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走丟後,父親便成了瘋子,十五年後卻一眼認齣兒子(故事)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黃石村的村口牌坊底下,每日都坐著一個男人,痴痴傻傻。一見著人,便跑上前去問:「你見過我家孩子么?」別人要是說沒見過,他就抓著人家的衣服不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鬧。
大夥都被他的模樣嚇壞了,故以每次被他問著,都胡亂指個方向讓他尋,這瘋男人卻不知真假,歡天喜地的就去了。尋到天黑再回來,哭喪著個臉,嘴裡還是那句「你見過我家孩子么?」還是坐在村頭望著遠方,被老父母拉回家裡吃飯睡覺,第二日天一亮,他便又坐在那裡了。風雨無阻,一坐便是十多年。
要說這個男人,名為黃大勝,十幾年前,是村裡頂聰明的人。有本事,在外賺了錢,回家修了洋樓,娶了漂亮媳婦,不多久又抱上胖小子。那可真是讓村中鄰里羨慕的緊,黃大勝天天抱著自己的兒子,像個娘們似的,挨家挨戶的串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個可愛的娃。
等這孩子長到三歲多時,黃大勝原本那日帶著他在院子里玩遊戲,誰知媳婦在屋中叫自己幫忙燒火做飯。想著孩子一個人無聊,黃大勝便叫來隔壁家大一歲的小姑娘陪著孩子,自己便開始搗騰孩子的午飯去了。
正跟媳婦嘮著嗑,打算再生一個小孩給老大做伴時,突然聽到家裡面的狗叫的厲害,然後又是孩子的哭叫聲,兩夫妻趕緊跑出去,正好看見兩個蒙著臉的大漢,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衝出院門,要往外面的麵包車上跑。
黃大勝怎麼能不著急?直接追了上去,鄰居的姑娘大一些,在壞人懷裡又踢又抓,有幾次差點掙脫掉。所以這個大漢也跑的慢些,黃大勝追上之後,本來是可以超過他,去追自己兒子的,但是當時也顧不了許多,一把先將女孩奪過來,遞到後面趕來的媳婦手裡。再轉身過去追自己的兒子時,那兩人已經擠上車內,關上車門了。
黃大勝怎麼能就這麼放棄?他一直跑,一直追,甚至他可以清晰的聽見兒子在車內哭叫著爸爸。有幾次,他都已經碰到車身了,用力的拍打著車窗,可是對方又突然加速,似乎在故意戲弄他,就偏不讓他救著孩子。
黃大勝在前面追,妻子則在後面大聲叫,說有人上門搶小孩了,大家快來幫忙抓人吶。一個村子就那麼大,沒兩分鐘,各家各戶都拿著鋤頭柴刀出來幫忙,車上的人或許也是怕了,直接轟足油門,揚長而去,只留下了一地飛舞的黃沙。
所有的人都在追,哪怕早已看不見車子的影子,他們誰也沒有停下來。直到最後筋疲力竭,才一個個倒在路上。可黃大勝還在跑,他不能原諒自己眼睜睜的看見孩子被別人奪走,兒子的哭聲依舊在耳邊迴響,他不能停,也不可以停,兒子還等著自己救他!
沒有人知道黃大勝追了多久,追到了哪裡去,他第三天再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而他的媳婦責怪自己當時沒讓丈夫看孩子,又看到自己男人變得如此痴傻,一時心中鬱結,那天晚上,在新房的橫樑中,掛了條繩子,魂歸西天了。
可憐黃大勝一家,原本和和美美,三代同堂,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卻在一日之間,落得個如此下場。兩個老人,不僅要飽受失了乖孫的痛,還要忍受沒了兒媳的悲,更要強打精神,照顧自己這個丟了魂的兒子。
如今,家中的老本吃空,新房也早已賣給他人換錢,兩位老人帶著黃大勝窩居在以前的舊屋中,雖不及之前萬分,也好歹有個遮風避雨的地兒。平日里再做點手工,勉強還能糊口。
孫子走丟已經整整十五年,老人們沒有一天不在盼著能找著孩子,可是這年年日日發出去的尋人啟事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消息。看著傻兒子天天逢人便問,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他們只能搖頭。自己還能熬幾年?等他們這兩個老傢伙去了,兒子該怎麼辦?
這一日,村口的路上,突然走來了一行人,前面帶頭的是村中的一個潑皮黃三,平日里沒少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似乎也就是當年黃家丟了兒子後,便再也沒見過他。後面跟著幾個警察,還有一個十七八歲,滿眼含淚的少年。
這才剛走近牌坊,平日里瘋癲的黃大勝,卻猛的衝進人群中,抱著那個少年,大聲喊:「兒子,你是我的兒子,爸爸終於找著你了!」然後死死抱著孩子不撒手。這孩子雖看著與黃大勝有幾分相似,但誰敢相信這瘋了十幾年的黃大勝,能認出丟了十幾年的孩子?
黃大勝一直牽著兒子的手不松,人也不佝僂了,眼神也不渙散了,甚至還嫌自己臟,拚命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敢牽兒子。孩子看著父親的樣子,也是滿臉淚痕,任父親牽著。黃大勝高興的說要帶兒子去看爺爺奶奶,去看他的媽媽,臉上掛著笑,眼裡卻流著淚,嘴裡不停的說「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村中人都覺得奇怪,不相信這娃真是黃大勝的孩子,再看著被手銬鎖著的黃三,滿臉不解。一行人走到黃家,黃三才撲通一聲,跪在黃大勝面前,一直猛磕頭,說自己對不起他。然後慢慢道出了當年孩子走丟的實情。
原來,當時黃大勝總愛抱著孩子滿村子轉,一副只有我最幸福的模樣。這原本黃大勝並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忍不住要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喜悅罷了。可就偏偏礙了黃三的眼,他就瞧不得別人這個嘚瑟樣,賭錢輸了個精光的晚上,將這事兒跟幾個朋友一說,大家便給他出餿主意,說要不把孩子偷出去賣了,黃家又沒得炫耀了,他又還能有賭資。
這麼一拍即合,當天幾人就借了台報廢的破麵包車,聯繫好買家,再由黃三第二天去瞅著機會搶孩子。賣了孩子後,黃三心裡害怕,特別是看著黃大勝追了那麼久的車,也覺得愧疚,便再也沒有回過村裡。這次要不是在外面偷東西給抓著了,道出了十幾年前的所做所為,恐怕這孩子還真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大家聽罷,都是唏噓不已,看著與少年抱成一團,哭的稀里嘩啦的黃家三人,都想上去給黃三兩腳。這沒良心的傢伙,因為如此一件小事,卻害得這一家人,變成了什麼模樣?還好,黃大勝今天見著自己兒子,心中的執念得以化解,竟是恢復了正常,不然,這個家,就真的全毀了。這恐怕,也是這十五年來,黃家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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