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寵溺我17年，一場車禍卻讓我發現寵愛背後的醜陋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薔小薇 | 禁止轉載

1

娃子小姐高二時轉學到一個小縣城，第一天晚自習的時候去得晚，她連挑選同桌的機會都沒有。

她到教室後發現六十多個座位只剩下一個空位，走到穿黑色衣服的女生身邊很害羞地問：「這裡有人坐嗎？」

那個女孩搖頭，示意她坐下來，還給她遞了一包紙巾擦桌椅。

娃子小姐因為性格問題受到排擠，那個女生卻始終好脾氣地包容著她。

她說自己跟隨爸爸來到這個地方很開心，不用被媽媽管制，也不用見媽媽那邊的人；爸爸比較尊重她，習慣滿足她的要求，簡單點兒說就是特別寵她。

她媽媽經營著一家美容院，舅舅、舅媽那邊的人都比較富有，表哥表姐們讀書也很厲害。娃子覺得自己站在她們周圍就是一個供人取笑的小丑，想不明白媽媽為何總要討好她們。

爸爸那邊的人比較正常，爺爺奶奶很疼她和弟弟，叔叔和爸爸一樣都是從事會計工作。爸爸主要做招商引資那塊，叔叔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她有個很厲害的老爸，除了高級會計師的職稱，據說擁有這個頭銜的全國也就幾百人，爸爸還考了公務員，享受雙重的福利。

那個女生不厭其煩地聽她說著家裡的事情，很少表露出羨慕或嫉妒，來自農村的孩子很樸實，沒有自己以前學校女生之間的攀比。

某一次她又發脾氣，那個女生說：「你才16歲，17歲是最痛的年紀。」娃子小姐那時只有小煩惱，對於「最痛」這些極端詞沒有感覺。

在這個小縣城裡面，娃子小姐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媽媽，只因沒有嘮叨。爸爸很忙，偶爾才會來看她。他每次來都會帶熱飯熱菜和靚湯，有時候還帶水果和零食，這種生活和以前區別不太大。

高二在上課偷吃零食、有人聆聽煩惱的小快樂中過去。娃子小姐和那個女生——自己的同桌建立起了革命般的友誼，可惜升上高三兩人不同班。同桌去了實驗班，而她在普通班，隔著兩個教室的距離，念著同桌的好，她經常跑去送吃的。這時同桌會回她一個燦爛的微笑，便繼續回到高考的「迫害」中。

國慶節爸爸送她回家，去見爺爺奶奶，以及外婆小姨。一家人吃飯玩樂，娃子小姐這次回家和媽媽的關係也緩和了一點兒，話語之間很融洽。回到學校她開始學著努力去備考，因爸爸想要她接班，讓弟弟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她必須要考上本科。

爸爸就是他們的守護天使，在沒有經濟能力之前，娃子小姐只能用學習成績來報答他。

2

入秋後的廣東，依舊可以穿短袖裙子，夏天的氣息還十分濃烈。

2013年10月25日，娃子小姐和媽媽通電話時說:「媽咪，寒假我要帶同學回家。」媽媽在電話另一頭開心地答應了她，還問她同學喜歡吃什麼。

那天晚上娃子小姐睡得很香甜，她一向少夢。接下來巨大的悲痛，她竟沒有提前感知到。

和媽媽通過電話的第二天，她接到爸爸電話說媽媽走了。爸爸的聲音中，不僅藏著悲傷，還有無盡的疲憊。

媽媽遭遇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當場死亡。娃子小姐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接著是慌亂的眼淚。

在高速公路上，爸爸說：「女兒啊，現在我們直接去殯儀館接你媽媽回來，很多事情你要承擔起來。你不是小孩子了。」

彼時的娃子小姐，已經度過了17歲生日。她午夜夢回，流著淚驚醒時，想起的是那句自己沒放在心上的話。

娃子小姐以為是去市裡的殯儀館，車子卻駛往另一個城市。

「爸爸，我們去哪裡？」

「去接你媽媽。她在東莞的殯儀館裡。」

「爸爸，為什麼命運要這麼殘酷啊？」

「意外是沒人能控制的。」

「可我就這樣沒有媽媽了啊！」

娃子小姐的爸爸一手抓住方向盤，一手捏捏女兒的臉，沉痛並冷靜地說:「比起孤兒，你還有爸爸。」

娃子小姐安靜了。比起她沒有媽媽，這個世界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沒有健康的身體。

到了殯儀館，他們領遺體的過程特別順利。爸爸已經打好招呼，跨市重大車禍連新聞都被壓下來了，要是沒點兒關係遺體還要在冰櫃里放一段時間。娃子小姐清楚那不是媽媽應該待的地方，那裡不是她的家。

娃子小姐第一次如此渴望媽媽坐在家裡的客廳等她，就算接下來是審判般的關愛以及喋喋不休。

火化那天，娃子小姐才看到媽媽的身體：新衣服的一隻衣袖裡是空的，那隻斷掉的、經過處理還帶有血跡的手無比蒼白；視線移到臉上來，畫過冥妝的兩頰鼓起，是媽媽帶肉的臉；耳朵上面戴著她最愛的珍珠耳環，被擦拭過後亮得發光。

她沒有哭，看著這副才四十齣頭的軀體，不，應該說是屍體，慢慢被推進火化爐。

周圍的哭聲此起彼伏，她看見弟弟哭到鼻涕也顧不上擦，堅強的爸爸紅了眼眶，事實上她並沒有見過爸爸如此脆弱的一面；外婆哭到幾乎昏厥，爺爺奶奶也在偷偷擦眼淚。可她覺得世界好安靜，除了火苗燃燒的聲音，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火光忽明忽暗，忽明忽暗，終於熄滅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骨灰裝好，蓋上蓋子，遞給娃子小姐的爸爸。爸爸雙手顫抖著接過，臉上依舊是山那般不會倒的表情，讓人心安。

然而忽然之間，她感覺到喉嚨被扼住，呼吸十分困難，心裡炸出一聲巨響後，慢慢回到一潭死水的寂靜。

葬禮是在一個雨天舉行，城市裡的墓地一個緊挨一個，原來人無論活著或是死亡，都一樣渺小。

娃子小姐站在17歲的尾巴上，開始知炎涼、嘗百態。

3

真正送走媽媽後，娃子跟著爸爸到了東莞的警察局。警察叔叔給他們看了車禍現場的照片，她看見照片中的媽媽，躺在立交橋下的馬路上，滿身血跡。斷掉的手離身體有一米遠，聽說這是十年來首次重大車禍。

爸爸捏著她的手，把溫暖傳遞給她。她不說話，爸爸亦認真聽著警察叔叔的描述。

車禍的倖存者說她媽媽是為了讓孕婦舒服一點兒，便把她們的座位對調，車上沒有安全帶，司機開著一輛可以報廢的麵包車還超載。車禍發生時車子從立交橋上側翻，娃子小姐的媽媽被甩出去一米遠，一隻手和身體分離，幾十秒時間便奔赴死亡，連疼痛都來不及感知。

這場車禍真慘烈！娃子小姐想不明白媽媽為何沒開她的車，坐上這種「野雞車」去進貨。她平時會在美容院里賣些衣服，一般是開車去進貨，這次卻一反常態沒開車。

娃子小姐心裡總覺得這是一場陰謀，有人逼迫自己的媽媽坐上這輛車。但警察給出的鑒定是一場普通的意外，沒有其他人為因素。

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娃子小姐很冷靜，跟著爸爸奔波，她其實有遺傳到爸爸的性格，儘管不多。

領完遺物回家，她每天以淚洗面，爸爸沒有休息時間，工作要求他到處出差。她只敢在晚上哭，因為沒有人看見，白天要照顧弟弟的情緒。

爸爸知道她難過，在電話中總是不厭其煩地和她說：「鄭楚楚，你即將是一個成年人了。成年人要學會收斂自己，不輕易表露脆弱。」

這些道理娃子小姐都懂，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弟弟學校的同學給他組織了一場捐款，當是對他失去媽媽表示惋惜。去學校道謝只能她這個姐姐出面，爸爸趕不回來。她在一群初中生中，強顏歡笑，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生命是一個圓，經過無限循環旋轉後，兩個半圓依舊可以重合。可惜對於娃子小姐來說，人生只是一場殘忍的大夢，冗長深刻到不管如何掙扎都看不見天明。

4

命運會在給你一個暴擊之後，很快再來一個。

一場車禍讓娃子小姐發現了這個家庭背後的醜陋。媽媽生前有買意外險，車禍保險公司賠償二十萬。在和保險公司交涉的時候，外婆和小姨跑了出來，說這筆錢不能讓她爸爸領。

接著就是控訴她爸爸這些年來一直和媽媽人前裝恩愛，卻在外面和別人婚外情，那個女人是爸爸做其他生意投資的時候認識的，離過婚沒有孩子，住在一間公寓裡面，爸爸和她保持了十年的情人關係。

娃子小姐丟失的記憶這時候找回來了。她想起自己上幼兒園時，放學後媽媽沒有帶她回家，直接坐上計程車去捉姦。媽媽那時候就是斗小三的正宮，指著那個女人大罵。

這段記憶娃子小姐塵封了很久，爸爸這些年給她編織了一個名為「愛」的網，溫柔細膩，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忘記童年唯一的難堪。

爺爺奶奶那邊聽聞這件事，也不服氣地說：「她不是也有男人陪嗎？我兒子這些年為你們付出的還少嗎？」

真的不少了。外婆和她們住在一起，小姨三十多歲不結婚總是要依靠姐姐，爸爸每個月給的家用都是雙倍的。

娃子小姐聽著兩家長輩的爭吵，木然地把目光轉到沉默不語的爸爸身上，用唇語問:「這都是真的嗎？」她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爸爸曾經背叛過媽媽，媽媽也真的是經常和同一個男人去吃飯和遊玩。

曾經她潛意識都在拒絕的事情，曾經她當做不存在的事情，都在媽媽生命結束後成為一根根刺，如數刺進她的心。

知女莫若父，爸爸怎麼會不知道她想問什麼。他用唇語回了一句：「遵從自己的心。」娃子小姐想起多年來，媽媽的純粹卻有負擔，爸爸的愛像是投資卻很舒服。比如會包容她的臭脾氣，比如不會要求她考試考高分，比如不會要求她別早戀。

一時之間她陷入了混亂，媽媽保險金賠償手續辦理沒有繼續。她決定要自己爭取，現在她只相信自己。

外婆和小姨在利益面前，把她的愛毀掉一半，她以前最依賴的就是這三個女人，對爺爺奶奶反而不親。媽媽的車和美容院都已經給小姨了，小姨竟然還來爭奪媽媽的保險金。

那天晚上，娃子小姐和爸爸長談了四個小時，爸爸眼神無波動，倒是頭上的白髮多了不少。不能否認，媽媽的突然去世令他蒼老了很多。

「你是想問那些事情嗎？我只能告訴你，爸爸是你想像的爸爸，媽媽也是你愛的媽媽。這件事真的是一個意外，至於你外婆會插足保險賠償的事情，有可能是你小姨的問題。她戀愛不順利，聽朋友說被騙走了一些錢，所以才急著要錢吧。」

「爸爸，你曾經做錯過。」

「是，我做錯過。然而作為一個父親，我問心無愧。」

「這些年你對我和弟弟的培養都是別人家裡難以完成的。特別是我，一次又一次讓你失望，你卻從來沒放棄過我。」

「因為你是我女兒啊。」

「即使這樣，你也不欠我的。是我拒絕長大，做事不認真，才要你一直善後。」

「誰讓我是你爸爸？」

「爸爸，保險金我想幫媽媽拿回來。再過幾個月我就十八歲了，你幫我想辦法拖著保險公司可以嗎？」

「嗯，我答應你。記得，無論我和你媽媽之間的事情怎樣，都不影響我們愛你和弟弟。血親之間的神奇聯繫是改變不了的。」

娃子小姐對爸爸的信任已經折半，隔閡形成要消除也不容易。但她要守護好這個家。他們已經沒了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否則就是真正的孤兒了。

5

來年一月才是娃子小姐的生日，她離18歲差三個月。還沒有真正從這場悲劇中走出來，她便要回學校上課。她本身就不太適應人教版的教材，原來學校用的是粵教版，落下一個月的課程要追不容易。

離開家裡她以為會鬆口氣，豈知小姨天天打電話問媽媽的保險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手續怎麼辦？

長期的電話轟炸和精神折磨，讓她上課狀態特別差，班主任做過思想工作，於她來說並無任何起色。

高考在即，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學生墮落的班主任把電話打給了她爸爸。

「鄭楚楚爸爸是嗎？」

「是的，盧老師有事嗎？」

「鄭楚楚狀態很差，以她現在的成績別說本科，專科都難考上。」

「盧老師，她可能還未從她媽媽的事情中走出來，我來和她說。感謝您的關心。」

娃子小姐的爸爸掛了電話後深深地嘆息，不知道日子為何過成這樣難。極少抽煙的他，在辦公室抽完一根煙，剛好到自己女兒的下課時間，殘留著香煙味的手指按下了通話鍵。

「爸爸……」娃子小姐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鄭楚楚同學，你覺得自己還未休息夠么？我明白你媽媽的事情讓你特別難過，爸爸也一樣難受。可這樣就不過生活了嗎？」

「爸爸，我沒有你理智。而且小姨很煩，每天打電話問我媽媽保險金的事情。」

「小姨的事情我來處理，你認真上課。要是想找人聊天，你電話和我說。多大的坎兒都得過的，再說爸爸不是在么？」

娃子小姐這一刻差點就原諒了爸爸犯過的錯，在這場事故裡面他承受得太多，得保持工作正常，還得照顧兒子和女兒的情緒。 他和上帝派來的守護天使，好像沒有什麼差別了。

接下來小姨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自有記憶以來，她發現沒有爸爸處理不好的事情。他多麼厲害啊！

娃子小姐不明白自己為童年的那件事和外婆、小姨的一面之詞糾結什麼、矛盾什麼。況且外婆和小姨說的事並沒有證據，連照片都沒有一張。

6

18歲在寒假前到來，娃子小姐讓爸爸帶著她去保險公司處理媽媽的事情。當然，這一切是瞞著雙方長輩的，避免節外生枝。

處理完畢後，由娃子小姐通知雙方的人。爺爺奶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笑逐顏開；外婆和小姨特別生氣，開著車跑到爺爺奶奶家鬧。

外婆用刻薄的語調說：「你在外面有女人，我女兒就是給你害死的。她死了，你還要把這筆錢吞掉，是打算拿去給那個女人吧？」

小姨一個字都沒有蹦出來，就風風火火地上來要扇巴掌。娃子小姐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知道為了她和弟弟，爸爸會任由小姨打。

她爸爸這些年夠委屈的了，妻子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一個老人。工作再忙卻從沒有落下過一次重要的時刻。

「小姨，夠了！你還嫌我們家不夠多事嗎？這筆錢是留給我和弟弟的，領款人是我，不是爸爸。你拿這筆錢是想用來找男人吧？我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媽媽的東西誰都不能動。」娃子小姐從不知道自己如此霸氣，她之所以維護爸爸，是因為她真的原諒他了。

在小姨想要動手的那刻，在她衝上去的那個瞬間，她看到爸爸伸出手要把他拉到身後，怕她吃巴掌。她頓時醒悟，明白自己除了原諒這個男人，別無他法。他在這個家失去女主人後，當爹又當媽，小心翼翼照顧著我們姐弟。

娃子小姐記得他以前從來沒有白髮，如今確實白了大半個頭。

小姨討不到好處，又不能打自己的外甥女，拉著外婆走了。

在她出門的那一刻，娃子小姐的爸爸擲下一句話:「孩子永遠都沒有錯，別用大人犯的錯來懲罰孩子。這個家，我還想守護，求你們成全。」

終於來了，這種一切都在崩塌的感覺：堅強在崩塌、仇恨在崩塌、眼淚在崩塌。

娃子小姐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爸爸一直是一座大山，在愛面前是一個天使，從未曾遠離過。

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他完全可以再娶，他卻一門心思撲在了工作和孩子身上。她和弟弟暫時和爺爺奶奶一起住，爸爸每次休息回家都會帶她和弟弟去吃飯、看電影，還會輔導弟弟做功課。

他用行動來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哪怕他一直以來都只能達到八九十分。

娃子小姐高考連專科線都沒過，爸爸跑前跑後給她疏通關係，終於以成人大專生的身份把她安排進一所分數接近本科線的專科學校。

同時還給她報了會計的成人本科培訓班，讓她周末去上課。總之她爸爸用盡一切的方法，為自己的女兒鋪了一條順暢的路。

娃子小姐明白，如果是其他爸爸，自己的下場是先打工後結婚生子，早早承擔起家庭的責任。

她爸爸不捨得疼了將近二十年的女兒，未來吃太多苦。他已經苦過，也經歷了喪妻之痛，大風大浪見過不少，在有能力的時候就護自己兒女周全吧。

7

2017年，是娃子小姐媽媽離開的第五個年頭。外婆和小姨口中的那個女人並不見蹤影，她爸爸始終沒有再娶；她專科畢業，弟弟上高三，爸爸和他們租住在市區的公寓里，把那幢房子留給了外婆和小姨，也把空間還給了爺爺奶奶。

那些醜陋的秘密，那些所謂的真相，以及她當初認為存在的殺人兇手，都被歲月流沙給衝散了。

她偶爾會夢到媽媽，也偶爾會想起那場捉姦，可她知道，無論她多麼糟糕，家庭怎樣變故，爸爸依舊是身後守護自己的人。

人一生會犯很多錯，小姨、外婆、爸爸和爺爺、奶奶，還有娃子小姐自己，都從媽媽那場車禍牽扯出來的麻煩中，看到人生的真諦。

原來到後來，怨恨都會輸給父親長久不變的厚愛。（原題:《不完美的守護天使》，作者：薔小薇。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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