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下面到底有多臟？

我從偏遠的小縣城，來到繁華的大都市，成了夜場最出名的公關小姐，沒人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她們都說，上了妝，我能讓全場的男人神魂顛倒。

　　可她們不知道，每天白天，我都卸了妝，看著素顏的自己，沉默無語。

　　我想離開這裡，做一個正常人，有一份正經的工作。

　　所以，我平常用的都是假名，叫秦歡。

　　夜場里，不管男人女人都相當薄情，可我不一樣，平常姐妹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能做到的，我絕對不推脫，所以我的人緣一向不錯。

　　然而在一次樂於助人中，我把自己栽進去了。

　　那個姑娘叫真真，為了給男朋友賺錢，輟學來到了這行。

　　我沒愛過男人，也不知道動情的女人能付出多少，但她放棄了自己的光明前途，我看著都替她可惜和心痛。

　　她長得清純漂亮，又年輕，還帶著幾分校園裡學生的懵懂，男人最好這口，於是，機會很快就來了。

　　那一天，經理來跟我說，有個客人想找個嫩的玩玩。

　　我想起真真，就推薦了她去。

　　本來以為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沒想到，中間出了岔子，真真和客人打起來了。

　　我趕過去的時候，她正滿身湯水，被客人一巴掌扇倒，額頭撞到桌角，猩紅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而客人還不依不饒的。

　　眼見著真真要出事，我沒辦法，只能報了警，看著客人被警察盤問帶走。

　　事情到這裡，還遠遠沒有結束。

　　當晚，我就被人陷害下藥，拖上了床，我的意識模模糊糊的，到最後也沒能看清楚跟我翻雲覆雨的男人是誰。

　　但那件事過後，我在夜場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只好去了一家叫

『魅色』的酒吧工作。

在這裡，我得天天陪人喝酒。

我酒量很差，經常被客人灌到嘔吐不止，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我彷彿每天都活在醉生夢死之中。

　　又是一個凌晨三點。

　　我從一個包廂里出來，回到休息室，喝了點水清醒一下，準備去下一個包廂，告訴客人我們該下班了。

剛凝起臉上完美的笑容，推開休息室的門，我就被飛奔進來的人撞個滿懷。

　　我差點兒被撞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抬頭一看，這橫衝直撞的人居然是麗麗，她一見我，就緊緊地抓住我的手。

「秦姐，你快跟我去樓上看看……」她幾乎快哭出來了。

「怎麼了？」

「那群人、那群人瘋了！」

　　我心頭一跳，再也拖不得，拉著麗麗就往樓上包廂跑去。

　　這間酒吧一共有三層，一樓與二樓是普通消費者，而那三樓，就是為我們絕對得罪不起的尊貴客人準備的！

　　我平常都把最聰明伶俐的姑娘安排到三樓包廂，卻不想，今天居然出了事。

　　剛到三樓的牡丹廳，就聽到裡面傳來的雷霆之聲。

「喝！」

　　這聲怒吼，震得我耳朵都嗡嗡作響。

　　包廂里瞬間安靜了下來，音響也停了，姑娘們面面相覷，卻沒人真的敢上前去喝酒，還有小心翼翼想要偷偷溜走的，被堵在門口的人一把抓住，貨物一樣的重新扔進包廂里。

「想跑？」一個黃毛上前一步，踩住姑娘的腳，狠狠地碾了碾：「誰再敢跑，我打斷她的腿！」

　　那姑娘尖叫一聲，驚懼異常，求饒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啊！我沒、沒有跑，我只是想……」

　　一旁的桌子上，擺著幾十杯倒好的酒，每個酒杯下，分別壓著一張一百的人民幣。

　　站在桌邊的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一把抓住一個姑娘，「喝啊！錢都在這兒！喝一杯拿一張！」

　　見姑娘不肯喝，還在掙扎反抗，那醉醺醺的男人一下子怒了，猛地將姑娘的臉按在酒杯上。

　　桌面上頓時傳來玻璃杯碎掉的聲音。

　　姑娘身子軟了下去，滿臉鮮血和著酒，竟是活生生的暈了過去。

　　瞬間，整個包廂都充斥著慘叫聲和求饒聲，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遭罪的就輪到自己。

　　今天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我恨不得立即衝進包廂里，把這群姑娘解救出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背靠著牆，給老闆打了個電話。

　　然而還沒等我把事情說完，他就打斷了我的話——

「秦歡，你知道今天晚上，這間包廂消費了多少錢嗎？」

　　我怔了怔。

　　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又聽到老闆的聲音：「二十萬！整整二十萬！所以秦歡啊，你就別多管閑事了，只要不出人命，就由著他們好好玩吧。」

「可是老闆……！」

　　我想再說些什麼，電話卻已經被掛斷了。

　　我沒想到老闆這麼絕情，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看著裡面還在苦苦求饒的姑娘，像極了我之前被報復拖走時的無助。

　　怎麼能忍心……

「求求你們了，真不能喝了，放過我們吧……」

「嗚嗚嗚……」

　　求饒聲和哭喊聲不斷地灌入我的耳朵，我內心天人交戰，簡直快要急死了！

而此時，平常經常跟我作對的曼麗穿過走廊，得意的看了我和牡丹廳內的慘狀一眼，施施然的離開了。

　　我終於明白，曼麗為什麼會把這個包廂讓給我了，原來是知道這群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牡丹廳里的姑娘，都是由我負責的。如果她們出了事，別說我心疼，就連我酒吧經理的位置，可能都保不住了。

「一群禽獸！你們放開我！啊！——」

　　眼看著那幾個男人對著一個姑娘齊齊下手，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推開了包廂門。

　　一走進包廂，裡面衝天的酒味兒幾乎就要把我熏暈了，我忍住嘔吐的慾望，拉住幾個姑娘，讓她們趕緊出去。

「秦姐，你自己小心啊！」

　　見她們邊走邊回頭的叮囑我，我鼻子一酸，差點兒沒掉下眼淚來。

　　那幾個男人似乎沒想到我會做出這事，一時之間，居然沒派人攔住姑娘們，等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我彎了彎嘴角，臉上掛起一個標準的笑容。

「各位大哥，我是這裡的經理，叫秦歡……」

「啪！」

　　一句話沒說完，我就被一個巴掌掀翻在地。

　　那肥頭大耳的胖子走到我身邊，對著我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一瞬間，我懷疑我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誰給你的膽兒，讓你把人都叫出去的！你知不知道老子今天往這個包廂砸了多少錢？二十萬！老子今夜就是你們爹媽！去！給我把姑娘們都叫回來，我要讓你看著，讓她們跪著給我舔腳趾甲！」

　　我捂著劇痛的肚子，勉強的彎著腰，站起來，臉頰雖然腫了，依然保持著職業化的笑容，客客氣氣的說道：「大哥，打了我一頓，您現在應該也解氣了吧？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一群小姑娘計較了，免得傳出去有損您的名聲，是不是？」

　　那胖子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將我整個兒的拎著，腳尖兒都離了地。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問我：「你是她們的經理？」

「是！」我堅定的回答。

「長得還算有幾分姿色。」他指著自己對我說：「既然你要救她們，那就好好的伺候哥，知道哥現在最想幹什麼嗎？」

　　一瞬間，寒意從我的腳底竄到頭頂，怒意在我的心頭沸騰著，我看著他那厚厚的雙下巴，臃腫的脖子，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掐上去！

　　我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我忍住反抗的慾望，慌忙中，想起了聽人跟我提起過的事。

　　於是我讓他放我下來，勉強的笑了一聲：「大哥，我當然不介意向你賠禮道歉，但是沒我男朋友的允許，我哪兒敢私自這麼干啊。」

　　胖子堆著肥肉的臉上，笑容更加冷了。

　　他湊近我，令人作嘔的酒味兒差點兒沒讓我吐出來，忍得難受的時候，只聽得他說道：「你知道哥是什麼身份么？整個東區，還沒人敢跟哥說半個不字！」

　　東區？

　　陳魁！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對於混夜場酒吧的人，沒幾個不知道陳魁的，多少人聽到他的名字，都得抖上三抖，由此可見，這人多麼的臭名昭著！

　　這混蛋一向氣焰囂張，是個手段毒辣的狠角色。

　　沒想到，我的運氣居然這麼背，一場見義勇為碰上了他！

　　怎麼辦……萬一我說的人是他認識的，那我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可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再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逼問道：「說！你男朋友是誰？」

「原來是魁哥啊，今天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多有怠慢，請您恕罪。平常漠飛經常跟我提起您，說您為人豪爽，不拘小節，想必，您也不會跟我計較什麼。」

「漠飛？」他愣了愣，問：「秦漠飛？」

「是啊。」我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看著陳魁的表情，我猜想，他多半也是忌憚秦漠飛的。

　　我剛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平安了，就看見他臉上寒意更重，粗短肥胖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半拖半拽的，弄出包廂，直接推開對面玫瑰廳的門，大聲喊道——

「秦老闆，這是你女人？」

　　陳魁的語氣，有種詭異的、形容不上來的意味。

　　門打開的瞬間，玫瑰廳一下子安靜下來，桌邊的一群人似乎在談正事，看到這場景，紛紛的對視一眼，四散著站開。

　　而在最裡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裝，留著莫西幹頭，五官清晰而分明，只是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顯得略生硬了些。

　　劍眉下，一雙眸子泛著冷冷的光，直直的朝著門邊射來。

「陳魁。」他魁梧的身子慢慢的站起來，讓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你不知道，進我的門，是要敲門的么？」

　　對我來說，他是恐怖的，有威懾的。

　　但我還是猛地生出來一股勇氣，推開陳魁肥胖的身子，朝他跑過去，死死地閉著眼，抱著他。

「漠飛！魁哥非不相信我是你女朋友，還讓我……」

　　拽著手感頗好的西裝面料，我緊張的睜開眼睛，祈求的看著他，如果他拆穿了我，那我今夜就算不死，也得丟半條命！豁出去了！

　　秦漠飛眯起眸子，盯著我看了幾秒，伸手拍了拍我的背，冷冷的看向陳魁，說道：「陳魁，你這是……動我的女人？」

「呵呵，這是個誤會……既然是秦老闆的人，我哪兒敢動，這不是給您送來了嗎，您忙，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陳魁訕笑著，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身子慢慢往門的方向後退著，想離開。

「慢著！」

　　包廂里，一個清瘦的男子一個箭步擋在陳魁面前，冷冷的問：「嫂子的臉，是誰傷的？」

「誤會……」陳魁剛開開，雙腿就忍不住哆哆嗦嗦的，在男子的瞪視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那男子沒搭理陳魁，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絲毫不帶手軟。

　　秦漠飛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修長的手指端著一杯紅酒，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姿態優雅萬千，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卻是冷冷的，讓我一陣心驚。

　　我咬了咬唇，看著包廂里的場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從沒見過秦漠飛這樣的男人，只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讓人覺得空氣都凝滯住，充滿著暴戾的氣息。

　　但他之前沒拆穿我，應該也不至於事後報復……

　　秦漠飛和陳魁之間，似乎還有別的恩怨。直接下了狠手，把人打的趴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門外幾個小混混哪見過這場面，嚇得連個進來求饒的都沒有。

　　打人的男子見差不多了，抬頭對秦漠飛道：「老闆？」

「清場！」

「是！」

　　那男子一腳將陳魁踹到玫瑰廳門外，聲音冰冷尖銳似刀刃：「以後眼睛擦亮點！滾！」

「是！是！」

　　那幾個混混如蒙大赦一般，抬著已經暈過去的陳魁飛也似的逃走了。

　　我終於真正的放下心來，正準備向秦漠飛道謝，就聽他語氣幽幽的說道：「我仇人多，你要是不想死的更快，以後就別隨便用我的名字。」

「是！以後絕對不會了！今天秦老闆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見他沒跟我計較，我有些感激，走到桌邊，端了一杯酒，訕笑著走到他身邊：「秦老闆，我敬你一杯吧？」

　　他瞥了我一眼，沒接。

　　我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把酒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後退著走到包廂門口，沖著秦漠飛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出了包廂，我才覺得，我全身都軟綿綿的，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一直等在走廊上的姑娘們圍上來，朦朧著一雙雙淚眼，看著我。

　　我扯了扯嘴角，勉強的扯出一個笑來：「我沒事，都回去吧。」

　　被扶著回到休息室，我洗了個臉，打個電話到前台問了一聲，才知道陳魁那混蛋居然是尊卡會員，卡里的錢，夠他在這裡任意揮霍個一年半載的。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凌晨四多了，我嘆了口氣，換了衣服準備回家。

　　臨走前，我安慰了一下姑娘們，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曼麗身子窈窕的走過來，靠在門口，陰陽怪氣的問：「秦歡，你真有能耐啊，什麼時候勾搭上的秦漠飛？」

　　聽她這語氣，勢必又要起一番爭執。

　　我跟秦漠飛根本沒關係，因此不想搭理她，繞過她，就出了門，聽得她在身後嘀嘀咕咕的：「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想起秦漠飛那一身氣勢，我皺了皺眉，更加加快了腳步。

　　走到樓下門口的時候，秦漠飛和他手下也在，我尋思著，要是裝沒看到，也太假了點，於是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問道：「一個人？」

「是啊。」

　　我點了點頭，忍不住又看了他幾眼，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但同時又十分危險。

　　所以我想到剛才的大膽舉動，就覺得毛骨悚然的。

　　出神的時候，聽到他又問：「住哪兒？」

　　我連忙回過神來，老老實實的回答：「江風大樓。」

「嗯。」

　　說話間，一輛霸氣的悍馬一個掉頭，停在了大門口，手下連忙走上前去，給秦漠飛拉開后座的車門。

　　秦漠飛上車前，往我身上看了看，哼哼一聲：「上車吧，順道送你一程。」

「謝謝秦老闆……！」我誠惶誠恐的上了車。

　　他的手下在副駕駛上坐下，全程都沒有看我一眼，我有些好奇，什麼樣的人心理素質才能達到這樣。

　　車子一路飛馳，路邊的景物倒退著，只留下霓虹燈的掠影。

　　秦漠飛一直沉默著看著窗外，我則看著他，只看了一眼，就好看的令我面紅耳赤的，不禁感嘆，這男人不去娛樂圈，簡直暴殄天物。

「你之前在『金色大帝』干過？」

　　他忽然轉頭看向我，我來不及撤回視線，就這麼直直的撞進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扯了扯嘴角，點頭，簡單的敘述了一下離開的過程。

　　但沒把我被陷害下藥的事情說出去。

　　秦漠飛聽著我講故事，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快到的時候，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那老闆可不是善茬，他就這麼讓你離開了？」

「我……」

　　我的臉紅了紅，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是被我視為不堪回首的一夜，何況，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秦漠飛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在車內的黑暗中，聲音陰冷的說道：「陳魁不是善類，你暗地裡多個心眼，注意點。」

「謝謝秦老闆的提醒，我會注意的！改天我請你吃飯！」

　　秦漠飛這樣的人，根本不在意我的一頓飯，但我也沒什麼別的能報答的了，表達出我的心意就好。

　　果然，他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

　　倒是副駕駛座上，他的手下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有幾分我看不懂的意味深長，沖我笑了一聲，就轉回身去。

　　眼看公寓樓就要到了，我連忙喊住司機：「司機大哥，前面路口停一下！」說著，就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秦漠飛忽然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秦歡。」

「我問真名？」

「……沈歡顏。」

　　在這個城市裡，我的真名沒告訴過任何人，但被秦漠飛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的說不出拒絕的話。

車子停下的時候，我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我不知道秦漠飛問這些幹什麼，按理說，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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