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蔣介石真急了:「軍事第一，第六戰區第一，石牌第一」

【軍武次位面】作者：旭日潮陽

說到白刃戰，你腦海中湧現的都是什麼？是近身肉搏？刺刀對沖？還是當年那首紅遍大江南北的《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了解白刃戰的軍迷朋友們，恐怕首先想到的都是兇殘與恐怖，這種極其殘酷的搏鬥方式歷來就被人們所忌憚。白刃戰不僅對士兵的身體素質、搏殺技巧有著非常高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它對士兵的心理素質有著極大的考驗。想像一下，在面臨對手近距離的劈、砍、刺、戳時，不僅要保證自身安全，還要尋找機會幹掉對手，其危險程度可想而知。戰鬥過後，留下的只是遍地的殘肢缺體！白刃戰的殘忍，是士兵們在戰場上非常不願意麵對的。

在抗日戰爭時期，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怪事」。據曾經的參戰老兵回憶，在1943年5月30日午後，湖北宜昌石牌古鎮的側翼曹家畈的大小高家嶺上，本是中日雙方戰鬥最為激烈之時，卻在長達三個小時中聽不到槍聲~~~怎麼回事呢？你千萬不要以為這是雙方停戰，更不是在休息，而是戰鬥已經進行到無法開槍的程度，敵我雙方扭作一團進行拼刺肉搏，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規模最大的白刃戰拉開了序幕。

「日本人一群一群地衝上來，中國人迎頭撲上去，攪在一起，用刺刀拼。」伴隨著成千上萬把刺刀的激烈搏擊，一具具的屍體堆成了金字塔的形狀。國軍士兵整營整連地衝上去，最後下來的卻只剩下十幾個人。這次戰役經過我軍將士浴血奮戰，以犧牲一千五百人的代價斃敵近兩千人。在三個小時沒有槍聲的搏殺中，他們憑藉自己的血肉之軀，成功地擊退了日軍的進攻，令其倉皇逃竄。而在戰鬥過後，那群可愛的士兵卻靜靜地躺在了中華民族的壯麗山河之中。沒有人能夠知道那三個小時究竟有多麼驚悚，如今我們能夠看到的只有當時為臨時存放屍體、為陣亡將士「沐浴更衣」而修築的浴血池。

▲據當地老人回憶，這裡曾經最多的時候存放了上千具屍體，當然，多數都是殘缺不全的

《中國國家地理》雜誌曾經對在這場白刃戰中戰死的「娃娃兵」有過一段這樣的描寫：

「那時候，中國農民家的孩子營養普遍不好，十六七歲的小兵，大多還沒有上了刺刀的步槍高。他們就端著比自己還長的槍上陣拚命。如果他們活著，都已是七八十歲老人了。他們會在自家的橘園裡吸著小口的香茶，悠閑地看著兒孫，溫暖地頤養天年。可他們為了別的中國人能有這一切，死掉了。」

不僅僅是身體的羸弱，我們那個時候的武器裝備也遠遠比不上日軍。當年日軍在平時訓練時每個月的耗彈量達到五百發之多，而我們國民革命軍的士兵即使上了戰場也僅僅能夠分到十發子彈。日軍在戰場上使的是鋼槍鐵炮，而我們拼的卻是精神意志。上千日軍在進攻三角岩、四方灣之時，為奪取制高點，對我軍將士施放催淚瓦斯，但是我軍士兵根本沒有配備相應的防護設備，卻硬是憑藉不屈的意志將敵殲滅殆盡。八斗方之戰更為慘烈，日軍每侵奪一寸土地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中央社當時向全國播發消息稱：「宜昌西岸全線戰鬥已達激烈，每一據點均必拚死爭奪。」

這場堪稱第二次世界中規模最大的白刃戰將決定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一戰---「石牌保衛戰」推向了巔峰。

石牌，一個不足百戶的小鎮。曾經是古代宜昌的政治中心，在190萬比例的地圖上根本找不到它。但它地處長江三峽西陵峽右岸，距離宜昌僅有三十里地，長江在這裡轉了一個110度的大彎，山勢險峻，江水湍急，再加上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為「川江第一門戶」，「上護川江，下扼荊當」，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石牌古鎮腳下的長江就像一個大大的「V」字

石牌要塞的戰略地位，中日雙方心知肚明。早在1938年冬，中國海軍就在此地設置了第一炮台，其左右各有一分炮台，配置大炮十餘尊，成為長江三峽要塞炮台群的最前線。石牌與宜昌處在同一線上，要塞炮台可以對西陵峽東口---南津關以上的長江江面進行火力封鎖。除此之外，石牌要塞還駐有海軍官兵100餘人，以及配有相應的川江漂雷隊、煙幕隊等。國民政府派重兵把守石牌要塞，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日本侵略者對於石牌要塞的覬覦之心由來已久。1940年6月，棗（陽）宜（昌）會戰以江防重地宜昌的失陷而告終。宜昌失陷，石牌自然就成了我軍在長江上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拱衛陪都重慶的「第一要塞」。石牌一旦被日軍攻克，重慶危急，四川危急。川渝作為抗日戰爭時期的戰略大後方，一旦被日軍染指，那麼整個中國抗戰的戰略形勢就會出現大反轉，中華民族便將面臨亡國之危機。

1941年3月上旬，日軍集結重兵從宜昌對岸進攻石牌正面的平善壩，並且同時進攻石牌的側翼---曹家畈。兩路日軍在此次進攻中均遭到我方守軍堅決阻擊，狼狽潰敗。此戰之後，日軍再也不敢貿然從正面奪取石牌，而是採取大兵團迂迴側擊的方式，頻頻對石牌背後發動試探性進攻，企圖將其一舉拿下。石牌作為我軍全線扇形陣地之主軸，堅守石牌牽制敵正面兵力，伺機側擊敵軍，成為我軍戰略部署之關鍵。

1943年上半年，日軍完全佔領地處長江以北的洪湖地區。4月，日軍制定「江南作戰」計劃，即「鄂西會戰」。而整個「江南作戰」最關鍵的任務就是拿下石牌要塞。蔣介石本人對石牌要塞的安全格外重視，他多次給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陳誠和江防軍總司令吳奇偉拍電報明確指出：「軍事第一，第六戰區第一，石牌第一。」5月22日，蔣介石又發來電報稱：「石牌要塞應指定一師死守。」臨危受命的是中央軍十八軍第十一師（陳誠的土木系，國軍王牌部隊），師長鬍璉。除此之外，第十集團軍第94軍主力掩護右翼，中美空軍戰機協同作戰，並對日軍後方進行轟炸，切斷其增援與補給，海軍在長江江面上廣布水雷，阻擋日艦的進犯。

胡璉，1907年生於陝西華州，黃埔四期生，中華民國陸軍一級上將。胡璉與胡宗南並稱「二胡」，前者號稱「金門王」（曾參加金門海戰），後者號稱「西北王」，但曾流傳過這樣一句話，「十個西北王，抵不上一個金門王」，毛澤東讚譽其「狡如狐，猛如虎」。胡璉率部在石牌要塞死守，榮獲青天白日勳章，被譽為「中國的朱可夫」。

25日，日軍第11軍，轄第3師團、第13師團、第39團、第17旅團等（第3、第13師團均為南京大屠殺中的劊子手），共10萬兵力，外加100餘架飛機逼近石牌要塞。蔣介石於26日頒布手令指出：石牌乃中國之斯大林格勒，是關係陪都安危之要地。同時嚴令胡璉諸將死守，英勇殺敵，勿失聚殲敵軍之良機。接到手令的胡璉當即立下遺囑，決與石牌廝守。並將指揮部遷至前線，親臨指揮。

日軍第十一軍，華東日軍派遣軍唯一一個機動作戰的部隊，無具體駐地。原司令官為冢田攻大將（首任司令官為崗村寧次），在1942年12月22日從南京飛往漢口的途中，被我軍安徽大別山防空部隊擊落座機，墜機而亡。日本華東派遣軍將橫山勇（原為關東軍第四軍司令官，實施北進戰略）調到第十一軍。由於第十一軍在第三次長沙會戰中戰敗，士氣低落。橫山勇到任後於1943年上半年通過「獅搏兔」的作戰方式將長江以北洪湖地區完全佔領，第十一軍士氣大增，隨即在四月份制定「江南作戰計劃」，意圖佔領石牌，威逼重慶，迫使國民政府屈服。然而日軍此次卻打錯了算盤，他們低估了中國人的抗日決心，蔣介石本人也絕無此意。

石牌戰役期間，日軍平均每天出動9架飛機對我軍陣地進行狂轟濫炸。為配合我軍地面部隊作戰，中美盟軍戰機頻頻出動打擊敵軍，斷其增援和補給。5月29日，我空軍攻擊了宜昌城，炸死炸傷日軍30餘人；30日攻擊宜昌附近日軍土門埡機場，炸死日軍2人，炸毀飛機1架。5月31日，戰鬥到了最後時刻，我空軍與地面部隊聯合作戰，同日軍展開激烈空戰，擊落敵機6架。此外，海軍官兵面臨日軍的狂轟濫炸，仍不斷向江面布放漂流水雷，臨危不懼，同要塞共存亡。這場戰役也因此成為中國陸海空三軍協同作戰的經典戰例。

▲石牌保衛戰敵我態勢圖

石牌保衛戰從1939年3月設立江防軍開始，至1943年6月石牌決戰取得勝利，歷時5年，上百場的戰鬥，見證了華夏兒女不屈不撓的精神意志。石牌戰役決戰期間（1943年5月5日至6月18日），參戰部隊均為中日雙方的王牌部隊，其慘烈程度在抗日戰爭史上極為罕見。33團的游國楨營長，被敵人彈片活剮，血盡而死！更有無數將士，屍首分離。此次決戰，中方投入15萬人，傷亡1萬餘人；日方投入10萬人，傷亡25718人，損失飛機45架，汽車75輛，船艇122艘。戰役以中方的勝利而告終，日軍第十一軍此後再無掀起大的風浪。這場戰役成功的保證了陪都重慶的安全，使西南免於戰火，救華夏於水火之中，被西方軍事學家譽為「中國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

成功指揮這場戰役的胡璉將軍，臨戰前寫下五封家書，盟誓天地，視死如歸，率領11師全體官兵英勇奮戰，實乃中國軍人之楷模。他的那句「成功雖無把握，成仁確有決心」展現了無數炎黃子孫在面臨外族進犯時英勇抗戰的鐵血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