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救了父親，囑咐23年才能報恩，實情讓人啞口無言

「為父眼下已查得昔時恩人行蹤，即刻動身，去南臨山，」兩個月前，馮遠山拋下一句話，將家中生意交給兒子馮東林，他本人則去尋找那位念念不忘的恩公。

早年，馮遠山屢試不第，最後絕了功名之心，押上全部家當，做起買賣紀經，起初稍有結餘，後來貨物被扣押，身在異鄉，又冷又餓，急火攻心，被一個路過老者發現，細心開導，馮遠山哭道，若有百兩銀子，便可翻身，贖回那批別人早就訂好的貨物。老者思量半晌，回屋拎出一個錢袋，說道：「也是巧了，老漢我一輩子攢下一百二十兩銀子，現在借給你，助你一臂之力，我卻不求別的，你須答應我，二十三年後，連本帶利，一併還我，中途不必尋我。」

馮遠山大惑不解，伏地叩頭，接了銀子，重新贖回了貨物，轉身送至買家，所賺甚厚。喜孜孜去尋老者，發現人去樓空，問了四鄰，才知這農院乃是老漢近日買的，無人知道他是何方人氏。馮遠山又打聽了多日，依然沒有老漢下落。

光陰捻指，不覺二十三年，馮遠山對此事耿耿於懷，時常對兒子馮東林說道：「這老漢頗信任我，將一生積蓄借去，卻不知蹤影，這麼多年，我一直尋覓恩公下落，皆無音訊。我們馮家，能有今日，全仗老人家慷慨相助，為父每每想此，如坐針氈。」

直至兩個月前，馮遠山拿出一幅畫，指著畫上那個老者對馮東林說，恩公找到了，眼下居於南臨山，我這便去尋他，重謝昔時恩情。

帶了一個老僕，兩人簡衣易裝，趕往南臨山，該地距東三百里，馮遠山臨行時說，少則十日，多則半月便返。

哪知過了歸期，還沒有回來，連那老僕也一併失了蹤影。馮東林心覺不妙，父親臨走時帶了大量銀票，雖是喬裝打扮，不曾聲張，常言道，白酒紅人臉，黃金黑人心，若中途出了什麼差池，可如果是好？

馮東林坐立不安，暗地派人打聽老爺子下落，一晃四十餘日，父親和這老僕似人間蒸發了一般。馮東林又不好明目張胆告知世人，於是又將生意暫且移交給夫人和小舅子打理，自己親自去尋父親，帶了兩個年輕力壯的護院，對外界說是去遊山玩水，暗地連夜趕往南臨山。

主僕三人跋山涉水，第三日來到山腳下的百里平湖，馮東林杵在船板上，險峰峻岭，青山碧水，盡收眼底，他心事重重，哪有心情觀賞風景，催促船夫快些，臨上岸時，腰中玉佩落於水中，馮東林悵然若失，心裡嘆道：「此兆不吉，這玉佩乃是父親留於我的，自小帶在身上，今日絲斷墜水，難道我那可憐的父親身犯險境，已遭不測？」於是央求船家將玉佩打撈上來。

船家為難道：「這位官人，此湖表面平靜，暗波洶湧，你那玉佩恐怕已沖遠了。」

馮東林急道：「船家，你可喚來水性好的同行們，一起助我，每人十兩銀子，若是撈出玉佩，再加二十兩。」

這船家一聽，險些栽到水裡，「官人，萬萬不可消遣我，我一年也存不得十兩銀子哩。」

馮東林從袖中掏出一錠細銀，拋給船家，「快快撈我這玉佩。」

船家屁滾尿流，沖遠處喊了幾聲號子，少傾，一群同行蕩舟圍了過來，馮東林一一付了定金，眾人歡天喜地，光著膀子，潛入水裡，都是水性頗好的漢子，從旭日東升耗到日薄西山，卻有個年輕船工浮出湖面，臉色蒼白，「這玉佩找到了，被水下一具沉屍緊緊攥在手裡，撬都撬不開。」

馮東林聞言，天旋地轉，忖道：「莫非是我父親？」於是讓船工將這沉屍一併打撈上來。

年輕小哥領著同行，又潛入水裡，少傾，抬出一具屍體，放到船上，最後搬到岸邊，馮東林定眸觀瞧，屍體腐爛不堪，面目全非，身形卻與父親一般大小，剎時潸然淚下，料定此人就是失蹤多日的父親，定是泉下有知，故意斷了玉佩絲絛，讓我尋到。

咐咐一個僕人去訂製棺木，又打聽到三里外有處道觀，於是忖思先將屍骨暫且放置道觀一夜。此時天已黑透，道童進屋稟報，出來一個老道，賓主相見，馮東林覺得這觀主似是在哪裡見過，說明來意，留下香油錢，觀主欣然同意，瞅了眼屍體，又疑道：「你說這人是你的父親？恕貧道言語冒犯，貧道天眼已開，察覺這屍體和官人並無血緣，你卻為何說他是你的父親？」

馮東林一驚，思道：「難道我張冠李戴了？」於是將如何尋到這具屍體細細講來，末了說道：「既是老天讓我尋到此屍，必有用意，若真如仙師所說，此屍並非我父親，也應當跟我父親有些干係。」

這皓首老道笑而不語。

馮東林驟然憶起這觀主身份，竟與畫軸里的那個老漢長得一模一樣，不由得大駭，指著老道叫道：「我憶起來了，你該不會是我馮家昔日的恩人？與父親託人所畫的恩公畫像九成相似？」

老道士道：「罷了，你定是馮遠山的兒子。」

馮東林點首應道，「正是，你怎會知我父親姓名，難不成知道他在哪裡？」

老道士又是一笑，招呼馮東林進屋，進卧房一看，馮東林又是一駭，看到一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個腦袋，正是父親，不知是死是活，正欲奔過去，被道士打一個噤聲，不敢再動。

一道一俗，又出了房間，來到正殿，馮東林一肚子疑問。

老道講了一個離奇的故事。

他說二十三年前，偶遇遭劫的馮遠山，一番言語下來，心思著相逢便是有緣，於是傾囊相贈，自古道醫不分家，他醫術甚是高明，瞧得馮遠山染有隱疾，須二十三年後，才能發作，看似傷風之症，但若無妙手之術，必死無疑。於是告訴馮遠山，二十三年後，再還自己銀兩，實則老道士壓根不缺錢，不好明說，心裡盤算著，「若此子遵守約定，我就讓他多活幾年，若食言毀約，到時兩腿一抻，只能怪自己。」是死是活，全憑胸中正氣。

二十三年，轉瞬即逝，老道故意透露自己行蹤，那馮遠山聞訊大喜，前來南臨山尋他，老道士告知詳情，馮遠山恍然大悟，此疾頑固，老道房裡貼了符篆，又將卧房挖了一尺三寸深的土坑，讓其躺在坑裡，祛除病氣。須足九十九日，那老僕整天跑前跑後侍候，性命攸關，是以沒來及通知家人。

馮東林聽罷，嘆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仙師，我還有一事不明，這具屍體？」

老道哼了一聲道，「貧道我素喜遊歷四方，脫了道袍，或化身商賈，或為老叟，或是挑工，或為走卒，世人多病，敦該救敦不該救，全憑自身造化。你父親得了一個救字，自然有人胸無正氣，自救不成，此子不僅不思報恩，還半夜潛入我寶庫，盜了天靈地寶，行至山下，犯了沉腰病，跌入湖底，浮不起來，溺亡之後，陰魂不散，察覺到你墜入湖底的玉佩，本能握了，可笑可嘆，活著時貪慾無度，死了也是本性不改。卻被你誤認為是亡父顯靈，搬屍上岸，一番折騰，被你尋到此觀。」

馮東林半晌才說道：「仙師此番話，令我茅塞頓開，我歸去後，定將事情原末轉述書坊茶樓，傳播天下，也不枉仙師教誨。」

老道微哂道：「果然是黃口小兒，敦可行敦不可行，世人豈會不知，道理誰都懂，真正做的又有幾人？你又何必枉費唇舌？」

馮東林啞口無言。

（故事完）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