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奇葩戰艦——圓形戰船：航速如蝸牛，打一炮全船人要暈半天

文/提督

在人類歷史上，各國為了實踐各種新奇的作戰思想，常常會誕生出一些現在看來奇形怪狀的武器裝備，讓人腦洞大開。在這一方面，作為戰鬥民族的俄羅斯人被我們嚴重低估了。雖然俄羅斯人的武器裝備的確有些粗糙簡陋，但是絕不意味著他們沒有讓人大感活久見的詭異創意。比如，圓形的船。

歷史上的造型奇特的武器裝備實在不少，但是不論是怎樣的奇特，總歸脫不開基本的框架。

比如，這個：

或者，這個：

還有，這個：

雖然讓人感覺不明覺厲，但是總是有一個坦克或者飛機的基本外形。但是，你見過圓形的船嗎?

（註：「波波夫」號戰船的模型，我國天津的「基輔」號航母樂園上就有一個「波波夫」模型）

在世界各國的造艦史上，俄國的戰艦一向以粗壯笨重、簡單耐用「著稱」，特別是二戰之前，俄國戰艦固然盔堅甲厚，但是往往跟在英國後面亦步亦趨，少有開創性的佳作。而終於在圓形戰船上，俄國終於「揚眉吐氣」，走到了世界前列。

這艘圓形怪船還真的是大有來歷的。

海軍部一張嘴，設計師跑斷腿

這還要從一場戰爭說起。

1854-1855年，沙皇俄國與奧斯曼土耳其、英國和法國圍繞克里木（即克里米亞）的歸屬爆發了一場戰爭。最終俄國戰敗，簽訂和約。這場戰爭實在是影響深遠：對於英法來說，驗證了現代化作戰體系的可行性，試驗了一大批新式技術，更重要的是，海上霸主英國看到了蒸汽動力鐵甲戰艦具有巨大優勢，從此開始大力發展蒸汽鐵甲艦。而戰敗的沙俄則暴露出了一系列嚴重的國內問題，被迫開始了1861年的俄國農奴制改革。

（註：克里木戰爭的油畫）

同時，在戰爭中，昔日龐大無比的沙俄黑海艦隊幾乎全軍覆滅，黑海方面門戶洞開。這讓驕傲的「歐洲壓路機」耿耿於懷，時時刻刻想要重建黑海艦隊。

但是由於和約中關於俄國黑海艦隊戰艦噸位的嚴格限制，直到19世紀70年代，黑海北岸幾乎沒有俄國軍艦的存在。但是所幸，德國的強勢崛起讓英國感到了巨大壓力，「光榮孤立」的英國人為了制衡德意志鷹，於是放鬆了對俄羅斯熊的限制，還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俄國以幫助。

心心念念要重建黑海艦隊的俄國當然老實不客氣地全盤接受了英國人的「好意」，準備建造新一批大型戰艦來填補黑海的軍事空白。

為了抵禦土耳其或者其他敵人對黑海北岸第聶伯河口和刻赤海峽的攻擊，一向要求高大全的俄國決心建造吃水淺、火力猛、武器多的大型戰艦來防守這些地區。

（註：黑海地圖）

但是，大噸位和淺吃水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要求，此外，海軍部還提出主炮口徑不小於260mm和裝甲厚於同時代所有戰艦的「建議」。這可難壞了俄國的船舶設計師們，要是拿不出方案，上司老爺們的皮鞭可不是吃素的。

正當設計師們一籌莫展之時，主管造艦的海軍中將波波夫提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創意：把軍艦設計成圓盤狀。

當然，非造艦專業出身的波波夫中將因為這個創意被黑了100多年，但是平心而論，波波夫中將的提議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亂彈琴。前文提到，克里木戰爭後，在海軍上獨領風騷的英國人特別重視蒸汽鐵甲艦的建造。但是在19世紀中葉，蒸汽鐵甲艦還是個新鮮玩意兒。世界上第一艘蒸汽鐵甲艦「光榮」號也才於1859年下水。因此，關於鐵甲艦設計還不成熟，出現一些劍走偏鋒的設計方案也不奇怪。當時英國海軍部第二任造船總監愛德華?李德（Edward Reed）就提出了「縮小船體尺寸，降低長寬比，以降低裝甲需要覆蓋的面積，以此提升裝甲防護性能」的想法。這一思想在當時大有市場，起碼波波夫中將就是忠實擁躉。

（註：法國「光榮」號鐵甲艦，世界上第一艘蒸汽鐵甲艦，排水量5,630噸，1859年下水首航，1879年報廢，1883年拆解）

「青出於綠勝於藍」的波波夫中將乾脆把戰艦的長寬比變成1：1，這樣就能夠達到俄國海軍部的官老爺們的奇葩要求了。

而富於「開創精神」的俄國海軍技術委員會經過論證，認為這是可行的。於是，由波波夫中將牽頭的設計小組在1870年趕製出了設計圖紙和軍艦模型，並交由海軍部審批。同年，海軍部就一下訂購了10艘。

首艘試驗艦於1871年12月17日在聖彼得堡加勒尼島海軍船廠開工，在1873年5月21日建成，被命名為「諾夫哥羅德」號，並於1874年正式服役於黑海艦隊。

正式軍艦於1874年1月2日在尼古拉耶夫海軍船廠開工，1875年9月25日建成，定名「波波夫」號，1876年8月加入黑海艦隊。

歷經波折的圓形怪船終於在俄國人手中變成了現實，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原定建造10艘的圓形怪船最終僅僅建造了2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上漂個大盤子

開頭提到過，歷史上那些「奇葩」的武器裝備總是脫不了原來正常的的外形框架，它們只是在原有基礎上為了試驗新思想的魔改產物。之所以我們認為它們「奇葩」，那是因為它們最終沒有成為我們所熟悉的裝備。而之所以沒能讓我們熟悉，那是因為它們的設計存在巨大缺陷而夭折了。

（註：美國F-117A隱形轟炸機，按照傳統的標準來看實在是「離經叛道」，但是經過實戰檢驗證明了它的科學性和可靠性。所以我們或許會認為它「怪異」，但不會認為它「奇葩」）

圓形怪船就是這樣存在巨大缺陷的戰艦。

（註：「波波夫」號的線圖）

「波波夫」號是試驗艦「諾夫哥羅德」的改良版，其各項性能均優於後者，下面羅列一下它的數據：

直徑36.6 m，吃水4.11m；甲板裝甲76mm、水線處和主炮塔裝甲高達406mm，果然達到了厚度超過所有世界同期戰艦的要求；排水量為3,550噸；剛剛下水時裝有8具螺旋槳，但是由於螺旋槳太多引起擾流和操控性變差，因此不久就拆除了2具螺旋槳和配套蒸汽機，最大航速也降到8.5節；載有船員250名。

在武備方面則裝備了兩門12英寸（與305mm同級）20倍徑露天主炮，這種大口徑火炮只有在當時最先進的鐵甲艦上才能使用，火力超級強大。但是由於在主炮塔後部搭建了司令室（還稱不上「司令塔」），因此射界並不良好。

（註：「諾夫哥羅德」號）

從紙面上看這兩艘圓形怪船的數據還是很漂亮的，但是，到底能不能上戰場，一切都要經過實踐的檢驗才行。

服役不久，圓形怪船就暴露出了巨大的問題。

首先就是航速。「諾夫哥羅德」號的航速只有6.7節，「波波夫」號也不過8.5節，即便是在蒸汽戰艦剛剛登上歷史舞台的時候也嫌太慢了。即便是擁有冠絕天下的12英寸大炮，趕不到戰場開不了炮，那它的作用還不如一桿莫辛納甘步槍來的大。所以，服役之後，這兩艘船就常年充當浮動炮台，「宅」在黑海北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其次就是操縱性。圓形怪船的船底圓平，耐波性極差，只要浪高超過1米就會整個船左搖右擺，把船上的人嚇個半死。還有就是原先兩艘船都裝備了8具螺旋槳，開動起來強大的擾流讓最富經驗的老海員也一籌莫展，拆掉2具之後也只是勉強能用。最可怕的是，這兩艘船不能輕易開炮，因為12英寸主炮強大的後坐力足以讓整個船在水面滴溜溜打轉，這時候反轉螺旋槳也沒用，打完一炮全船人要暈半天。

超低航速、極差的操縱性，以及在風浪不大的第聶伯河中滴溜溜打轉的羞恥經歷，讓海軍部和黑海艦隊十分失望。在1878年的俄土戰爭中，這兩艘火力超強的戰船一彈未發。本來如此無用的戰船應該被退役拆解，但是由於這是嚴格按照海軍部老爺們的要求建造的，為了保持老爺們的顏面，黑海艦隊被迫每年仍出高價保養維護這兩艘「廢船」。這兩艘「面子」船一直「養老」到1903年才相繼退役，並在8年後的1911年被拆解。

這兩艘怪船雖然成為圓形船的絕響，但它也是世界艦船設計史上不可忘卻的一筆，在那個思想與實踐不斷碰撞的時代，誕生出這樣或那樣的奇葩裝備是人類智慧發展的必經之路。波波夫中將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和艷絕後人的創意，以及帶給我們的歡樂將永遠被我們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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