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兩小時去看這部《摔跤吧！爸爸》 您不會感覺浪費生命

[本文由Dreamers電影評論授權作者老楊原創]

認為印度電影不就是喜劇加歌舞劇，這算不算是一種刻板印象？我想是。刻板印象是一個中性的概念，它可能是特色，也可能是偏見。而這個故事的一開始，就是對刻板印象的打破。

馬哈維亞作為一個曾經的摔跤國手，一心認為只有生下男孩才能承繼他的為國爭光的志向，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定只有男孩才能摔跤，女孩卻不行。因此命運給他連開了四個玩笑，給他送來了四個女兒，馬哈維亞的刻板印象就此形成。刻板印象不會無端被打破，需要有適當的契機，這個契機就是吉塔和巴比塔與男孩打架並且輕易取勝，馬哈維亞突然覺得他的兩個女兒並不比男孩差。有的評論里說，「馬哈維亞突然發現了吉塔和巴比塔有驚人的摔跤天賦」，這種評論不太嚴謹。打架的事情，最多是讓馬哈維亞意識到了女孩在傳統的男孩佔山為王的領域，其實未必一定會輸給男孩，甚至完全可能比男孩幹得更好。這僅僅只是一個模糊意識的萌生，不可能立即判斷出是否具有摔跤天賦。這種意識萌生，在任何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中，都會有很多這種時刻，但是，馬哈維亞為什麼會不一樣，是因為他即使面對的只是一點點的可能性，他也能立即採取有效的行動。打破刻板印象，其實是不容易的，所以大多數刻板印象都只是被很多人無意中捅出了一點一點的小缺口，卻很難被真正地打破。馬哈維亞抓住這個小小的可能性，開始了對吉塔和巴比塔的訓練。

天賦和成就，有沒有關聯？當然有。但是刻意練習，就是我們俗稱的訓練，卻是成就的因。刻意練習，是在陌生領域逐步獲取能力的唯一路徑。吉塔和巴比塔有沒有天賦？也許有，畢竟她們的父親是摔跤國手，但是她們取得成就是因為天賦嗎？我想沒有人從這部影片里看出了她們的天賦異稟，我們看到的，影片呈現的，都是嚴格地自律，刻意地練習。甚至，追溯到馬哈維亞，我們都看不到馬哈維亞有何天賦異稟之處，只看到一個堅毅、自律的摔跤國手，一個外表嚴厲、內心強大的父親。所以，作為一個普通人，要想取得成就，不是去埋怨自己沒有天賦，而是應該正視自己的練習是否已經足以匹配你內心對成就的渴望。慾望是不是足夠熾烈，練習的數量和質量是不是足以讓你心安理得地享受成就和榮譽，就是成就自己的方式。

新理念的崛起，是不是必須以打破舊理念為代價？新的理念是不是一定就比舊的理念先進？新或者舊，又是由誰定義，如何定義？影片中，最具衝突性的情節，除了決賽大反轉以外，就是馬哈維亞與吉塔的摔跤比賽。吉塔到了國家訓練學院以後，接觸到了很多馬哈維亞沒有教給她的東西，她覺得馬哈維亞的訓練方式落後了。在馬哈維亞當眾把吉塔摔倒在地以後，吉塔向馬哈維亞發起了挑戰，這場眾目睽睽下的挑戰，以吉塔獲勝告終。吉塔覺得，這就能證明馬哈維亞的訓練方式落後了，自己接受了新理念的武裝，新理念打敗了舊理念。可是，被求勝心蒙蔽了雙眼的吉塔，眼裡已經看不到馬哈維亞的體力已經大不如前，也已經看不到父親頭上的白髮和臃腫的身軀。吉塔取得了這一場勝利，這一場勝利對吉塔來說，意義巨大，這意味著她不再是那個被父親逼迫著跑步訓練的小女孩，更不是那個被父親剪去頭髮的小女孩，她的自我已經在父親的權利範圍之外成長起來了。可是，影響一場比賽勝負的因素太多了，吉塔只看到了自己的不同，自己的成長，卻沒有看到父親的日漸年邁。這種衝撞，這種被生命力強行碰撞的疼痛，只有為人父母才會懂，子女是永遠體會不到的。吉塔走了，但是迎接吉塔的，並不是新理念戰勝了舊理念，逐步走向人生巔峰，反而是接二連三的滑鐵盧。也是在這些滑鐵盧中，吉塔和馬哈維亞達成了諒解，形成了共識，重新定義了有效訓練。因此，新或者舊，這種定義其實毫無意義，從實用主義的角度來說，只有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組織和個人，究竟是誰在有效地改變這個世界？我曾經在看《把時間當做朋友》這本書的時候，產生過一個概念，就是這個地球其實只有一小波人在日夜不停地努力地撬動，然後另外的人一覺醒來就發覺世界變了。已經有很多研究組織有效性的機構，經研究發現，組織內人數、結構形式、管理模式等等都會對組織效率產生影響，人多與有效，可能根本沒有必然聯繫，相反，組織會在給人依靠的同時，限制人的潛能，雖然人多，但是發揮的作用不會是人數的總和，而是會彼此消長。為印度在國際上贏得摔跤金牌，是馬哈維亞的理想，也是他的執念，就是因為這個執念，最後才讓印度國歌響徹在運動場上。在我這個年紀，早就不去鼓吹個人英雄主義了，但是，個人和組織，在特殊的場合下，究竟誰的方式更加有效，實在是難以簡單地下結論。

沒有花里胡哨的噱頭，扎紮實實地呈現摔跤的場面，令我對這部印度電影刮目相看。雖然電影將其立場強行拔高到了印度的童婚陋習、女性地位等方面，稍顯生硬，但仍不失為一部好影片，一部值得用兩個小時的生命去觀看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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