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四中校長張偉韜：32種選課情況、5538張課表，「新高考」不必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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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四中校長張偉韜

張偉韜

「教育最大的遺憾是我們沒有辦法讓最優秀的人做教育，沒有辦法讓不適合做教育的人離開教育。」

編者按

2017年4月19日，在山東濰坊第四中學召開的「新高考改革與創新暨高考改革背景下的中學生涯規劃教育研討會」上，杭州第四中學校長張偉韜，金句頻頻，同時以「新高考下杭州四中選課指導模式的實踐與探索」為題，進行了精彩的報告分享。內容直指新高考改革中的矛盾與困難，「流浪學生」、「走班教學」、「師資矛盾」等重點問題，被一一提上了檯面。

新高考選擇性被認可

在張偉韜提供的杭州四中2014、2015屆學生選課數據上，能夠清楚地看到，在浙江7選3共計35種選課組合下，經過學生們自主選擇分別出現了31和32種情況，選擇了純理科（物、化、生）和純文科（史、地、政）的學生在這兩年分別為18.9%和24.3%。

這意味著有大約80%左右的學生在選課過程中涉及到了文理科交叉。選擇性作為新高考改革的一大亮點，得到了學生們的廣泛認可。

7門備選科目，正因為通用技術的存在，讓浙江的選課操作遠複雜於上海，而張偉韜認為，作為一門技術類課程，通技似乎更適合實踐性考試而非紙筆。

除7選3和打破文理分科外，擴大學生和高校的雙向選擇權也是新高考改革宣傳的主旨之一。

但張偉韜說，新高考改變更多的是課程選擇，高校招生方面做出的動作還遠遠不夠，甚至用「改變」代替「改革」才更為恰當。也正是因為改變幅度不夠，造成新課程實施舉步維艱，而作為基層學校的個體很難具備改變社會現狀的能力，更多地，只有適應規則。

選課、選考，湧現矛盾和尷尬

張偉韜總結了三年來學校在新高考改革落實方面遇到的種種問題。首當其衝的，正是對選課選考時間點的把握。

在校長派策劃「高考風雲」的專題過程中，不止一次發現，一些學校在選考問題上存在著田忌賽馬的決策心裡。

在此次研討會上，張偉韜也再一次提到：浙江曾經出現過一些學校觀察優質校參加選考的時間，以此決定是否安排學生錯峰考試。但隨著時間推移，高二、高三學生一起走進考場，錯峰也將不再有優勢。

雖然杭州四中給出了考試時間建議，即：高二上學期（10月）物、化、史、地、生5門學考，高二下學期（4月）語、數、政、技4門學考，高三上學期英語第一次考試與首次選考，高三下半學期第二次選考，但這也僅僅是針對全體學生的建議。

在實際選擇過程中，學生仍舊會根據實際情況做出調整。也恰恰是學生之間的考試時間選擇差異，造成了一批「流浪學生」出現。

張偉韜給出了例子：

優秀的學生在高三上能夠完成選考且賦分均為滿分，英語第一次考試成績出色，那麼從當年10月至次年6月，學生要學習的只有語文和數學兩門學科。

而相對來說成績一般的學生，當分數達到了自己的預期，也有可能放棄第二次選考考試機會。

於是一批「流浪學生」就此出現。他們大部分的學習時間都將通過自修完成，過程難免會產生懈怠。

對於杭州四中來說，選考與課程設置之間，還出現了極為尷尬的矛盾。

浙江省教育廳為減輕學生學習負擔，要求在高一年級學考科目並開不超過8門，但學考科目共計10門11科（通用技術，實際為信息技術與通用技術兩門學科的綜合考試）。

若按照教育廳規定執行，則會出現學生升入高二面臨課程選擇時，還有科目從未接觸過，這樣的設計顯得並不合理。

倘若在高一讓學生們對每一門課程都有充分的了解，學習壓力也自然上升。同時，目前的選考政策並不支持學生們報名之後再做更改，若學生在學考之後認為自己對該科更加擅長，是否能夠升級為學考？答案是不可以。

張偉韜開玩笑講到：「數學老師向我反映，學生對數學的重視程度直線下降，不是因為數學不重要了，而是因為學生顧不上，因為他們要先解決其他學科的考試。」

綜上，張偉韜總結除了選考與選課對學生造成的影響：學生準備不足；自我定位不準；影響未來志願填報；盲目性和不確定性增加學生負擔。

「一生一課表」，走班滿足學生選擇

「一些有個性的學生，很清楚自己選什麼不選什麼，最難的是，一些學生沒有特別突出的科目，於是就不知道自己應該選什麼、不應該選什麼。這些學生的數量並不少，因為學生長期處於缺少選擇的環境下。」

只要談及新高考，就必然涉及以上問題，在選擇面前，學生迷茫無措。於是，學生生涯規劃成了很多學校的必需品。但正是這樣一件對於學生未來極為重要的事情，學校的人事配置上卻缺少相關教師。

據張偉韜了解，目前高校並沒有開設過相關專業，那麼該由誰來做這樣一件專業的事情？是班主任還是課時有餘的教師？如何才能夠保證生涯規劃的教育質量？這些問題並沒有得到合理的解決。

在尚未進行新高考改革的學校中，也不乏能夠聽到對於排課的擔憂，這源自於走班和選課造成的學生課表無法統一。

張偉韜認為這並不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並在現場為與會人員展示了「一生一課表」。

據介紹，在2015.9-2016.6期間，杭州四中不到3000名學生共排出了5538張課表，包含必修和選修。當三個年級全部進入新高考後的課表數量還會更多。借用信息技術的手段，這並不複雜。

但選課和走班引發的最直接影響是，教師無法調課、代課。學生每一節課程的時間和地點都相對固定，難以隨意改變，因此在不可避免的情況發生時，杭州四中唯有採用跨年級教師代課的方式彌補空缺。

雖然在很多學校，走班已不再是新鮮事，但不可否認走班的確帶來了更多管理問題，那麼對於此次新高考改革來說，走班是否是必要的？

張偉韜認為，走班的根本是為了滿足選擇。如果學生對某一個選擇有明顯地傾向性，不走班顯然是更優的選擇。但學校並不能為了不走班，而改變學生選擇意志，本末倒置。

以2014屆學生為例，選擇「物、化、生」組合的學生有79人，它意味著，可以將這79名學生簡單分為兩個教學班。而選擇「物、歷、技」的學生僅有1人，自然需要通過走班的模式來滿足學生選擇。

應對新高考，簡單的辦法才是好辦法

雖然從杭州四中所遇到種種問題來看，新高考的確會在一段時間內對學校的教育教學管理產生一定衝擊，但針對這些困難，張偉韜有著自己的思考。

他建議，在新高考到來之際，學校要首先考慮自身所堅持的理念與學生的核心價值需求，將「我們為了什麼」放置於「應該怎麼做」之前，思考學生的未來發展方向與他們能達到的空間高度，仔細研究學生需求。

其次，引導好教師，制定完善的教師發展評價與績效管理。

新高考改革必然會帶來動、變、亂，校長和教師都應該學著換一個思路解決問題。

如果家長會上老師找不到家長，那麼就讓家長找老師；分布在多個班級的學生作業可以統一設置作業櫃收發；借用電子通信屏幕把有關信息傳達到各個班級和區域。

張偉韜說只有簡單的辦法才是好辦法，雖然中國教師群體對於接受改革的思想準備還不夠充分，但也只有把教師引導好、動員起來，他們才能夠想出更多的解決辦法，進一步引導和管理好學生。

在張偉韜看來，無論在改革落實過程中發生哪些問題，都應該立足於三個角度出發，即學生、家長和學校。

於學生層面，解決學生個體需求是提升學校發展最重要的驅動力，對於每一個孩子的夢想都應該用各種方式去鼓勵，讓他們做自己適合的、喜歡的事情。

杭州四中與學校周邊高校、職業學校聯合，為學生們提供更加豐富的選修課程，如「汽車基本保養」、「韓版小褶裙製作」、「茶藝實訓」等，讓學生們體驗更多專業、職業，尋找興趣所在，張偉韜多次強調，教育一定需要資源。

於家長層面，學校也在積極整合資源，將家長對於孩子專業選擇上的負面影響變為引導學生正確職業觀，提高學生選課適應性。

張偉韜安排高一年級家長為學生們開設職業規劃講座，來自大學、研究院、媒體、醫院、檢察院的家長們，都在積極配合著學校工作。

對學校而言，要注意轉變教師角色、教學理念和課程體系，擴展學生視野。

張偉韜以生物課程為例，他極為自豪學校擁有的25畝農場、組培實驗室。學生能夠在這裡接觸生命、接觸自然。生物學習絕不僅僅在於課堂上，只有經過自己親身感受，學生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否對這一專業產生興趣。

對於新高考，張偉韜坦言在最初階段難免慌亂，但只有堅持正確的選擇，才有學業成績的發展，才能培養有品質的學生，最終實現學校質的飛躍。

號外！

本次論壇的所有大咖：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長王曉陽、上海建平中學校長楊振峰、浙江杭州四中校長張偉韜、北師大附屬實驗中學副校長楊文芝、教育部高中語文新課標修訂工作組專家李煜暉、濰坊四中校長韓忠玉等人的發言，我們都刻在了下面的光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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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全國「兩會」期間，教育部部長陳寶生談及新高考改革時特別提出：高考及招生錄取制度的改革，將會影響和改變一代學生的命運。教育部將緊密追蹤，抓好上海、浙江的高考招生制度改革，總結經驗，為全面推廣做好準備。

今年，北京、天津、山東、海南四地加入新高考改革行列，2018年19省、2019年5省都將啟動各自的高考改革方案，為了給更多校長提供實踐經驗與理論借鑒，中國教育智庫網·校長派獨家策划了「高考風雲」系列報道，將通過高端訪談、深度報道、佳篇有約等多種報道形式，為您的新高考改革之路提供一些思考和靈感，也為即將面臨改革的校長們盡一份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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