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宋徽宗用「花石綱」建造了艮岳，但未必知道艮岳的結局

靖康元年年底至次年年初，金兵圍困北宋開封城，時值冬天，「大雪苦寒」，積雪盈尺。對於城中百姓來說，如何取暖禦寒，是一個天大的問題。北宋後期，汴京人戶已普遍使用煤為燃料，「昔汴都數百萬家，盡仰石炭，無一家燃薪者。」 石炭便是燃煤。城內外至少分布有二十多個官營的煤炭場，「官賣石炭增二十餘場，而天下市易務，炭皆官自賣」 。

但是，眼下開封城被金兵團團圍住，哪裡還有燃料供應？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又下了一場大雪，敵兵圍城中的宋欽宗下詔說：「風雪大寒，小民缺柴薪，多致凍餒，皆朕不德所致，萬歲山許軍民任便斫伐。」萬歲山，即宋徽宗修建的艮岳，是北宋末東京最富麗堂皇的皇家園林，見過艮岳的宋人描述說：萬歲山「鑿池為溪澗，疊石為堤捍，任其石之怪，不加斧鑿。因其餘土，積而為山，山骨暴露，峰棱如削」，「山之上下，致四方珍禽奇獸，動以億計，猶以為未也」，「又有松陰、竹徑、花圃、石洞、村居、酒肆，莫知其數」。

當初為了建造艮岳，宋徽宗「以朱勔領蘇杭應奉局及花石綱」，搜刮民間奇卉石竹。正史與稗官小說都提到朱勔在蘇州踐踏庶民財產權的行徑：「凡士庶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者，即領健卒直入其家，用黃封表識，指為御前之物，使防視之，防不謹，即被以大不恭罪，及發行，必撤屋抉牆以出。」 這一橫徵暴斂，也是方臘叛亂的導火索。

不過，宋徽宗儘管好大喜功，但堂堂一國之君，還不致於無恥到要侵奪百姓之家的一石一木。宣和三年（1121），他曾下一道詔書，說：「自來收賣計置花竹窠石、造作供奉物色，委州縣、監司干置，皆系御前預行支降錢物，令依私價和賣，累降指揮，嚴立法禁，不得少有抑配。」 這道詔書透露了一個信息：宋徽宗讓監司、州縣採辦花石綱，是要求「依私價和賣」的，而且「不得少有抑配」。為此，朝廷撥出了巨款：「歲運花石綱，一石之費，民間至用三十萬緡」，「用度日繁，左藏庫異時月費緡錢三十六萬，至是，衍為一百二十萬」。 但這筆錢到了具體辦事的人手裡，被不同程度地私吞了。

艮岳建成沒幾年，便發生了靖康之變，「都人相與排牆，避虜於壽山艮岳之巔」 ，宋廷也下令「毀撤垣牆，許庶民居止，由是士民皆得遊覽」。皇家園林成了開封市民避難之所。宋欽宗詔許砍伐艮岳樹木之後，「百姓奔湊，往斫伐木者，無慮千萬人」。

到了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萬歲山斫伐者益眾，台閣亭榭悉毀拆」。其間還發生了一場事故：「倉皇之際，台榭欹倒，奔逃求出，蹂踐至死者百餘人，互相毆擊、攘奪而死者又數百人」。開封府逮捕處死了「作亂者五人」，坊間「攘奪喧亂」的行為才得稍息。

十二月二十九日，艮岳的竹木被都民砍伐殆盡。

等到金兵撤退時，昔日「窮奢極侈」的東京艮岳，已成一片廢墟，狼籍遍地。宋徽宗建造這座園林，始名「萬歲山」，後改稱「艮岳」，最後又改為「壽岳」，「期與天地長久」，不想數年間，便興廢如此，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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