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美國CIA在華間諜為何現在才被曝光？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鵬】

日前，一條爆炸性新聞充斥了整個網路和朋友圈。《紐約時報》爆出驚人消息：自2010年起，中國搗毀了美國中情局（CIA）一個在華間諜網，令後者出現數十年來最重大安全漏洞之一。文章稱，從2010年末起，中情局隱藏在中國政府內部的多名線人逐步失聯。

報道稱，美國情報系統目前尚不能斷定失敗原因是CIA內部有人「背叛了美國」，還是中國成功「黑」入了中情局與外國線人的聯絡系統。調查者對失敗原因的看法分歧嚴重，至今也沒能最終確定：「特別麻煩的一件事是，我們仍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猛料當日迅速在西方媒體流傳，英國《衛報》、BBC等媒體都對此進行跟進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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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來的舊案，為何今日突然曝光？

一時間，媒體沸沸揚揚，坊間輿論眾說紛紜。塵埃尚未落定，在得到進一步的確切信息前，咱們「圍觀群眾」除了吃瓜，恐怕一時間很難做出判斷。不過，仔細審視現有的報道，聯繫此前的國際政局、中美關係以及特朗普上台前後的美國國內政治鬥爭背景，我們似乎仍舊可以藉助邏輯來做出若干初步的判斷和存疑。

首先，為什麼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曝光？《紐約時報》文章講得很清楚：「從2010年末起，中情局隱藏在中國政府內部的多名線人逐步失聯」。可見，這似乎並不是什麼突發事件，而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當然，不排除最近量變引發某種程度的質變）。那麼為何突然在這個時候曝光出來？

此前7年的時間，號稱「無冕之王」、無孔不入的美國主流媒體難道沒有聽到一點消息和風聲？聯想到此前特朗普在競選期間以及當選後與《紐約時報》等主流媒體結下的新仇舊恨，再聯繫當下有關特朗普總統與美國三大情報部門的種種齟齬，的確很難不讓人往「陰謀論」方向聯想。

百日來的恩怨，看大總統勇斗三護法

眾所周知，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和美國國家安全局（NSA）並稱為美國三大情報機構，共同支撐起了美國龐大的情報帝國。三家機構可謂「手眼通天」，其年度預算也佔到了美國全年所有情報預算的80%以上。然而，這些本作為合眾國總統手中利器的驕兵悍將、「三大護法」，在過去的一百多天中卻和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新總統一一鬥法。

先說CIA，也正是此次情報門事件的主角兒。1月15日，也就是特朗普「登基」5日前，即將卸任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約翰·布倫南在接受美國媒體採訪時，對候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近期針對美國情報部門的一些言論表達不滿，呼籲特朗普在發表即興言論時多加註意，因為他「代表的是美國」。

這是為何？相信讀者朋友們還有印象，在此前1月11日舉行的記者會上，特朗普公開指責情報部門刻意向媒體泄露「假新聞」，稱這是美國情報部門的「恥辱」，說「納粹德國才會做這樣的事」。而能讓特總統如此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則是此前CIA「不知天高地厚」地批了真龍天子的「逆鱗」：美國情報部門先前向特朗普彙報俄羅斯涉嫌通過網路攻擊，干預美國總統選舉的情況時，曾提醒他防範俄羅斯，因為對方據信掌握他的「黑料」。

堂堂一大國總統，居然被說成有黑材料掌握在敵國手裡，再加上此前美國坊間種種關於「普京暗地裡支持特朗普助選」的傳聞，在新總統看來，CIA的這份情報哪裡是什麼善意提醒，分明是蓄意「逼宮」，通過含沙射影借俄國人的黑手，來潑他自己的髒水，矛頭直指總統桂冠的合法性。難怪特總統要痛斥有關「黑料」的情報「虛假」了。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可以理解。

再說平時低調寡言、不太上入好萊塢大導演法眼的國土安全局。今年1月27日，特朗普新官上任三把火，為履行此前他公開對選民許下的承諾而簽署行政命令，暫停來自7個穆斯林國家的移民以及簽證的發放，為期90天。這7個國家包括伊朗、伊拉克、敘利亞、利比亞、索馬利亞、蘇丹以及葉門。在行政命令中，特朗普同時還禁止所有難民入境美國，禁令將實施為期4個月的時間。

然而這一備受爭議的移民禁令剛一發布，就不僅讓新總統與整個美國的司法界為敵，也使他和國務院、國土安全部等機構的矛盾暴露在世人面前。在聯邦法官判定暫緩執行禁令後，特朗普政府的要害部門——美國國務院恢復遵令取消的簽證，國土安全局都宣布，遵照裁定中止執行禁令。

當地時間周六晚，美國國土安全局發布聲明，稱根據聯邦法官的裁定，現在中止和特朗普移民禁令相關的「一切活動」，國安局工作人員將恢復根據標準政策流程的遊客審核，暫停的難民重新安置工作也會重啟。很明顯，國安局和國務院的「倒戈」是對周五西雅圖聯邦法官重大裁定的公開支持。

最後再來說說最近熱門的「聯邦調查局魷魚門」事件。就在此次間諜門曝光的十天前，特朗普解除聯邦調查局局長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職務。他在解職信中解釋道，此舉乃是「重塑公眾對聯邦調查局信任的必要做法」。然而輿論卻似乎並不買賬。

科米曾主導對特朗普競選對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柯林頓「郵件門」的調查。而這個調查則被希拉里認為是導致她敗選的重要原因。從這一點上看，人們似乎會想當然以為科米「是特朗普的人」，或者至少在履行職守的時候「客觀上」幫了特朗普的忙。

然而，短短數月之後形勢逆轉。科米受命帶領FBI對特朗普團隊涉嫌通俄的調查正在進行。正如美媒所論，這個時間點上特朗普此舉宣布解除科米職務，不僅「令人震驚」，還引發困擾——難道沒有「假公濟私」的嫌疑？

諜影重重下，美版「大清洗」的徵兆？

在梳理了上述特朗普總統與美國主流媒體及三大要害部門的恩恩怨怨之後，人們很自然地會產生諸多猜測。一種頗有市場的猜測是，反對特朗普的媒體（譬如《紐約時報》）夥同情治系統中那些被「動了乳酪」的倒特派，一起藉機向特朗普發難。雖然如文中所描述的，美國在華情報網受到的打擊始於2010年，但或許它們能夠說近期，尤其是特朗普上台後為了捍衛自身權力地位而與三大情報部門產生齟齬，正是這些矛盾被外國利用，才導致了美國在華情報網路的大失敗。甚至有專家估計，還會有人將此與特朗普與俄羅斯的曖昧關係相聯繫，認為他在對俄、對華交往中有出賣（或至少是未能有效捍衛）國家利益的嫌疑。

上述猜測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也有反對者稱，這件事兒很可能是特朗普團隊（包括情治系統中的親特朗普人員）嫁禍情報部門中的反對派。他們認為，特朗普很可能以此事件為借口，對他們進行大改組、大清洗，以便徹底將三大情報系統中對特朗普不滿、心懷二志的人員從關鍵崗位上清除。這種猜測當然是滿滿的「陰謀論」含量，活脫脫一個美國版的基洛夫事件，以後保不準會有身著斯大林大元帥服的特朗普畫像登上某些雜誌的頭條。

對這種情報圈內的事情，外界一時半會兒誰也無法拿出能讓所有人信服的真相。而真正知情的圈內人，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性命而守口如瓶，就是本身也參與其中，在這個事件中扮演著某種角色。至於媒體嘛，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帶頭圍觀不怕事大的。我們吃瓜群眾平時看慣了《007》、《碟中諜》，對這種高層出賣一線特工、倖存的一線特工聯合起來向昔日老領導興師問罪然後洗刷罪名、拯救世界的戲碼也早不陌生。對這事兒，好戲還在後頭，讓子彈再飛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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