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年前，孫中山宋慶齡的婚姻為什麼遭到傳教士爸爸的反對

天下 05-20

明天是520，但最適合表白的日子其實是今天

519

：

我要和你長長久久

。

談戀愛，表白是最關鍵的一步。無論你是求愛還是求婚，無論你要攻克的是愛人還是愛人的父母，都要真誠，要勇敢。

還要一點技巧。

今天波叔就請朋友章敬平來給大家傳授一點微小的經驗。敬平有一個公號叫

「法之彬彬」

，又講法律知識，又講愛(gou)情(xie)故(ba)事(gua)，煞是好看。

下面要講的這個故事，便是教人怎麼達到戀愛最終目的：把愛人娶到手。

故事主人公面臨的困難可不小：男方比女方大27歲，年紀不配；還是女方父親的好朋友，輩分不對；還有家庭，輿論不支持。但男方在女方還是個小蘿莉時就上了心，多年後終於得償所願，也得到了圓滿的結局。

他是怎麼做的呢？

不管這個男人是誰，我們夫妻都不同意，我們的女兒嫁給一個有家有室的人。對我們來說，好名聲比什麼都重要。

這段話，不是我胡編亂造的，也不是從哪部小說哪部電視劇中引用而來。

這段話，是孫中山先生的摯友，宋慶齡的爸爸

宋耀如

，1915年8月3日給

孫中山

回信時的話。原文是英文，中文是我翻譯的。

當時，孫中山客居日本。此前兩年，孫中山發動「二次革命」，討伐袁世凱，短短几十天，失敗了。台灣不能立足，香港不容藏身，孫中山只好逃亡日本，客居他鄉。

孫中山投石問路

有回信，就有來信。

14天前，孫中山給宋慶齡的爸爸，寫了一封信。來信說，宋慶齡要嫁給一個

「大叛逆者

」

。

這封信，《孫中山全集》中沒有收錄，我們無從得知具體的內容。從宋慶齡爸爸的回信中，我們推測：孫中山沒有點名「大叛逆者」是誰，但是，透露出此人是一個有婦之夫。

宋爸爸在回復孫中山的信中，一再強調他對革命的忠誠，一再反對宋慶齡嫁給有婦之夫。

宋爸爸可能把「大叛逆者」，誤解成袁世凱之類的竊國大盜，革命的敵人。回信中，他勸孫中山「不要相信文學青年的玩笑」。他保證女兒和孫中山一樣，憎恨「大叛逆者」，不會跟這種壞人結婚。

不知道孫中山來信中是不是談到了「妾」，宋耀如在回信中說，宋慶齡不可能給人做妾，說她平時恥於和妾說話。他請孫中山回憶當年在日本春遊的往事：那天，一個名叫張靜江的著名革命者，帶著二房同行，宋慶齡從頭到尾沒有跟二房說過一句話。

宋慶齡的爸爸是一位基督徒。他出生於海南島一個貧寒的鄉村家庭。迫於生計，他起先闖南洋，繼而去美國華人茶葉店謀生。

不可思議的因緣，把他領入神學院，之後作為傳教士回上海傳教。傳教途中，宋爸爸娶了同為基督徒的宋媽媽。宋媽媽也是出身名門的基督徒。他們的孩子也在上海的教會學校接受教育。

一夫一妻是基督徒不可動搖的信仰。宋父宋母蒙受基督教誨的年代，教會婚姻法禁止一夫多妻，禁止與夫妻之外的第三者有實質上的夫妻關係。否則，就是宋父當年傳教時告誡信徒的「姦淫」。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毫無疑問，是宋父那一代傳教士抨擊的壞制度。

懂得宋父的人生經歷，我們就容易理解，為什麼他在回復孫中山的信件中，對宋慶齡給有婦之夫做「妾」的說法，那麼痛恨。

回信那天，宋慶齡的爸爸壓根兒沒有料到，「大叛逆者」就是孫中山本人。

有人猜測，孫中山致信宋慶齡的爸爸，泄漏這麼一點點口風，其實是想試探他的態度，投石問路。

宋爸爸蒙在鼓裡

宋爸爸哪裡知道，女兒與他的老朋友早已有了愛情。

孫中山逃亡日本沒幾天，準確地說1913年8月30日晚，宋慶齡風塵僕僕地來到神戶，隨父親暫住孫中山的別墅，與孫中山不期而遇。

本來，從美國剛剛取得文學學士學位的宋慶齡，計劃先回上海，與父母小住一段時光，再回美國學習新聞，更為深入地讀懂中國。船票買好了，突然收到爸爸的電報，告訴她，追隨孫中山的父母，已隨逃亡的革命領袖，落足日本。

宋慶齡只好改道東京，沒想到偶遇她一直欽慕的民族英雄。

這是成年後的宋慶齡第一次見到孫中山。小時候，孫中山多次住在他們上海的家。

爸爸與孫中山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還沒有出生。

1889年春夏之交，想方設法上書「中堂大人」李鴻章的孫中山，到上海找門路，認識了一邊傳教一邊經商年長三歲的爸爸。自此之後，孫中山成了爸爸的座上賓，爸爸也成了孫中山武裝革命的財務支持者之一。

爸爸一直隱居幕後，最近一年才走向前台。去年晚秋時節，解除臨時大總統的孫中山，聽從接替者袁世凱的意見，在上海開辦中國鐵路總公司，爸爸負責他的錢袋子。

風雲際會。長大成人的宋慶齡，從未料到，會在這棟東方韻致的別墅，與孫中山再次相逢。白雲蒼狗，昔日世界矚目的臨時大總統，已是日本特務監視下的流亡者。不但很多國家的政府不支持他，他的一部分追隨者，也把革命當作失敗的事業放棄了。

20歲的宋慶齡開始與這位萍水相逢的他鄉之客，頻繁往來。在日本外務省秘密監視孫中山的記錄中，宋慶齡抵達日本後不久，短短十天內拜訪孫中山八次。

1914年1月，相識三四個月的宋慶齡，辭別孫中山，陪同回國看病的母親返回上海。本來，宋慶齡與孫中山的交往，到此就結束了，孫中山只不過多了一個「孫粉」。

孰料，宋慶齡的姐姐宋靄齡，給孫中山當了大約兩年秘書之後，突然決定辭職嫁人。爸爸安排宋慶齡立即返回日本，接替姐姐的工作。

孫中山的英文秘書不像我們今天的秘書，工作日天天和老闆一起上班。作為逃亡者的孫中山，和自己的英文秘書，並不天天見面，他們只是隔三差五地會面。

他們的感情何時萌芽的，我們不曉得。從當年秋天宋慶齡前腳回到上海後腳收到孫中山挂號信來看，至遲1914年11月他們已經有了愛情。

宋慶齡走後，孫中山寢食難安。一位日本學者1970年代撰文說，房東問孫中山是不是患了相思病？孫回答，他忘不了宋慶齡，遇到她，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遇到了愛，

「知道了愛戀的甘

苦」。

有位日本朋友的夫人聽說他想娶宋慶齡，大驚失色地說，你們

年齡相差27歲

，要折壽的。孫中山滿不在乎地回答，哪怕第二天就死，也不後悔。

這一切，宋慶齡的爸爸一無所知。

擔心宋慶齡的媽媽察覺隱情，孫中山悄悄派一位信任的部下，給回到上海的宋慶齡，置辦了一個家庭之外「頗為清靜」的辦公室。宋慶齡跟這位部下說，她要「想一個妥善辦法避開母親的疑眼」。

過了幾個月，宋慶齡在櫻花浪漫的日子裡，返回日本，孫中山親自去東京接站。

革命的緊張氛圍，並未淹沒愛情的浪漫。宋慶齡在給閨蜜的信中說，他們倆白天「參觀展覽、商店、兵工廠」，晚上則去看電影。之後他們偶爾也會在「月光皎潔星光燦爛的夜晚」，看「燈火通明的十里長街」。正值「櫻花盛開時分」，他們也曾「抓住時機愉快地乘車長行，深入菊海」。

孫中山離婚

可能是孫中山感覺到，這種曖昧的關係不合適，也可能是宋慶齡不能接受他已有家室的婚姻狀態，總之，孫中山需要把他們的愛情放到陽光下。

就這樣，宋慶齡的爸爸收到了孫中山投石問路的來信。

沒過幾天，孫中山讀到宋耀如反對宋慶齡嫁給有婦之夫，給人做妾的回信。

我估計，曾經皈依過基督教的孫中山能夠理解這位老朋友的反應。

孫中山是有婦之夫。結髮妻子是今天廣東珠海鄉下的一位女子，叫盧慕貞，比他小一歲，沒有接受過教育，是個小腳太太。

19歲那年，孫中山聽從家人之命，媒妁之言，和她結婚，生了三個孩子。老大就是日後赫赫有名的國名黨大佬，曾任考試院、行政院、立法院三院院長的孫科。

這次互通信件之前兩年，孫中山的結髮妻子也隨逃亡日本的丈夫，避難日本。踏足日本不到十天，這位小腳太太與宋慶齡的媽媽、姐姐，從一起「共患難」的車禍中，僥倖生還。

孫中山囑咐親信，那位一直協助孫中山照顧宋慶齡的部下，辦理離婚協議。

曾有文章繪聲繪色地說，這位親信與孫中山的長子一起「返回故鄉」，請這位婚齡30年的結髮妻子，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識字很少的夫人，用故鄉土話，喊兒子小名，叫他拿筆來，寫下一個「可」。

這段文字，姑且當作一段傳說，一笑了之。但孫中山離婚，是千真萬確的。

離婚，在孫中山的觀念中，應該不是問題。他以臨時大總統的身份頒布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就曾旗幟鮮明地主張一夫一妻。民國要人雖然不乏妻妾成群者，納妾在自詡文明的上流社會人士當中，是封建的，不體面的，被人嘲諷的。

離婚，對現實世界中的孫中山，估計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那個年代，離婚不是販夫走卒等閑視之的事。離婚在世俗觀念中就是「休妻」，對一個窮鄉僻壤的已婚婦女，無異於一生的恥辱。她們可以接受丈夫納妾，「妻」的名分萬不可丟。那時候，人家皇帝皇后還住在皇宮接受朝拜呢。所以，我一直懷疑人們對孫中山結髮妻子深明大義的讚揚，是不可靠的。

不管怎樣，孫中山離婚了。

宋慶齡私奔

孫中山這邊忙著離婚，宋慶齡爸爸那邊，忙著為女兒相親。他們為宋慶齡物色到一個門庭顯赫的男青年，希望宋慶齡嫁給他。

宋慶齡決意不從，被爸爸關在閣樓的閨房裡。她偷偷給孫中山寫了一封信，急迫地問，我能去日本嗎？貼心的女傭把信寄出不久，又把孫中山盼她回日本的信息帶回家。

也許就在這個時候，孫中山那位親信出現在她的面前，遞給宋慶齡一紙離婚協議，證明孫中山已經不是有婦之夫。

宋慶齡向父母宣告，

她要嫁給孫中山。

爸爸不答應，傷心、憤怒。

爸爸命她回到房間，把她鎖在屋裡，怕她跑了。

她還是跑了。在那位貼心女傭的策應下，她乘著茫茫夜色，爬出了窗戶。

孫中山那位親信，把她帶到了神戶。

古老的私奔，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