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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瞬間是同一個瞬間












所有的瞬間是同一個瞬間


2017-05-16 花城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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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棺by 歐陽江河

所有的瞬間是同一個瞬間



他們向一眾巨大的城堡走擊。


城堡的正面寫量:「我不屬於任何


人,而是屬於所有的人。你們在尚未


進來之前就已經置身其間,而當你


們出去之後依然身在其中。」


——狄德羅


3

第一章 無字天書


所有的瞬間是同一個瞬間。


現在聽到的寂靜至高無尚:它以暴君般的榮耀入主眾物的血肉之軀,朝五個方向狂奔成五匹烈馬。五內俱裂;散為五行——金,木,水,火,土。


現在讀到的天書以眼睛為文字:每一隻眼睛是一種語言的消逝或一堆風景的破碎,繁殖禁忌和遁辭。回聲浮動,層層山群睡如美人。黃梅之雨在無可奉告中懸掛,遍地歌哭晒成鹽中之鹽。


現在觸摸到的本體形同烏有:面對空曠八荒,面對生生滅滅、聚散無常、千人一面的族類,懸棺無魂可招,無聖可顯。皇皇天道潑為風水,一空耳目幻象。


無冕無國的諸王之王:那是誰?


從重心到邊緣,一切解體是反方向形成。為了對稱,必須再次君臨,並在兩個母體中居喪於同一個日限。這日限塗滿礦坯之冷——


那麼你,倖存者,面對高懸於自身隕落的唯一瞬間,有什麼值得慶幸?被無手之緊握、無目之逼視所包圍,除了你自已,除了一代又一代的盲目,又能收穫些什麼、炫耀些什麼?


人頭驟如謠傳。


款款的千古狂發披散於斷頸之懸頭,拖曳成冗長絕筆,於橫亘之前四濺,如手相,如魚卵,如戰亂殺伐之消息。一段纏滿死蛇之結的歲月被拾起,腰斬之後,凌空甩成響鞭。

滾滾黃沙吹酸了空曠,吹酸了薄暮時分的視界。反目抽出太陰之氣,使四顧茫然的目力消逝於所見之物,既無灰燼又無煙水之痕:那是誰?以炎黃血緣引灌年復一年的新婚之夜、破水之夜、彌留之夜:那究竟是誰?


無邊無際的齋戒使所有供品變為石頭。更深更遠更為冷漠的絕食聚成某種氣氛,足夠餓鵰之群揮霍,施捨,自戕,或醉翼一撻凌空狂想一番……


那麼,有什麼值得慶幸?


既然沒有死於數千年前的結繩之死,溺嬰之死,喪倫之死,無端卦裂之死,其血玄黃之死。所有這些死亡與生者同在,劃地而永居,一如骨臼中的紅色炎症,又如血氣中不可祛拔的腥膻之根脈。你,倖存者,除了死亡又能延續些什麼?


再沉重的石頭一經翻動就成為天書之頁,那麼,有什麼聲音被聽到時不發出一種撕裂?那些智慧、那些匱乏、那些非非之想,在成陣蜂擁的詞語中盤結如盛大的軍隊,參酌於精心刪削過的空空頭顱,相剋相生;唯一的神諭說:一切死亡都是未遂的。所有的人死於同一個杜撰死於比死亡更為可怕的永生、每一個誕辰和忌日,都把眾多亡靈從各自的超度中喚醒,為了再度死去。為什麼要杜撰一個不死,旋即放棄,讓生命在倖存者的壽限中成為一片悄聲細語?


而諸王之王的詔書一再展讀。


鼓盆之聲不絕於耳……


那麼,又能炫耀些什麼?


既然很深的凝視被剜去了眼核。時間以吒然忘言的款式和人類聯姻,一如和昆蟲聯姻那樣。空洞任意腫脹,僅有影子的蹲鳥在一片純光中形成功態盲點,穿刺角膜,改變太陽的方向。左目之側某個凶兆的舞蹈是多手足多面具的。你,倖存者,除了謊言還能說出些什麼?


最高的寂靜在寂靜之外。而你拘守在聲音中,並無花粉的耳垂綻開於裹脅如黃烽的音群,聽而不聞。食肉的觸鬚捕殺幻象有如捕殺落水之禽、撲火之鳥。

無數不可言說的癥狀被隨意揉捏成各種器官,垂掛如懸賞,如版圖,誘惑如無蕊之花。含混的端倪洞開於睡眠之終了,這就足以使眼睛生長出芒刺和肉毒。是誰膺造了刮削術並任其閹割媒介,橫流千古,高踞於不可逾越的戒律之上?


那麼,又能收穫些什麼?


成千次掠奪和奉獻之後,空無一物的收穫只能萌生飢餓。未經墾拓的靈魂空地謎 一樣開滿處女的乳名,僅有的人性之榮耀,像初夜權一樣充滿放棄的危險。成熟的形象是地獄,整個秋天是涌自地獄深處的瘋狂攫有。太陽以死人之電滲和大氣、急風、隕石之雨,在果肉暴溢的季節隆起金黃色的蠱惑,壓迫人類,憐憫人類,出賣人類。難道一次次採摘會將四周鬆懈下來,變累累果實為活血嗎?


如果生存下去的全部理由只在一年一度的谷穩中才顯得飽滿,收穫究竟意味著什麼?


一個迫近因拒絕而始終遙遠。


歃血為盟,如此多如此無辜的流失形成山脈的走向。


在源頭,人的血流自禽獸的血,石英的血,植物的綠色的血,被燙傷並被暢飲的火酒的血。多足蟲似的傷口紋絲不動地爬行於時間的表層創面。盟約過於單薄,羊皮紙的天空一撕就碎。


於是,潑鴉陣之黑於青銅器皿。混血的食譜,無起源無向度的食譜,於斷乳眾獸的火拚中淬成金屬,削髮為劍。人子之頭在鴻爪或游刃上成熟,三搗之後,紛如糠秕。


角號蘸著聖牛之血,吹奏空中飄魂。一叢叢眼睛和水窪茫然無主,無孕可受者僅僅是火、是狼煙、是無女之高丘嗎?


一些瞬間在另一些瞬間中被界定。一切瞬間都需要雪洗,以至水流成速度。怎樣的崩如亂雪之碎思,怎樣的犀角掛影之長飄、之攪擾、之幽獨。怎樣的夭折和逃離和驟然之變,一一粘著於通體透亮的水晶之詞;動彈不得。

天年之輪在其中作靜止的轉碾。


真正的死亡是天外大鵬之俯瞰,沒有高度能夠抵達。


每一次死亡都推出一片漸深漸遠的襯影,不可企及卻又歷歷在目。過多的重複使死亡成為唯一的箴言。


建造那高高在上、下臨無地、橫絕萬世的空中城堡僅僅為了預示崩潰?


你,倖存者,將在哪一頁天書中讀到自己的名字?


2


第二章 五行遁術


所有的歸宿是同一個歸宿。


狂想掙脫結繩,一種君臨、一種漠然從怪鳥之飛旋獲得時間的形象,渺而靜,而動,不問誰去誰留。一片咒語把黃道吉日收成冷調子,直到吹出血來,直到眼睛在關閉之前像傷痕一樣被吹裂,直到洶湧的陰影在亮光中形成水晶般清澈的茫然。


既然流出了最初的一滴,血就會流盡。既然一次又一次生還依然返回一樣的謊騙,一樣的儀式,血,空無所有,那麼,死亡擁有一切。天葬。土葬。水葬。火葬。風葬。

懸棺葬……


死者離去,而你們生還。


你們的曠世的頭顱空空如獲救之謎,空空而在重量之中,充溢之中,低俯或高仰都不可能,一臉惶惑像水在礁石間的布影。你們以塗沫五毒的舞蹈聚束肢體,像微風的姿態來自斷樹,透露並虛構陰影,讓獲救的短暫時刻完成時間,化為危巢之卵遍野濺起。這短暫時刻是沒有中心的權力之時刻。一切權力都逃自陰陽之交替,靈肉之交替,毀掉不見的臉孔與面具之交替。交替之外、無晝無夜,無動無靜。一切發生都是詞語的發生。這一刻無人獲救,也無人死去。


大限如遏,永遠是這一刻。


切開子夜,一道狂暴的豁口伸入流言或血,裂子宮為兩岸,不舍晝夜的白色流逝有光之皺褶,劍之速度。逝者無爭,思之閉、目之閉、毛孔或穴位之閉在洞開中守如處女,舀干水滴,讓夢中之醒對夢無法遠離。夢與醒之間:沉沉睡眠如澆。


黯淡黑鴉之日,你們沉悶的形體如一支哀歌盲目響起。成群枯骨踏歌而舞,直到啞然變白的動作脫去四肢栽入泥土,以根的形狀暴裸年華。太陽是血的第二次,很深的流淌像風受困於空心,像再度的光濫殺死者,他世之身從來是無辜的。旁枝錯出,成千隻手臂來去自如,抓住並瓜分鳥巢,一年一度結胎,一年一度還魂,柔軟的天空攤開,收斂如腫塊,靜止如末日。離心或向心在同一傾向里,邊緣意識冷冷貧血。


深不見底的淵藪懸於絕頂。時間有太多的榮耀,足以使鷹之權威佔有死亡的高度。人伏罪於地,朝鷹之啄潑肉之鐵,謠傳壓頂,陰影之徵服向南方,高不可問之天意向猝然一片擊倒。鷹之羽蓬鬆如暈,近乎預謀但比預謀更不可限量。白而猛烈之光揮動如逆之筆草就黑暗,挖出眼球命中盲瞳。反響從各處傳來。


你們耗空時間一黑一白,耗空劫數亦此亦彼。如窠臼的人頭一擲而成孤注,果真能在天為鳥,在水為魚嗎?如果始終不來的消息是渺渺黃鶴,水便是你們高深莫測的居所,誰也不知道在水一方的魚人是怎樣變作寧靜的圖騰,在浮起的紋飾中囚於終生流放,在無水的陶罐中啜飲千年焦渴,在弱於空氣的消逝中將魚之聲音敲叩成必朽之木。


被遺棄的從前的罪孽在屍肉中行走;一些不曾掀起的卷帙浩繁之風暴,一些堆滿啞謎的虛白之頁,一些底細,一些活著鑿入碑陰的蒙難日。殉葬品的公開發表。使人之血一再失去最初的紅色。聚斂腐朽的墓穴也聚斂人世的奢華。飢餓一經裝飾,就剽竊牙齒的形狀。牙齒自牙床和咀嚼的逃竄,被看作取締飢餓的先兆。


第三類接觸無非是以牙還牙,以影子對影子,以拒絕對拒絕。穿顱術以一念之差洞穿千里,反串從死到生的懸殊。萬類在輪迴之圓同心,造化終極布滿轉捩點,每一種語言都是倒敘;每一次前行都是逆向。要走出自身必須反身進入;第一次迷失後便不會再有方向。

所有的瞬間是同一個瞬間



一旦凌駕色空,人就是懸而未決的器官挂圖。十二生肖肢解勻稱,死者生者在九曲迴腸中互相遺棄。剎那即生,剎那即滅。千秋功罪無非橫笛一聲,霜跡一片。多麼纖弱的獸骨之針刺探記憶,空洞到處滲入。那恐怖被當作別的無人君臨。


多毛的敞開的陰天,深的湖、更深的海是癢酥酥的。其血如遮的寬皮膚女巫將第三眼(此字為左右結構,左邊為「黑」,右邊為「京」)刺於額首,刪掉十二肋骨,遍體皆水,而那高於水的部位像裸島一樣剝光植被,披掛脂肪和七月流火,吃土的植物有牙而無嘴,有衣飾而無身段。很深的渴意來自水,海的未來僅有一滴。沙漠最後會鍾情你們,達到新月的濕度,代替海蒙受正午的狂熱而水的波動將無人問津。


魔咒毀於應驗,石頭沒有更多的空虛讓你們點化成金。指尖無法挑起的死角正成熟著不見兇手不見其血的屠殺。兀鷹伸展自己的形體讓你們想像殺機之上心的擴張。心之全部即陰影之全部,或法典或不可知或註定的天命之全部。水銀之瓮向自詡的人類的行星關閉吻或光芒。


鳥的高貴羽毛和山嶽有相同的重量。僅有的一個字和全部書卷有相同的重量。最神秘的時刻,死亡或掉頭而去都是一種炫耀。每一個死於重量的人,每一個死於不死的人,你們就是他。無論去留他始終在世界的中央,光明的中央,血的中央,用六十四種光榮的儀式要求你們,發動你們。他僅僅存在,這就夠了。


走吧,離開此時此地。離開他人,也離開自身。因為心是收穫之後遺留的最後因果,一旦發白將會萬念俱灰。因為雙手掬捧形體如水的月亮,中天孤懸,划出黑暗永無止境。


鄉思粘稠如疾病。無處不是異鄉,無往不是放逐。你們必須離開,但永無抵達。你們的僥倖離開被根攫住,遠遠伸及水之遁,火之遁,光或風或塵土之遁,遁入祖先的迷錯根系,織恢恢天網於此時此地。而此時此地並不存在。


那麼,離開此時此地。


3

第三章袖珍花園


所有的啟示是同一個啟示。


在另一種死亡里,花園就是一切。不明來歷的蝴蝶之夢兆幾乎是一種無花的凋落、無火的焚燃。滿目狼藉中空無一物,於是花園並無肉體。解脫自身的空棺在別的星象的布散中孤懸而已。


迷陣之笑佈於歲首,像閃電像切口那樣深入,季節因此而突然逆轉。不可睜之雙目中有始祖鳥的睡魂,每一次蘇醒都夷為地貌,受傷的天空紛呈魚鱗之皺。


整座無花可開的泛泛花園是形而上的,一俟懸擱將永遠懸擱。飄忽不定的人面和那些看不見的詭譎花朵混雜在一起,莫辨彼此,任意摘下一朵花也就同時摘下一枚人頭。因此花園紅得格外誇張。不要把花園僅僅看作花園。


無端岔開的幽徑正以交尾方式指點迷津。冷宮座北朝南,一次撩開使帷幕重重垂墜,之間的裂隙是隔夜幽閉的翕張。帶吸盤的窺覷是陷入太監之目的唯一勃起。眾花委地,背影中美人斷續如焚香。梳子沿骨脈和手腕形成疾走之勢,方寸對影自亂,頭髮和細節絲絲如注。沿鋒棱折返莫測之回光,使無性繁殖遁跡於斯。


尤其在暴露的亮光中,暗地被取消的性別將數度蠶食紙人。如果衣袂轉冷,就隨手撕碎如臉色的天氣,直到花中之白血紛如鷹暴。一種陰氣的貫通從端末到根須,貯滿質地如水晶的濃睡,籠蓋歷代君王。


那些膚色染作煙雨,形體刪成段落的女人,脫去褻衣般貼身的花期,腹部就會腫脹成居所。一旦走動將只剩下斷壁殘垣,使行人到此如臨史前遺址。於是她們躺下,動容如水月弄影,花木掩映處有溪流的婉轉,流水落花相戲相逐。此中自有天意。


一夜之間,種種包孕開成桃瓣的渙散。幽會像花朵,到處被摘去,杯子在斟滿之前落空了。於是情人們被水性充滿,種子和腋下被酸充滿。


這樣隨意吐露媒妁之言,任如歌的泛愛被四面八方的垂青層層裹住,苦果不孕便掛向三月的枝梢。滿枝幽獨更無一人攀摘。況且如花的開開落落中,人面已非昨日。風搖碎千樹梨花的時候,冷熱如春水的處女有足夠的理由在梨子里變甜,就像人面有足夠的理由沿獅子的身軀上升,漠視時間的荒涼。

這樣瀏覽著廣泛而惺忪的背景,看霧中之蓮步於花開花落間來去無跡。空氣在破曉時分充斥著盲斷。血潮已經冷了,兩股噴泉間乳月將再度生暈,一種律動從中央過渡,分開年華和波紋,像潮汐分開晝夜。混血的隱隱胎動是對血緣的即興逃離。


翻覆手掌便有啼血的杜鵑,便有墜入茫茫消息的骰子。不如歸去……


一次分身會使兩側的影子生肉,並在一片非霧之霧中催眠那些非花之花,使僅有腰肢的輕薄柳絮向身外曲盡風流。但凈骨一絲不掛,光或鎮魂之劍切膚逆走,痛感消失,目力內斂如天體。所有的軀殼將依次冷卻於同一個謎語,被灌滿鉛毒的寓意越纏越緊,憑空結石。


那些穿著懶散皮膚的骸骨是用空氣中的泡沫捏合的,面孔貼滿表情之前是喪失官能的煙花臉譜,頭顱改變年代就是鑿空之頹石。千古陰魂乘虛而入,聚風斂雨形成背陰的氣候。一個洞悉自中樞視而不見,眼中之核呼之欲出。


在深入的花氣中生理被紫色燎傷了。風糾結成團,蕁麻滑走如蛇冷,貼著觸覺分泌肉感的怪香。裂葉斑疹向重心擴大崩潰之後的寧靜,阻遏飛鳥的占象,而把無邊昏熱旋轉成裙裾的繚繞。


眾花一經團弄便相互株連。它們各自的容面中不斷閃現出別的容面,因別的採擷夭折自己;於是花園被削減到古典的瘦度。需要各種疾病象空地一樣容納品類不一的花卉和植物,最後的疆域只能在入葯的偏方中劃定。


一次來潮可能泛濫一片秋水,整個十月顯得繁忙而盛大。萬物臨盆,胚芽突破自身返回創世之初。一點精血竟如此源源不絕!大地塵土之顆粒從四野八荒剝奪花粉,柔柔香氣是攬不住的,於是眾花將果核打開。


臨渴思飲,抱夢欲眠,一夜女兒弱於水。斷橋行於水上,行走的姿勢懸如弓、彎如溺水之初月。女兒輕盈的身子是楊花,一到夏天就片片飛去。此刻肉體與靈魂沒有界限,而風景是萬物對形象的離開。那麼,掌中之天地可以任意扭轉。


即使那些輕描淡寫的水墨煙靄,那些任意東西的四壁來風,也無一不在花園深處有根可溯。只要逆根返祖,待孕於花園之內腹,眼裡將別是一番景象。


花莖避開陽光便在地極中鬱結如謎團,衍生走向不明的歧義。眾相被歧義之根莖無窮糾纏,沒有一枚後果僅僅限於自身。任一身軀都可能等分,以便兩個或更多的頭顱並居。所有這些頭顱將繼續等分,因為到處的植物僅有軀幹。這花園從來就陰差陽錯。


那麼,在一個透徹之觀中人類將面目全非,貌似一切而什麼也不是。於是,附體於那些未經穿鑿的無狀之狀,那些摶土為肉,化水為血的還魂邪術,在如蠟像的子孫後代中積攢現在的他日。於是,被握住的成為手,被聽到的成為聲音,水不流淌就是血或玻璃,或一汪寂靜。


那麼,唯一的群體將在唯我獨尊中形成。各種顏色、各種花飾的衣裳經由文身與皮膚相混,人頭與眾獸之頭經由閃成一片的刀刃相混。食物與飢餓經由齋戒相混。花園與懸棺經由輪迴相混。


那麼,這個啟示將是唯一的啟示,葬花之人也在埋葬自己,置身於花園即是置身於懸棺。這唯一的啟示與誕辰俱來,留末日獨去。


界限並不存在。


1984年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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