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贏得諾貝爾文學獎,卻在老家一敗塗地
只願你被這個世界溫柔相待。
苦口婆心的文藝師太,總是孳孳不息,往讀者張大的嘴巴里拚命灌送老火雞湯。 要知道,「你」和「世界」之間,它們本來就構不成一個衝突對立關係。除了熱血的中二少年,沒有太多人會覺得,這個世界有了我,真會變得有哪點不一樣。
退一萬步說,人所能閱歷的大千世界,得到的人生經驗,往往是有限的。動輒全世界,不如善待身邊人。
阿根廷影片《傑出公民》,它講了一個大作家衣錦還鄉的故事。作家贏得全世界至高無上的榮譽認可,但在故鄉,卻連溫柔相待的鬼影子也沒有。
電影以寫作的章節體,帶出一個夾帶荒誕,誇張,自嘲和惡搞的故事,把諾貝爾作家黑到家的同時,又折射了小城的光怪陸離變形記。如同許多人的欣賞熱捧,我也認為,《傑出公民》是以反轉為主要看點。它先把作家捧在天上,信箋如海各種愛戴。一轉眼,他又被痛打成狼狽模樣。這個人在故鄉孤立無援,成為絕對不受歡迎的人物——故事已經遊走到了失控邊緣,無法收場。突然,電影峰迴路轉:原來這是作家一部最新的創作。
觀眾在驚魂未定中,要麼偷偷過癮,要麼被狠狠扎心。至於還鄉記的故事,不過是圍繞寫作或電影,經常引發出來的真實與虛假問題探索。究竟是現實一次次擊潰了虛構,還是虛構完美加工了現實?
與其說,故鄉的人們面目可憎,不如說在作家的夢境,潛意識或創作過程中,這樣一批野蠻,暴力的抵抗者是真實存在的。所謂的故鄉,老生常談的回不去,本身就是一個不斷重複,可以批量複製,隨時潛入的夢。
就如同諾蘭的《盜夢空間》,造夢師必須把夢境設計得栩栩如生,從整體布局到微小細節都不能有疏漏。如果被盜夢的對象,懷疑或意識到夢境的存在,夢中的路人會注視著造夢師和盜夢者。一旦夢境被識破,他們會自發瘋狂地追殺造夢者和盜夢者,最終使得被盜夢對象醒來。《傑出公民》的結局,滋生在這座荒涼的小城上的古老敵意和蠻橫惡意,就是一場夢中殺戮。作家又一次返回故鄉盜取寶物,引發了性命危機。
危機四伏的精神冒險,就如同讓一個導演回到自己的電影,一個作家進入自己的作品裡頭。寫出打動自己的文字,真實表現你自己,這一度被是寫作初學者的準則。但你很快便會發現,如此一來,相當損害生命,且很容易掏空自己。如何建構不存在的人與事,賦予生命同靈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那才是一個作家的厲害過人之處。
《傑出公民》表面上是作家被所有老鄉玩弄了一把,不過笑到最後的,依然是作家本人。他操縱著神奇的魔筆,讓自己成為喪家犬,落水狗和流浪野獸,但他的雙眼在黑夜中閃閃發亮,從故鄉薩拉斯獲取到無窮無盡源源不斷的寫作靈感。真實的野獸並不是別人,只是作家成為了自己的獵物。他封閉和囚禁自己,像瘋魔一樣,在精神的黑屋裡進行創作。
在形式上,《傑出公民》並不是我平時力推的那類電影。它的導演和編劇名不見經傳,整體缺乏影像技巧和場面調度。高清畫面的真實體驗,導致它沒有那種製造間離,讓你四仰八叉事不關己的鄉愁電影感。
影片幾乎少見一段獨白沉思,一次浪漫抒情,而是依靠真人秀,連珠炮般的戲劇衝突,玩命揶揄,把每一天新發生的故事扭來變去。眾多配角,從接送的司機,到插播廣告的小哥,需要鍍金的爛畫作者還有喜怒無常的老情人丈夫,從造型到言行都十分鬼搞。你實在想像不出,他們在下一秒鐘會做出什麼破壞舉動。
《傑出公民》的玩法,也很容易讓人想到前幾年大火的那部阿根廷電影:《荒蠻故事》。我把它看做社會新聞大合集,你不太會記得它的影調質感和攝像機運動,卻會覺得,這些雞毛蒜皮的故事,就好像發生在身邊。這樣的電影,有著直擊人心的力度,可以從黑色幽默玩到肥皂劇狗血,看得你舉手投降。
我喜歡《傑出公民》,多半是出自對文字工作者的殺傷。暴露別人與傷害自己的糾葛,永遠會困擾那些入戲太深的看客。而作為一部進行自我反思的電影,它的認輸姿態,至少是不讓人討厭的。
當作家永遠離開了故鄉,那麼,他的讀者,就已經不再是那些虛偽卻不自知的小城居民。正如即便一個讀者或粉絲會覺得,一個作家,一個導演,簡直就像給自己寫了一部作品,拍了一部電影。但明白人都知道,作品只是作品,電影只是電影。你只能追隨它的腳步,卻無法進入其中。
至於現實真相,那真是太讓人討厭的存在了。
「刊於中國新聞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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