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田疇：功成身退真節操

文/陳二虎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不仕隱居，有著深刻的歷史背景與人生觀，價值觀，在連綿戰亂的時代，總會有大智慧的人蔘悟透理想與現實的衝突，廟堂之高與江湖之遠，在進與退的抉擇中選擇了避世深藏的溫床，不被高官厚祿所誘惑，而內心高昂著兼濟天下與獨善其身的光芒，也有著辛酸與失意，牢騷與不平，而回歸純樸的自然。不慕富貴，不羨權勢，體現人格魅力與精神。可以說對名利，是非，窮達，出世入世都看的很淡。

自三國到魏晉，隱居之士不在少數，陶淵明一直千百年來被人推崇，然而，讀《三國志》卻被一個人所吸引。

這個人是田疇，對的，就是《三國志 · 魏書卷十一》的田疇。裴松之注引《先賢行狀》載曹操對田疇的評價說：「蓨令田疇，至節高尚，遭值州里戎夏交亂，引身深山，研精味道，百姓從之，以成都邑。袁賊（指袁紹）之盛，命召不屈。慷慨守志，以徼真主。及孤奉詔征定河北，遂服幽都，將定胡寇，時加禮命……前後辭賞……此為成一人之高」，「文武有效，節義可嘉，誠應寵賞，以旌其美」。

（曹操）

那麼，這田疇何以得此美譽，令曹操賞識呢？

這個田疇，幼好讀書，擅長擊劍。董卓之亂，時皇親劉虞為幽州牧，想派個人與漢帝聯繫進貢，感嘆無人可擔當此任，有人就推薦了田疇。

劉虞招見田疇，一望就喜歡上這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讓他以從事史的身份去上達其意。

田疇按照自己的意思，精選了二十個隨從，不辱使命地到達長安，面見了天子，並以時局動蕩，拒絕了朝庭給他的官位。立馬返程，但還沒到達，劉虞已經被公孫瓚所害。

田疇到達後，大義凜然地拜謁祭奠劉虞墓，讓公孫瓚十分惱怒，懸賞捉住田疇，問他為什麼去劉虞墓哭，不把朝廷批覆給他？

田疇激昂地回答：「漢朝衰頹，人懷二心，只有劉公不失忠誠節操。朝廷所言，是將軍不願意聽到的，所以沒有進呈給你……」

公孫瓚被他的氣節折服，在手下勸說下放了田疇。

田疇回到家中，立志盟誓為劉虞報仇，帶著父母隱居深山之中，「躬耕以養父母」，老百姓都敬重他，紛紛拖家帶口進山投奔田疇，幾年的工夫就有五千餘戶，田疇制定規矩，「興舉學校講授之業」，大家和睦相處，路不拾遺，分明是世外桃園。烏桓，鮮卑派人拉籠他，袁紹聞之，多次遣使前來招請，還授給他將軍印，田疇不被名利所動，拒絕了，袁紹死後，其子袁尚又請他出山，也沒有答應。

田疇，在三國風起雲湧的動亂年代，能夠拒絕名利的誘惑，清醒地保持獨立的思考與獨立的人格，擁有俠心劍膽，一身正氣，豪邁，雄壯，不屈服於權勢，胸間具「管晏之談」，「志在兼濟，行在獨善」，顯示出人品的高尚與可貴，深知孔子所言：「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當時田疇所在的地方，與烏桓相鄰，他十分憤恨烏桓殺害了許多本郡的士大夫，想討伐烏桓，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烏桓，派人招用田疇，並要爭求他的建議。田疇得到消息，興奮不已，讓手下整理行裝。

大家都有些不理解，說當年袁紹請你怎麼不出山？一聽曹操招呼你，高興成這樣？

田疇笑著回答：「這不是你們所明白的！」

見到曹操後，與曹操長談，讓這世之梟雄嘆賞不已，申請朝廷任命田疇為蓨縣令。田疇早就看淡這一切，並沒有去當這個縣令，而是隨著曹操征討烏桓的隊伍。

時逢盛夏雨季，不利於進兵，曹操有退兵之意，田疇進言道：「走大路，每逢夏秋雨季，都不利於行軍。在舊北賓士所有條小路，可直達柳城，如今烏桓認為大軍必走無終縣大路，無法通行而撤退，就會放鬆戒備。我們出奇兵，從盧龍口越過白檀險關，從敵人空虛的地方走出，出其不意，一戰而定烏桓！」

曹操拍手稱奇，假意退兵，並且在路旁水邊立了一個大木牌，上書「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復進軍！」

（烏桓人）

果然讓烏桓上當，於是，田疇「將其眾為鄉導，上徐無山，塹山堙谷，五百餘里，經白檀，歷平岡，涉鮮卑庭，東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虜乃知之」《資治通鑒卷第六十五 · 漢紀五十七》，烏桓王蹋頓與袁熙，袁尚帶遼西單于樓班，右北平單于能臣抵之等匆忙迎戰，曹操兵馬陣斬蹋頓，大獲全勝，招降二十餘萬人口。

論功行賞，封田疇為亭侯，田疇不為名利所動，堅決推辭，讓曹操內心十分敬重他。

當遼東公孫康斬了袁尚把首級送來，曹操下令「三軍敢有哭之者斬」！

田疇依舊去弔唁祭奠，這讓曹操更加敬重他的人格魅力，沒有加罪於他。

田疇率領家眷親屬及族人三百餘戶全部遷到鄴縣居住。曹操感嘆地說：「昔伯成棄國，夏後不奪，將欲使高尚之士，優賢之主，不止於一世也」，賞賜給田疇車馬谷帛，田疇全都給了宗親與朋友。

後來，曹操越想越捨不得田疇，感到「疇功殊美」，應該授官，就把上次的爵位又封給田疇。

田疇誓死不接受，上書說明自己的意思。

曹操這個人也挺有意思，你不做官，我偏給你。而這田疇更是倔犟，就是不從。這令曹操的手下一些人不願意了，說田疇自我標榜，違背正道，「苟立小節」，要治田疇的罪。

其實曹操心知肚明，但還是讓手下討論一番。曹丕認為田疇高風亮節，與過去「子文辭祿，申胥逃賞」是一回事，應該成全田疇的想法。尚書令苟彧，司隸校尉種繇也認為應該尊重田疇的選擇。

但這曹操還是戀戀不捨，聽說夏侯惇與田疇私交甚好，便授意夏侯惇去找田疇談談，而不是說出是他的意思。

田疇一見夏侯惇前來，已經猜測到了，就是保持沉默。無奈夏侯惇告辭，「乃拊疇背」言重心長地說：「哥們，這可是那梟雄的意思，怎麼就不考慮一下呢？」

田疇回答：「我自感是一個背負信義，逃避責任之人，能夠活著就知足了。怎會因出賣盧龍古道，來換取富貴呢？惇哥，你是了解我的，在勸我就死給你看！」

說著說著，田疇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夏侯惇回見曹操，把經過複述一遍。曹操感慨萬千，心中生出無限敬意，依舊任命田疇為議郎，隨田疇辭官隱居去了……

品味田疇，具有濟世之情懷，又不被功名所惑，可謂「君子謀道不謀食」，義無反顧地決絕仕途，深知仕途之逼仄，宦海之洶險，放棄榮華富貴，寧靜而致遠，淡泊以明志，這分明是大境界呀。

（三國田疇：功成身退真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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