是一瞧就冒汗了：曾經威名遠播歐洲的大明海軍，輝煌景像全然不見，沿海上的明朝戰艦，基本就是兩桅杆的小船。

如此慘淡景象，也叫當時的歐洲殖民者，一度十分張狂，套葡萄牙艦隊司令皮雷斯的狂言說：一艘葡萄牙船的戰鬥力，甚至相當於二十艘明朝船。這話雖說狂的誇張，可嘉靖初年，明朝水師與侵擾東南的葡萄牙艦隊，打過兩次慘烈海戰，雖說都把葡萄牙人痛揍一頓，卻都是集中優勢船隻火力圍毆。戰艦對戰艦一對一較量？以多打少都打成慘勝，單挑可想而知。

曾經造巨型戰艦如家常便飯，常年縱橫藍色海洋的大明海軍，真縮水到這般田地了？說起來，這就是自鄭和下西洋華麗謝幕後，一百攢了百年的爛賬！

一：自廢武功的大明海軍

對比一下此時東西方的造船技術就知道，明朝非但不差，好些技術環節，更有獨家優勢。可技術優勢再強，缺錢照樣玩不轉，明朝水師的第一大毛病，就是差錢！

明初的軍事制度，即著名的衛所制，國家把軍隊劃成各個衛所，劃撥土地產業，自給自足維護軍備開支。套明太祖朱元璋的得意標榜說，這叫「養兵百萬不費國家錢糧」，在明初一窮二白的條件下，這制度確實給軍隊打雞血，明初在東部沿海一線，共設五十八個海防衛，憑著手裡有地有糧，海軍裝備更是蹭蹭升級，到永樂時代更是鼎盛，沿海大小戰船數千艘，每年一次性造船就常見數百艘。鄭和下西洋的強大陣容，這制度才是溫床！

但是再往後發展，就坑了！

可是再好的制度設計，也架不住越演越烈的土地兼并。從十五世紀中葉起，各個衛所的土地，都是大量兼并流失，放在海軍這個燒錢的兵種上，更是砸鍋賣鐵都白搭，大型戰船無力維護，拆的拆賣的賣，福建廣東一些重要海防要地，好些船隻都用了七八十年不見換。士兵更逃亡嚴重，理論上該守備森嚴的衛所，經常跑的就剩幾十個人，擔負海防重任的廣東福建，兵源缺額竟高達六成，有些理論上該有數十艘戰船的防區，能開出一艘船來就算不錯！

於是，到了十五世紀下半葉起，所謂大明水師，其實就成了一群老弱殘兵，駕著幾艘破舊老船，好似一個長期吃不飽飯的壯漢，再壯也落得慘淡可憐！

這麼個困窘情況，嘉靖初年的廣東水師，還能夠拚死一戰，兩次群毆囂張的葡萄牙艦隊，確實已是超水平發揮了！

二：一位老幹部的怒吼

那經過這慘烈一戰後，衰敗多年的大明水師，是不是從此知恥後勇了？答案是：更衰！

明朝水師為何落這田地？其實缺錢斷血，還只是表面原因，關鍵還是缺腦！明朝建國時，沿海倭寇鬧得厲害，於是明太祖朱元璋一拍腦袋，定下了森嚴的海禁制度，民間擅自出海都要定罪。可海禁也意味著沿海貿易斷絕，大明朝的外貿收入也就泡湯，等到土地兼并越演越烈，軍隊跟著斷血，這麼大陣仗的海軍，當然就養不起！

在葡萄牙造訪明朝沿海時，大明也正為這無腦國策買單，一邊是東南商品經濟發展，走私越發猖獗，一邊是日本戰國內亂升級，沿海倭寇洶湧，亂成一鍋粥時，葡萄牙殖民者也來添亂，更是亂到不可收拾。而此時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卻是更加剛愎自用，眼看亂成一團，竟認定是海禁的還不夠，於是繼續厲行禁海，號稱嚴打倭寇。可是海軍越禁越衰，倭寇團伙越禁越多，一下惡性循環！

於是，在這樣的笑話里，「嘉靖倭亂」越演越烈，大小團伙群魔亂舞，爭相在沿海燒殺搶掠。明朝東南富庶的城市村莊，就成了各路海盜倭寇乃至歐洲殖民者，眼裡的誘人肥肉，高興了就駕船過來宰一刀，就欺負你的海軍爛！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強大海軍的大明朝，就在這惡性循環的無腦國策下，把關乎國家命運的海防，活活折騰成了豆腐渣！

如此狼狽狀況，東南沿海的文武官員們，親歷了無數次丟人現眼場面後，倒是都心知肚明，可就算心知肚明又如何？此時大明朝在位的，就是那位出名奇葩的嘉靖皇帝朱厚熜，這位仁兄一輩子，除了煉丹修道求長生，就是各種瞎指揮。東南沿海的倭亂，他倒是高度重視，可是越是重視，越是繼續瞎指揮，坑爹國策加坑人指揮，惹得大明朝高調的剿倭行動，打來打去常打成笑話！

如果照這個坑爹場面下去，豆腐渣的大明海防，很快就將有海無防，北方還面臨韃靼侵擾的大明朝，至少會面臨東南財富完全斷血的嚴重場面。參考一下兩線作戰的明末崇禎帝，最終悲情上吊的情景。這嚴重場面的發酵後果，細思極恐！

但比起大臣們集體唱高調混事的明末崇禎年間，神棍皇帝嘉靖帝治下的明朝大臣們，卻至少還有擔當的勇氣。嘉靖三十八年（1559），一位退休後再次返聘的明朝老幹部，在以兵部主事官職受命在浙江前線考察抗倭軍情後，終於給嘉靖帝送上一份石破天驚的奏摺：條陳海防經略事疏。外帶奏摺里一句打臉啪啪的怒吼：年年御倭，何時事了？

大明朝為了對付區區海盜，年年這麼大張旗鼓，打起來卻稀里嘩啦。什麼時候是個頭？大明醒醒吧，別再犯傻了！

這位敢說話的退休老幹部，正是明朝十六世紀一代傳奇強人：唐順之！

三：明朝海軍重生

乍一看去，唐順之這人，屬於明朝官場上的普通一族，早年在翰林院刷過臉，後來在家退休閑住二十年，五十歲時才重新出山。但事實上，這是在明朝十六世紀文化圈裡，強到如雷貫耳的全能人物，身為陽明心學第三代傳人，還是唐宋派詩詞的牛人，亦是明代天文數學大家。不單文理通吃，更兼文武雙全，門下一個跟他習武的弟子，就是後來多次吊打倭寇的民族英雄戚繼光，手把手傳給戚繼光的看家本事，正是碾壓倭寇成習慣的鴛鴦陣！

這麼個全能強人，眼光自然超凡，上前線走了一圈，立刻看到了毛病。而且就像當年做官一樣，看到毛病就說，嘉靖皇帝的臉也照打！別人若打嘉靖臉，可能立刻惹嘉靖發飆，但唐順之的名號，卻叫嘉靖帝都沒脾氣，反而立刻就如五雷轟頂，然後就召集各路群臣大討論。有唐順之一帶頭，大臣們也像打開了話匣子，三十年來大明朝抗倭的低級錯誤，各種自廢武功的罪狀，條條拿出來吊打。終於「打」的剛愎自用的嘉靖帝，難得面對現實：重振大明海軍！

多年來彷彿被蒙上了眼睛在胡同里亂轉，且動不動就撞的頭破血流的大明海防國策，這下終於睜開了眼睛，開始走上正確的路！

首先最關鍵的，就是給海軍補血，尤其急先鋒的，就是戚繼光與俞大猷，唐順之在朝堂上開罵完畢後，浙江的海軍就開始滿血復活，多年來竭力主張加強海防的俞大猷，從此大展拳腳。他手把手建立的「俞家軍」水師，成為一支重要海上力量！

而唐順之的愛徒戚繼光，更是青出於藍，世人只知戚家軍陸戰兇悍，其實從嘉靖三十九年起，他更傾注心血，在台州建立一支強大艦隊，不單有兇悍的小型戰艦，更有足以與葡萄牙殖民者戰艦爭鋒的一號福船，這支新型戰艦艦隊，還有與二十七年後英國艦隊類似的火器編隊轟擊戰術，自誕生起就馳騁海洋，成了倭寇翻不過去的海上長城！

與這兩位虎將相對應的，就是明朝東南沿海，整個海防體系的滿血復活。幡然醒悟後的嘉靖帝，不但給錢給權，而且做出重大調整，水師不再依附於陸地的衛所，而是形成獨立的水寨，這是中國海軍第一次脫離陸軍，成為獨立的兵種。而沿海廢弛的海防基地，更是從此煥然重生，浙江福建廣東的各個水寨，都有精良常備艦隊。

大明王朝的滅倭戰爭，也從此局面逆轉，從前被倭寇聲東擊西，憑著海洋優勢肆意吊打的大明海防，這時候起，開始以強大艦隊，多次聚殲倭寇於海上。並最終跨海遠征，將最後一支倭寇殲滅在越南萬橋山！明朝海軍的強大實力，甚至也叫歐洲殖民者們看後服氣，以西班牙人的說法，明朝戰將的堅固耐久，通常是西班牙戰艦的一倍，西班牙駐菲律賓的據點，更是從此堅決仿造明朝船！

該滅的滅掉了，該服氣的服氣了，從明朝隆慶年間起，大明朝也終於放心打開了國門，隆慶開關之後，世界上三分之一的外貿白銀一度流入中國，沿海貿易紅紅火火。這紅火的場面，不是來自哪位大人物的雄才偉略，而是一支強大的海軍，浴血護衛換來！

皇帝與文官：親密的危險關係 張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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