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女人的不幸多半因愛上自私差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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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完母親節，大家的朋友圈裡大約還留有歌頌母親們養育之恩的餘韻。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稱為有趣的現象是：對母親們的感謝中，常常會夾帶上「犧牲」、「奉獻」之類的字眼，而在父親節，這樣的辭彙出現的頻率就要低得多——似乎要成為一名偉大的母親，就必須要為家庭犧牲掉部分自我。

再早個十年八年，這樣的定論幾乎不會引起異議；但在女性主義話題越來越被廣泛討論的今天，當然會有人站出來發問：我如果不想成為那種偉大的女性呢？台劇《荼蘼》正是這樣一個提問者。

《荼蘼》是台灣電視公司2016年出品的「植劇場」系列單元劇中的一部，也是該系列中最受好評的作品，內地正版目前在騰訊視頻獨家熱播。導演王小棣為台灣知名女導演，也是電視劇《我在墾丁天氣晴》的主要編劇之一；編劇徐譽庭應該是大家更熟悉的名字——電視劇《我可能不會愛你》和《戰神》都出自她的筆下。

由於是單元劇，《荼靡》並沒有一般台劇的絮叨冗長，一共只有12集，每集也只有45分鐘；更由於是台視主推的優質戲劇，《荼蘼》的製作水準也遠高於普通台劇，就像是之前大受歡迎的《滾石愛情故事》一樣，《荼蘼》也是一部極具文藝氣息的電視劇。

但《荼蘼》的特別並不僅僅在於這些硬體上的出色，而是它探討的主題——這是一個在華語電視劇領域極少被提及、被展現，卻有無數人（尤其是女性們）曾經或此刻正生活在其中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楊丞琳飾演的台灣小白領鄭如薇，她的男友湯有彥是建築事務所里的一個小設計師。兩人因為在便利店一起撿到了一隻錢包，從而開始了一段平凡卻溫馨的愛情。

幾年的戀愛後，他們自然而然地相信對方即是將與自己攜手走過一生的人。但此時，如薇卻得到了一個極好的升職機會，只不過工作地點遠在上海。在愛情的驅動下，有彥當即申請了同樣在上海的工作，然而，正當兩人準備同赴上海開啟新生活的時候，有彥的父親中風癱瘓了。作為一名孝子，有彥未加猶豫便決定留在台北；於是，兩難的選擇被丟給了如薇：現在，自己一個人還要不要去上海？

去，就是棄困境中的男友於不顧，異地戀的維持也會極為艱辛；不去，就是放棄大好的職業未來，很可能要繼續做小職員許多年。天平的兩端再經簡化，就是在問：事業與愛情之間，你選誰？

這樣的困境相信不少女性朋友都曾遇見過，很多時候這甚至就像大姨媽一樣，是只有女性才需要面對的問題。

《荼蘼》的英文名叫 Life Plan A and B，《荼蘼》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取了 Two Me 的諧音。正如這名字所預示的，在面臨選擇時，故事分化成了交叉敘述的兩條線：方案A中的如薇去了上海，而方案B的如薇則留在台北守護愛情。

方案A中，有彥儘管憤怒於如薇的離去，但仍然表示不想分手，兩人的愛情依靠一個個視頻電話維繫著。如薇在上海面對著一個人的孤獨和忙碌的工作，而有彥則因為照顧父親而心力交瘁。兩人的聯繫越來越少，有彥更是遇到了能夠幫他一起照顧父親的好女孩。

在所難免的分手之後，如薇又與公司的總經理走到了一起。兩人之間雖緣起於一夜情，關係也並非公開的情侶，但互相的陪伴都給了彼此足夠的慰藉。只是這段感情也未能長久：總經理貪污了公司一個億跑路了，臨了還給如薇留了一行李箱的人民幣——到底還是有點真情在。

再後來，孤單的如薇在麵館吃面時邂逅了一位做面的小鮮肉，兩人合開了一家餐廳，用五年時間把生意做到了相當規模。五年里，小伙一直沒有停止向如薇告白，正當如薇準備接受他的時候，他不幸遭遇了車禍去世了……

此後，如薇回到台灣，因工作原因與有彥重逢，兩人都遺憾於當時未能走到底。如薇感到十分後悔：如果當初能夠選擇方案B，那該多好。

在方案B中，如薇為有彥留了下來，每天在照顧癱瘓的有彥父親，因為護工價格太過高昂，她甚至辭掉了工作，專心為有彥解決後顧之憂。如此付出之下，有彥的母親卻未對她有過好言相向，而她和有彥之間，也幾乎再無二人空間。

意外的懷孕更加打亂了如薇的人生規劃，考慮到經濟原因和自己尚未實現的夢想，她決定將孩子流產，卻遭到了有彥的強烈反對。如薇最終妥協，決定生下孩子，但在生活的壓力之下，她必須懷著孩子上班、做家務、照顧二老。更加令她心寒的是，在她的分娩之夜，因為有彥妹妹試圖割腕自殺，有彥全家都陪在了妹妹身邊，她不得不一個人流著羊水去醫院生產。

五年後，孩子逐漸長大，有彥對如薇卻日漸冷淡，他甚至有了可以傾吐家庭煩惱的紅顏知己。面對著對自己永遠不能滿意的婆婆與小姑子，面對著嗷嗷待哺的兒子，面對著有出軌嫌疑的丈夫，如薇終於崩潰：如果當初能夠選擇方案A，那該多好。

誠然，在現實中不管選方案A還是B都不會這麼極端：不是選擇事業事業就能成功，但愛情永遠遭受詛咒；也不是選擇愛情就會變成毫無自我的黃臉婆，仰夫鼻息來決定自己的喜怒哀樂。這個故事歸根結底並不是在講選擇，而是在質問一種傳統的價值觀：為愛情和家庭犧牲自我，真的是一種值得推崇的美德嗎？

儘管兩個方案最終都被給出了勉勉強強的好結局——方案A里如薇與跑路的總經理總算走到了一起，而方案B的如薇確定了丈夫的忠貞後，也開始重新走回職場——但編劇還是有著明顯的傾向性：看過方案A里女主角的光鮮亮麗與堅定自信後，再來看方案B里的灰頭土臉、柴米油鹽，幾乎99%的現代女性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方案A。

不過還有一種觀點是：這不是選擇方案A還是方案B的問題，是你選擇的男主角不對啊！且不說他家人的自私勢利，他自己就一直用「你不為我犧牲就是不愛我」來道德綁架女主角，說白了，根本就是要娶個三從四德的小腳太太來為自己家端茶送水、洗衣做飯的意思。

同樣是講女性的故事，《東京女子圖鑑》當然是理想主義的，而《荼蘼》剛好就是現實主義的一面。妻子與母親們對於家庭的犧牲與奉獻無疑是偉大的，而不必讓她們割下自我的，才算是合格的丈夫與子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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