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Zero Heroes——基層英雄 第六章：「英雄尋回」行動

2009年11月4日

巴穆加，前線行動基地托德

「拿上裝備我們走！現在！」喬伊再次大吼道。在我身邊，大家陷入了一片混亂中。馬克只穿著BDU褲子和T恤，抓了幾個額外彈匣就提著他的M107巴雷特.50狙擊槍跑了出去，沒戴頭盔也沒穿背心。另一個狙擊手派迪緊隨其後。

現在我開始為剛剛睡覺沒脫靴子而感到慶幸了，至少為我省了幾秒鐘時間。我麻利地穿好背心，拎起步槍和頭盔後走出了帳篷，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這時另一陣槍火聲在遠處爆發開來。

「我們走！我們走！」喬伊的聲音在一片騷亂中傳來。他正站在那些防雷車旁邊。當我向他走去時剛好看見馬克和帕特向一座空的暸望塔跑去。他們迅速爬上梯子後架好了巴雷特，很快就開始在我認為可能的基地北側的某些我看不到的地方尋找目標。

(老天爺啊，我甚至都不知道哪邊是北。)

「上車！快！」喬伊大喊道。

我爬上那輛RG-33然後在裡面坐了下來。上次我坐這車還是在伊拉克的時候了，不過現在我還是覺得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裝甲棺材裡面一樣。其他人不停地擠上車直到大家都被擠得動不了為止。

車開了起來。RG-33隻有一扇位於後門的窗子，它很厚，防爆玻璃上還覆蓋滿了阿富汗的灰土，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防雷車猛地轉了個彎，大家都撞到了其他人身上。又轉了幾個彎後我就徹底不知道我們在哪或者現在在哪條路上了。車在土路上顛簸著，把裡面的人甩來甩去。

喬伊終於摘下他的頭盔告訴我們，「兩個82空降師的士兵剛剛溺水了，我們將作為快速反應部隊前去支援。」

「溺水？那他媽怎麼會發生？」有人問。

「剛剛的空投補給偏離了著陸區，有幾個補給箱掉進了河裡。兩個傘兵打算到河裡去把其中一個拉上岸，結果一個士兵掉進了水裡。另一個人想去救他，結果兩人都給沖走了。兩個人當時都是全裝狀態，所以都沉了下去。」

「真見鬼，」我嘟囔道。

車上只有小隊的一部分人，其他人會在做好戰鬥準備後乘另一輛防雷車跟上。與此同時我們將會直接趕赴戰場。

我很想知道我們在往哪去，但是窗子基本上沒啥用。我稍稍轉過頭，望向機槍手的位置。傑伊正在操作車頂上的遙控.50機槍炮塔，槍管旁裝了一個同軸攝像頭，所以他能從一塊顯示屏上看到武器所指方向的畫面。我嘗試著越過他的肩膀看看前面的地形如何，想大概了解點下車後我們可能面對的情況。我只看到一些泥坯房，一條蜿蜒曲折的土路和一些樹，完全就是在管中窺豹。

「準備好。」

防雷車停了下來。喬治說，「從這裡出發。」

尾部的艙門打開後小隊魚貫而出。我爬出來後發現我們停在了一個小村子的邊緣處。一條灌溉渠穿過了第一排泥坯房，我們來時的路通往那條河。零星的槍聲在河對岸響起，同時我還偶爾能聽見馬克的巴雷特的轟鳴。他和派迪明顯找到幾個目標了。

我朝著村莊移動過去，但當我跨進灌溉渠時一腳踩進了及膝深的泥水，腳濕透了。罵了一聲後我在一堵牆後面找了個位置。我的靴子也濕透了，真該死。

幾個義大利士兵從我們來的路上跑了過來。喬伊發現了他們並走過去想搞清楚當前狀況如何。過了一會兒，他讓我們全體集合。我們爬回防雷車裡然後繼續沿著路開，穿過了村子後沿著河又走了幾百米才停下。

我們下車後發現自己正好處於交火地帶的正中間。在我們周圍，82空降師的士兵們抓著各種裝備向河岸跑去。其中一些已經跳進了河裡，抓著傘繩以對抗激流。河對岸高到足以保護他們不受敵方火力攻擊，但是只要任何塔利班靠近一些，河裡的人就會被困在開闊地了。

當82空降師的人在往前沖時，ANA的士兵全都躲在牆和房子後面，偶爾露出頭用AK亂打一氣。村莊邊上停著幾輛義大利的裝甲車，但車上沒有人開火。塔利班的機槍和AK射出的子彈在我們周圍的牆上噼啪作響。

我才在一堵牆後面找好掩護，身邊的一棵樹就被子彈打中了，樹枝樹葉淋了我一頭。我們的另一輛防雷車也開到了，停在我對面的路上。帕特操作的「乾媽」活了過來，對著對岸一陣連射，讓敵軍的火力暫時消停了一會兒。

羅伯舉著槍，半蹲著從路上跑了過去。他在一片混亂中仍然保持著優雅，真是一個天生的戰士。

「羅伯！嘿，在這裡，」我對著他大叫。他看到蹲在掩體後面的我。

「安迪在哪？」他在跑過來的時候大喊道。

「不知道。」

遠處，馬克的巴雷特發出一聲巨響。他又找到了一個目標。

「為啥這些義大利人就傻站著？」我問。

「除非本人被攻擊，否則他們不能進攻。本人，」羅伯說。

「嗯，那可真是幫大忙了。」

我瞥了一眼離我們最近的義大利裝甲車，毫無疑問，機槍手正在緊緊地盯著目標，手也放在槍上——只是食指在扳機護圈之外。幾米之外，子彈不斷擊打著阿富汗士兵們的掩體。

"喬伊和羅伯，我們需要你們馬上下到河邊來，"安迪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羅伯拍了拍我肩膀，跑向了那條河。

"回見，兄弟，"他邊跑邊說。

片刻之後我聽到了喬治的咒罵聲。他帶著隊里剩下的人趕了過來，現在在離我最近的一棟房子上設立了觀察點。

"這裡屁都看不見，"喬治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想把河對岸的村子看得更清楚些。

突然我聽見基地里的巴雷特快速地連開兩槍，就像遠方的加農炮一樣。通訊頻道中，馬克報告說剛才幹掉了兩個離他大概1000米遠的拿著迫擊炮的塔利班。

"見鬼！村子前面有壕溝和地道，"喬治說，"他們到處都是。"

他的M4開始噴吐火舌，敵軍迅速隱蔽起來。幾百米外，一個塔利班架好了他的PKM後朝著我和喬治長長地打了一串子彈。另一堆樹枝樹葉和樹皮淋了我一頭。

"艹他媽的老天爺啊！"我大喊著，靠得離牆更近了。

"斯基，你沒事吧？"喬治問。

"真特喵的好極了。"

"運氣不錯。"

他的M4再次打響了。有人和他一起在屋頂上，他也開了火。

一群驚慌失措的ANA士兵衝到了大路上，槍到處亂指。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或者他們除了暴露自己以外還在幹什麼。我估計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在這裡的任務之一就是要訓練這些人，真是個漫長的部署啊。

"斯基，你在哪？"安迪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我按下PTT，"村子邊上，靠近路口。"

"我們有空中支援正在過來，需要你到河邊來幫忙引導。82空降師自己沒有JTAC。"

"收到，在路上。"

我和喬治道別後沿著牆沖了出去，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一排低矮的泥坯房分布在河灘邊，我設法到達了那裡。周圍彈幕紛飛，不過河邊是安全的——暫時是。所有的子彈都從我頭頂飛了過去，目前塔利班還沒能控制河本身。

"這裡誰是指揮官？"我向一隊守在房子後的82空降師士兵問道。

"扎帕拉上士，"其中一個回答道，指向一個在河邊忙碌的身影。

我跑了過去並介紹了自己。我們簡短地聊了幾句，然後我走了回去，把裝備取了下來。估計我們還得在這裡待一會兒了。

我朝四周看了看，哪邊是北？不知道。在飛行器到達之前我得先校準下方位才行。

"嘿！你是那個JTAC嗎？"我從攻擊包上抬起視線，看到一個年輕的士兵朝我跑來。第一眼我就看出來他不是82空降師的人。他穿著空軍的數碼虎斑褲子，背心底下只穿著一件T恤，小鬍子參差不齊。

"你是JTAC嗎？"他單膝跪在我身旁，又問了一遍。

"對，我是MARSOC那邊的。"

我們站起來，握了握手。

"我是斯基，呼號光環－14，"我說。

"本，呼號頌詞(Tribute)，"他回答道，告訴我他的JTAC呼號。

他背心上掛著各種各樣的高級裝備。先前我被告知這裡沒有其他的JTAC，所以這讓我心存疑惑。

"好的，"他說，"我呼叫了一架掠食者無人機和一對F16。"

"棒極了，"我說。

"你來引導還是我來？"他問。

我盯著他，這個問題讓我很困惑。

（他不是呼叫了空中支援嗎？他到底在說什麼？）

"等下，你有沒有通過JTAC的資質考試？"我突然問他。

他看起來有點不舒服。他避開問題後開始東扯西扯，大談一些毫無關聯的東西。這讓我心生疑慮。

我打斷了他，"聽著，你到底是不是JTAC？"

"我是個ROMAD，"他終於說。ROMAD有點類似還在訓練中的JTAC，應該由一個合格的JTAC帶著實習才對。

"那你給我的呼號是什麼鬼？"我質問他。只有合格的JTAC才會有呼號，他從一開始就在和我撒謊。

"好吧，那是帶我的那個JTAC的呼號，"他回答。

"他在哪？"

他看起來又開始坐立不安了，"赫拉特。"

這真是亂來。我也許還沒搞清楚哪邊是北，但是我絕對不可能讓這個白痴往我小隊頭上丟炸彈。

"好，聽著，"我和藹地說，"我是這裡唯一一個有資質的人，所以我接管空襲引導。頻道是哪個？"

一陣風颳了過去。他最後說，"米黃色 44。"

"收到，米黃色44，多謝。"

這就是我在他身上需要得到的一切信息。我開始設立自己的戰地工作站：電台和VS。然後我準備去米黃色44頻道進行通訊確認。本靜靜地看了我幾分鐘，然後溜走了。

我剛把耳機戴上就聽到一個沉著冷靜的聲音說，"全體人員，野火(Barbarian Fires)在米黃色44頻道呼叫。"

"光環－14，請講，"我回答道。野火是火力支援調度員，現在身處82空降師設在基地里的行動指揮中心（Command Operations Center, COC)。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負責協調巴穆加地區的一切火力支援——野戰炮，迫擊炮，空中支援。

"光環，這裡是野火。你想讓我引導空襲還是自己來？"

"謝了，兄弟，我來就好。"我說。

"收到，需要幫忙就說一聲。"

"多謝，"我說道。這在一片混亂中的冷靜的聲音讓我平靜了下來。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看了看周圍。羅伯，比利和另一個前FR教官，比爾，和喬伊已經拉著傘繩走入了河裡，努力尋找著失蹤士兵的蛛絲馬跡。

交火聲減弱了一些，但我還是能聽見馬克和派迪的夾雜在AK和M4中間的.50巴雷特的巨響。

我努力記住能看見的一切景物，試著把圖片整合成一個立體的地圖。等戰機就位後，在保持自己的環境洞察力的同時，我還得從飛行員的角度重新評估戰局並鳥瞰整個地區。對周圍的情況了如指掌對此至關重要。

我單膝跪地，打開了VS，然後開始檢索視頻鏈接的信號。

兩架F16和一架掠食者無人機，算是很強的火力了。這回可是玩真的，沒時間焦慮了。

我並不打算把這一切搞砸。

我按下了PTT。

（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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