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貌絕麗可比昭君,卻因嫁給首富,終成金谷墜樓人!
她出身平凡,父親是個落魄文人,母親四十多歲才得了她,視作掌上明珠。
她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卻在十歲時父母雙亡,不幸流落風塵。
她的姿容絕艷,世所罕見。
她善吹笛,又善舞《明君》。後人常把她與明君王昭君並列,稱頌她的容貌,稱為另一版古代四大美女之一。
三斛珍珠的價格,她成了西晉富豪石崇的寵姬。
石崇像
「八王之亂」中,權臣孫秀向石崇索要她。
使者說:「君侯博古通今,還請三思。」暗示石崇今非昔比,應審時度勢。石崇堅持不給。
不久,石崇陷罪被逮。
她最終在金谷園上決然一躍,衣袂飄飄,香消玉殞,空留「可憐金谷墜樓人」的嗟嘆。
她便是綠珠。
綠珠像
越俗以珠為上寶,生女為珠娘,生男為珠兒。綠珠的名字,充滿了親人對她的喜愛和美好祝福,正如其人一般光彩奪目。然而造化弄人。
石崇得知自己府邸被圍困後,對綠珠說:「我是因為你才獲罪的。」
綠珠垂淚道:「願效死於君前。」言畢縱身跳下崇綺樓。
那麼,真的是綠珠導致了石崇的滅族嗎?
綠珠墜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鍋甩得漂亮!
紅顏禍水這一套自古以來就是男權社會的慣用伎倆,反觀「烽火戲諸侯」中的褒姒,夾在吳越之爭間的西施,身上貼的禍水標籤就揮之不去。
然而後人少有罵綠珠的,反而都是誇,憧憬她貌美,讚歎她有情有義——石崇本人並不如何招人待見是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死了,在石崇倒台之時,搶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給人留了無盡的空白與遐想。
後人的憑弔,倒像了一座座長滿青苔的貞節牌坊,立在她年輕的、桃花一般鮮亮、卻墜在泥土裡的身體上。
這本是一個因為權力鬥爭而犧牲的女子的命運,歷史卻以其獨特的能力忘卻原本的全意,取「綠珠墜樓」之典故象徵至死不渝的忠貞的愛情,實在諷刺。
不信曲江信祿山,漁陽擊鼓動秦關。禍端自是君王起,傾國何須怨玉環。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可不是嘛,國可不是因為商女唱曲而亡的,商女要為生計發愁,打小沒條件讀什麼書,沒什麼心思憂國憂民。
倒是對面聽曲兒的王公貴族和士大夫們,享受著高官厚祿,談笑著詩詞歌賦,夜夜笙歌里,生生把政治玩砸了。
綠珠也一樣,她只擅長演奏跳舞,在主人需要時溫言軟語地安慰一下他。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無端端被男人們搶奪起來,還要被指責一句「你害死了我」。
石崇乃開國功臣之後,出身算得上很好,但身為第六子,沒有分到家產。他也有奮鬥,學習努力,但此人有才無德,政治眼光很差。公然行賄違禁品,屢次政治站隊失敗,到第三次與潘岳共同巴結奉承權臣賈謐,做到下車「望塵而拜」的程度。
然而賈謐被誅,石崇因是賈謐同黨而被免官。當時趙王司馬倫專政,石崇親友又與趙王倫孫秀一派有舊怨,天然與趙王倫集團站在了對立面。孫秀看時勢變化,石崇失勢,便趁機開口要起了綠珠。於是就有了開頭石崇拒絕、綠珠墜樓那一幕。
我們知道,石崇靠打劫斂財成為巨賈,做的是威逼商販,沉殺客商的勾當。《世說新語》記載,石崇家的廁所華美絕倫,有各種香水、香膏供客人洗手,十多名打扮得艷麗奪目的侍女恭立兩側侍候客人上廁所。客人如廁後,侍女們替客人把身上衣服換下,換上新衣。他和王愷鬥富的軼聞也常為人們津津樂道。
然而懷璧其罪,他的囂張與高調也為他的死埋下了禍根之一。
石崇本來便是一定要死的,交出綠珠與否並不會起到任何決定性作用。畢竟對孫秀等人來說,你給不給無所謂,只要你死了,你的身家財產(自然包括女人)都是我的。
女子在歷史上的境遇大多如此,被動地隨著歷史長河浮沉,在上位者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中做那被風吹雨打去的落花,再讓史官文人落筆時能順利地找好一個背鍋俠。
沒有足夠實力護佑的美貌和財富,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都是原罪,是被萬千猛獸追逐的肥美羔羊。石崇之所以敢那樣做不過是自恃石家乃西晉開國功臣,認為上頭不會殺他,最多流放到交、廣一代。他高估了自己的家族影響力,顯出自己毫無政治覺悟的一面來,才最終導致了死亡。
八王之亂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石崇的被誅滅族事實上一方面是因為政治鬥爭上的失敗選擇,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富可敵國。而他故意歸咎於綠珠,無非是認定綠珠也是他的財產,自己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石崇每次請客飲酒,常讓美人斟酒勸客。如果客人不喝酒,他就讓侍衛把勸酒的美人殺掉。
有一次,丞相王導與大將軍王敦一道去石崇家赴宴。王導向來不能喝酒,但怕石崇殺人,當美女行酒時只好勉強飲下。王敦卻不買賬,他原本倒是能喝酒,卻硬拗著偏不喝。結果石崇竟真連斬三個美人。他仍是不喝,王導責備王敦,王敦說:「他自己殺他家裡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王敦
我們不禁想到石崇表達喜愛某位侍妾(翔風)的方式,就是對她起誓:「我死後一定要你殉葬!」今人看來,他的「愛意」與理所當然的佔有慾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石崇認為美女是活的玩物,玩得不如意,就可以隨意地打碎或是廢棄。這種毫無人性的做法,令枕邊人畏懼還差不多,哪裡值得愛?
綠珠到底愛不愛石崇?誰知道呢,八成是文人的意淫罷了。
當她準備赴死的那一刻,心裡裝的是三貞九烈,還是無盡的遺憾?或許,在她走入石府的那時起,結局便已經註定了。
不過她的感情,在男人們的權力遊戲中,終歸是無足輕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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