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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情義只能意會不可言傳,這或許是歷史上最有名的絕交,你知不知道

竹林七賢貌似瀟洒,但大抵過得並不如意,嵇康一曲廣陵散從容赴死;阮籍駕著鹿車窮途而哭;劉伶是酒中之仙只知與杜康為伴;向秀是掐了喉的魚鷹不敢高聲;阮咸是曲中之聖卻同豬共飲。或死、或哭、或醉、或庸、或傻,同樣的放浪形骸,同樣的不容世俗,同樣的悲苦鬱結!

七賢中其實還有一位,顯得同那五位格格不入,他就是山濤,字巨源。後世大概是宋朝,真有人將他和王戎踢出了七賢,將上述五位稱為五君。

山濤山巨源,敦敦長者,七賢之中年紀最長,官位最隆。此人才情志趣在七賢之中居末,但見識氣度當為七賢之首,同七賢鋒芒畢露的個性不同,他更多體現出來的是敦厚內斂、大智若愚,位高權重三十年,歷經三朝,聖隆不倦,官聲不菲。在魏晉之時,實為異數。

山濤和嵇康是摯友,在他離職的時候,山濤向朝廷舉薦了嵇康。但嵇康並不領情,寫出了那一篇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絕交書——《與山巨源絕交書》,而後人很多人知道山濤,也來自於此篇文章、這個故事。

有人就奇怪了,山濤舉薦嵇康當官,這是好事啊,即使是不想去,推辭罷了,為什麼還要同山濤絕交?

這就說來話長,當時正是司馬昭掌權篡魏之時,嵇康是曹操的曾孫女婿,理所當然是魏黨一派,而山濤的從祖母是司馬懿的妻子,他是司馬一系的人。司馬家族意圖篡位,路人皆知,嵇康拒絕出仕也是理所當然。

那麼為什麼一個拚命舉薦,一個乾脆絕交,我們來試著挖挖這兩位的動機。

山濤和嵇康是好朋友、好兄弟,這是毋庸置疑的。當時司馬氏篡魏就如同當年曹魏篡漢一樣,大局已定大勢已成,除非曹操復生,或許還能有點作為。作為曹氏一系最有名也最叛逆的一員,嵇康實已危如累卵,朝不保夕,身家性命在司馬氏一念之間。山濤舉薦嵇康,實是為好友指出一條生路。出仕做官,意味著向司馬氏服軟,向司馬家投誠。只有這樣,才能苟全一條性命,就如同後來同為七賢里的向秀一樣。

而舉薦嵇康,對於自己的性命,特別是政治生命,山濤其實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在政治鬥爭的漩渦中,為了活命有多少親兄弟、親父子拋下親情,劃清界限。而山濤卻偏偏自己往亂臣賊子身上靠,只為了好友那一線可能的生存的機會。

但以嵇康的才氣性情,怎麼可能向司馬氏低頭,但聰慧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山濤的一片苦心。於是,洋洋洒洒一千餘字的《與山巨源絕交書》出爐了。絕交就絕交,隻言片語,割袍斷席即可,為啥還要如此大費周章。

君以春華報我,我以秋實還之。

一封絕交書,徹底地將山濤和嵇康的關係割裂開來。嵇康對自己的未來心中有數,好友的一番好意只會陷他於危險之境,司馬氏會如何看待他,他又將如何在司馬陣營自處。而這一封絕交書,即是表明自己的心志,也是對山濤的保護,將他徹底地踢出漩渦,以後自己不論做了什麼,出了什麼事情,即使最壞最壞,山濤都將不會再受自己牽連。

此等情義,除了管仲與鮑叔牙,歷史上還有幾人。

嵇康一曲廣陵散,從容赴死。臨死前,他對自己十歲的兒子嵇紹說道:「巨源在,汝不孤矣」。只要山濤還在,你就不是孤兒。這是託孤之語。這話,他是對自己的兒子說的。他知道自己和山濤默契於心的友誼,即使是自己的兒子也未必清楚。他也知道,他不用執手淚眼對山濤敦敦囑咐,山濤自會為自己安排好後世。

將自己的兒子託付給自己主動絕交的人,這真的是絕交了嗎?

果然,嵇康死後,對嵇紹照顧最多、恩惠最大的就是山濤。二十年後,山濤舉薦嵇紹入朝為官,為秘書丞。

一段友誼,居然能夠如此蕩氣迴腸。有友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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