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5，國產片我最服它

豆瓣評分9.5，參與評分人數接近60萬，

《霸王別姬》在

口碑、受眾面雙贏，稱得上是國產電影的一座豐碑。

經典不妨重溫再重溫。

今晚，一起再次進入程蝶衣的人生，上一節成長課。

花邊君

最好的成長是學會克制

作者 / 陳廿榛

「蝶衣啊，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這話，段小樓對程蝶衣說了兩遍。作為看客，我們也記了很多年。

程蝶衣是電影《霸王別姬》里的京劇名角。他對感情和藝術有著瘋狂的執著，抽大煙，性情剛烈，卻又敏感脆弱，容易衝動。

這個缺點和優點同樣突出的角色，卻鮮少有人不喜歡。很多人都心疼他，除了他才華橫溢，命運也實在悲苦外，我想還因為：

很多人心裡其實都藏著一個程蝶衣。對於蝶衣，我們在某些時刻，是能感同身受的。

電影背景是民國末年到文革，

中國近代最波瀾起伏的

半個多世紀。

段小樓是戲班子里的大師兄，嘴皮子溜，潑猴似的卻也夠仗義，總是護著程蝶衣。程蝶衣呢，是被妓女母親送到戲班子討口飯吃的倔強小孩。

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是程蝶衣與段小樓，他們是小豆子和小石頭，經常因為功夫不到家被師父責罵乃至鞭打，挨著常人挨不了的罪。心裡盼著哪一天成了角兒，生活就會變得好過點。

沒想到真的成了角兒，可是，蝶衣也由此一步步走向深淵。

他想著要和小樓唱一輩子的戲，戲裡戲外都卿卿我我長長久久，而小樓呢？更喜歡花滿樓里大氣聰明的妓女菊仙。蝶衣開始墮落，在袁四爺處尋求慰藉，抽大煙醉生夢死。

張國榮曾在接受採訪時說過，他不希望做程蝶衣，他自己本人比蝶衣幸福多了。可他喜歡演他，這個一生悲劇的角色。

程蝶衣悲劇從愛段小樓而不得開始，他的一生一直被放棄，被背叛。於他而言，大概只有戲台上水袖流轉的時刻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對程蝶衣這個角色性格的解讀，張國榮給出的是「

自戀且自我，而且極度空虛的人。

」我想，這就是程蝶衣一生悲劇的根源。

過度在意自我，自戀，也自卑。

當初被母親塞進戲班子，名義上是讓他有個安身之所，實質上也是一種遺棄，這樣的小豆子自然是缺乏安全感的，不敢輕易信賴他人。越壓抑越匱乏，他的內心極度渴求溫暖，當小石頭向他示好，他心裡的閘門一下子就被打開了，小豆子像飛蛾似的撲向了火，取暖。

等到他老是弄錯詞，小石頭又起了關鍵性作用，他用捅煙嘴的暴力讓小豆子接受了自己的角色，也接受了心理暗示，「我本是女嬌娥」。

至此，蝶衣終於人戲不分，成了轉世的虞姬，沉迷霸王。

電影里，戲班師傅說過這樣一句話:

「

人要學會自己成全自己。

」

蝶衣倒是成全自己了，可他的成全是不瘋魔不成活，既沒讓他自己好過，也沒讓他身邊的人過好。

人活著哪能輕輕鬆鬆就成全自己？買件喜歡的衣服首飾這樣的小成全無傷大雅，可是，可以用放縱自、墮落、逃避、自怨自憐這樣的方式來成全自己嗎？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生而為人，我們多多少少都在「演出」，扮演兒女、愛人、友人、父母等角色。可是，「如」畢竟不是「是」，人生不是戲，戲也不是人生，你得保持清醒，學會抽離，不能混淆。

說白了，就是知道克制。

克制二字，說來容易，做起來著實難，人畢竟有慾望，想要贏得更多，穿得更好，吃得更香。又是感情的動物，易放難收，所以也才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恩怨情仇。

能剋制，懂得知足常樂，懂得放手的人，不一定會獲得榮華富貴，但心境卻一定會更平和，幸福值也不會低。

這樣的人，蔡琴算一個。

1984年，蔡琴與楊德昌因電影《青梅竹馬》相識。結婚後楊德昌卻提出「無性婚姻」的要求，年少痴心的蔡琴，竟然同意了這個荒唐要求。十年婚姻，蔡琴滿腔熱忱毫不保留，然而神女還有夢，襄王卻早已無心，楊德昌出軌並且主動提出離婚，甚至還用八個字給這段關係作結：「十年感情，一片空白。」

面對這樣傷人的論斷，蔡琴卻很淡然，她說自己有全部的付出就不算空白。後來，楊德昌去世，蔡琴還給他寫了一封公開信：

「感謝主在他生命結束前，是與他的最愛在一起。我抬起不停湧上淚水的眼睛，堅定的告訴上帝：我可以站起來！ 我深深的感謝上帝，讓我與他轟轟烈烈的愛過……」

「作為一個曾經的伴侶，我們一起年輕過、奮鬥過。作為一個女人，他給我的寂寞多過甜蜜。作為一個觀眾，我們痛失一個銳利的紀錄者。」

相愛時一往情深，分開後豁達寬容，蔡琴是真正懂得剋制，真正堅強勇敢的人。

在李碧華原著《霸王別姬》的結尾，程蝶衣自刎其實只是他自己的一場夢。夢醒了，蝶衣同小樓道別，終於從圍困了他多年「女嬌娥」的身份里走了出來。

相比於電影的結尾，我更喜歡的還是原著里的這個結局，黃粱夢醒，人生已近黃昏的蝶衣終於完全成長，獲得解脫，不再是讓人心疼的脆弱美男。

克制過後，獲得平靜。愛也好，苦也罷，都過去了，現在，他認清了生活的真相，安安穩穩活在當下。

想起畢淑敏《給所有女孩子的一封信》里的一段話:

「

節制自己的感情，不是任何人都能要。體驗生活，是另外一回事，並不意味著墮落和放縱。千萬不要認同那些偽裝的酷和另類，他們是無事可做的人找出來放任自己無事可做的借口。真正的酷是在內心，你要有強大的內心，要有任憑時間流逝，不會磨折和屈服的信念。

」

程蝶衣一生轟轟烈烈，大起大落，我們也許羨慕他的才華，嘆惜他的決絕，可又有誰願意遭遇他的悲慘命運？然而，在七情六慾里煎熬的我們，要是沒有自配盔甲的能力，恐怕也很難全身而退。

克制，就是我們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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