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的正確吃法

作者 | 蓮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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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了，應該聊點吃吃喝喝的話題。所以，今天我就不做嚴謹的歷史研究了，單和大家扯一扯飲食的最高境界——吃人。

吃人肉是一個非常古老的話題。

1927年，考古學家在北京周口店的一個山洞裡發現了一些遠古的人骨化石—— 北京人。根據化石中頭蓋骨和腿骨都被砸開、烤過的情況，有人類學家推測，這哥們兒用火燒烤自己的兄弟們來吃。當然，這些細節不會出現在我們的教科書中，嚇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在人類文明早期，吃人並非什麼新鮮特別的事。因為原始宗教信仰，因為戰爭雙方企圖威懾彼此，更因為食物的匱乏，把敵人或自己的兄弟作為有限的寶貴資源加以利用是很普遍的現象。但隨著文明發展，在絕大多數日益成熟的文明中，吃人逐漸變成了野蠻和罪惡的行為。

中國的歷史則不然，尤其是進入信史時代之後，吃人幾乎發展成了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因為天災，因為戰爭，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仇恨等原因而導致的吃人層出不窮。我再要寫「炊骨食肉」、「易子而食」、「兩腳羊」、「想肉」之類的故事，大概又會被人嫌棄老生常談，一點都不與時俱進，更加不符合這個安定祥和的節日氛圍。

所以，今天我就談談我們的「吃人」文化中另外兩種更有意趣的吃人方式，比如因為某種遠大理想而吃人，再比如愛你愛到吃掉你。

就拿這陣子一直很火《西遊記》來說，作為每個寒暑假都被楊潔拍的86版《西遊記》一眼一眼看著長大的一代人，很負責任地說，《西遊記》就是一群形形色色的人變著花樣想吃人肉而終於沒有吃到的故事。

人們為什麼執著於吃唐僧肉呢？那是因為唐僧肉不僅僅是美味，更加營養、健康，屬於最上乘的有機食材。不然怎麼說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呢？

對長壽，乃至於不死的追求是國人一項甚為遠大的崇高理想。老祖宗之一的黃帝在陽壽盡時，便得到天帝的召見，「乘龍升天」，長生不死去了。這以後，國人就在飛升和成仙這條路上樂此不疲，最著名的當然要數秦始皇和漢武帝。

秦始皇的不死仙藥成全了成龍大哥和金喜善的曠世畸戀。當韓國大美女嬌滴滴地對著大哥那張坑坑窪窪的臉深情地喊出「蒙毅」時，我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總覺得蒙驁、蒙武、蒙恬、蒙牛……一堆蒙氏家族的牛人都會肉麻活過來。漢武帝更直白，他說：「吾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履耳！」他說得出也做得到，誅妻滅子、殺女屠孫幹得的確很麻利。

對嬴劉二人如此孜孜不倦地追求長生不死，還是唐代詩鬼李賀這句「劉徹茂陵多滯骨，嬴政梓棺費鮑魚」評價得入骨三分，只是稍顯刻薄。

當然，這事得怨唐僧。他生活在唐代，還能和皇帝攀個親，被認個「御弟」。要是早幾百年活在秦皇漢武的時代，估計會被喊一句：「快到碗里來！」

《西遊記》里的唐僧最後成了佛。現實中的高僧玄奘圓寂在大唐麟德元年，歸葬白鹿原。

終究還是沒人能有幸吃到唐僧肉，實現崇高且偉大的不死之夢。

接下來我就要談談愛你愛到吃掉你這個話題了。這很顯然是個遠比長生不死更加平易近人的話題，同時大家也不要想歪了，這不是一個變態噁心的話題，與安東尼.霍普金斯和漢尼拔教授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這個話題由一個涉及每一個人的文化傳統引出——孝道。

孝道是中國家庭中一種最基礎的情感維繫，且超越了一切人與人之間的自然情感。親子之愛、夫妻之情、手足之親……這些正常的人倫情感在中國家庭中都遠不及孝道重要。在古代中國家庭中，孝道的最高體現仍離不開吃、吃、吃。說白了，你要證明自己對家庭成員的感情，最好就是把自己的血肉犧牲出去，給人吃掉。

《宋史》中便有記載：「上以孝取人，則勇者割股，怯者廬墓。」所謂「割股」，即是指「割股療親」，用自己的大腿肉煎藥，以醫治父母的重病。

韓裔美國人鄭麒來在自己所寫的書《中國古代的食人》中對中國曆朝歷代的歷史書中所記錄的吃人事件進行了一個統計：從《左傳》、《戰國策》開始，歷史書中的吃人記錄就不絕如縷，但一般都由戰爭、天災或仇恨引發。從宋代開始，吃人的記錄較以往的朝代倍增，不僅僅是天災造成的吃人事件大幅度增長，還出現了一種全新的吃人方式——盡孝。

據鄭麒來統計，《宋史》中因為盡孝而發生的吃人事件有20次，《元史》中13次，《明史》17次，《清史稿》中記錄的因為盡孝而發生的吃人事件竟然達到58次。

為了盡孝而吃人，除了我們前面所說的「割股療親」，還有割手臂療親、割胸脯療親、割乳房療親等等，甚至還有把肝、肺剖出來給人吃的。

在我們的想像中，割肉侍親理所應當是男人們的營生。為了盡孝，為了博取孝子的名聲以求功名，男人們舍掉自己的血肉似乎很正常。然而，鄭麒來的統計卻讓我們大跌眼鏡。

根據這些統計我們發現，綜觀中國的歷史，這種因為「愛」而吃人的事件記錄在案的共有653起。其中，媳婦將肉割下來給公公、婆婆和老公吃的事件達到461起，佔比超過70%；而女性，包括媳婦、女兒、妻子、孫女、妹妹等為親人奉獻自己的鮮肉，這樣的案例共有647起，佔比99%。

看了這個結論突然有種內牛滿面的感覺，敢情中國歷史上拿生命在盡孝的都是女人啊！在所有這些因為盡孝而發生的吃人事件中，兒子割肉給自己父母吃的案例竟然只有區區5起。

這說明什麼呢？我讀書少，智商有限，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答案，且關係到人肉的正確吃法——女人肉最好吃。要不然，西天取經路上千難萬險，那麼多身懷絕技對唐僧肉虎視眈眈的妖精流著哈喇子等了一輩子，就算你孫猴子有七十二變，武藝超群，要不是唐僧是個男的，男子肉不好吃，早就給吃成個白骨精了。

人肉是「想肉」，越吃越想吃，而女人肉，特別是年輕女子的肉就更是「想肉」中的極品了。這不，前兩天還看了則新聞：《醫院清潔工將產婦胎盤偷回家燉湯》。還好，現如今殺人犯法，讓家庭成員割肉侍親也涉嫌家暴，更虧得胎盤從女人身上掉出來就塞不回去了。

魯迅先生在《狂人日記》中說，「四千年來時時吃人的地方」。事實上，從北京人到今天，整整70多萬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