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中國崀山申遺之路

接上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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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在拭目以待，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第一把火該從哪裡點燃？

陳優秀似乎並不急於點燃那一把火。他還保持著軍人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

每一個角落，他後來都跑遍了。白天，在村寨里跑，夜裡，回到縣城，他又在大街小巷裡鑽來鑽去。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在那些黧黑的老街上穿梭時，有一個年輕的身影正在夜色下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像在盯梢。事情變得有幾分神出鬼沒，有點像我們在黑白電影里看到的那種地下活動的情景。然而，這絕非我的虛構，而是真實地發生過的。一個新來的縣長，下鄉走走，看看，不稀奇，讓人好奇的是他一到晚上就這麼在那些灰暗的，雜亂無章的大街小巷裡鑽來鑽去呢？說白了，其實一點也不神秘，陳優秀白天太忙了，只有夜裡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看看新寧這些小店鋪的經營狀況，賣的是些什麼，有哪些賣的好的值得開發的土特產，還有，是不是有人濫收稅收？問題是，一個年輕的身影為什麼要盯梢一個新來的縣長？這還真讓人摸頭不知腦。

軍人出身的陳優秀不可能沒有一絲警覺。一次，當夜幕下那個年輕的身影又在尾隨他時，他機智地閃進了一條小巷子，然後又猝不及防地一下把他攔住，這讓那個年輕人有些措手不及，突然變得慌亂了。一問，年輕人才道出了實情。他是縣優化辦的一個幹部。他跟蹤縣長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這個新來的縣長到底在幹什麼，想幹什麼。而作為一個優化辦的幹部，這些年他一直在思考哪些縣域經濟才是真正值得優先發展的，他有不少想法，很想給縣長說說。但他又一時拿不準，他這些想法值不值得對這個新來的縣長說。於是，他就開始跟蹤觀察陳優秀了。

許多年後，當這位年輕的幹部已經不再年輕時，他特地向我講起了這件事，一點也沒有掩飾自己當時的天真和幼稚。設身處地想想，我也是從縣級機關里出來的，我知道，一個政府部門的辦事員，其實是難得有機會再縣長面前說說自己的想法的，甚至壓根兒就不應該有什麼想法，只管低眼看事埋頭辦事就行了。但他很幸運。幸運地遇上了陳優秀這樣一位並不覺得他天真和幼稚的縣長。那晚陳優秀很仔細地聽了他的想法，還一個勁地鼓勵他想說什麼就直說，看見縣長這麼誠懇，他也竹筒倒豆子，一吐而快。但說了之後，這個年輕人又開始後悔了，許多天一直心慌意亂，他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把許多不該說的話全說了，不知是禍是福。但沒過多久，他就接到了一紙調令，從優化辦調到了縣政研室。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已是縣裡的智囊了。

他就是現任的縣委政研室副主任李興豪。回想起這件事，他的感觸很深，而且真的感覺特別幸運，他碰上了一個善於傾聽各種意見的縣長，現在想來，他當初的那些想法還很不成熟，而在陳優秀這樣一個縣長眼裡，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怎麼樣，更重要的是看一個幹部有沒有想法。

在新寧十多天的採訪中，我發現，這並非一個孤立的案例，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在陳優秀的智囊中，有很多大大咧咧的，沒有多少官場潛規則意識的人，甚至是一些敢於和他當面叫板的人，都得到了提拔和重用。或許，正是這樣的胸懷和大氣，讓一個地方的主要決策者在決策的過程中可以集思廣益，採用優選法，在諸多選項中做出來最優化的選擇。

一個人的胸懷決定了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和工作作風，集思廣益讓陳優秀開始變得得心應手，他很快就從剛來的那種千頭萬緒又一籌莫展的狀態下走了出來。他的第一把火不是從農業開始的。可以這樣說，這對於他未開在新寧的八年，不止是一個開端，一種鋪墊，而是從一開始就已經確立的工作思路，他將一直沿著這條思路走下去，一直到現在。

他坦誠，剛來時，他對崀山和旅遊還真是一頭霧水。他素來不喜歡「遊山玩水」。

那些日子，他幾乎是「逼」著自己靜下心來讀山讀水。這絕不是矯情的比喻，對於他，這是一縣之長必修的功課。一連數日，他幾乎每天都要跑一趟崀山，從天一巷、辣椒峰、八角寨、夫夷江、將軍石……每一個景區他都跑到了。他的目光一開始是嚴謹的，審視的，甚至是挑剔的，但很快，那大自然中透出的大美，那賞心悅目的風景，就把他深深迷住了。或許，他沒有我們感受到的那種瞬間的震撼，但他在沉思中卻比我們多了一種長久的執著。這與他的角色有關，他不是一般的遊客，面對這一方神奇的山水，他更多的不是欣賞而是沉思，怎樣才能將崀山這樣絕美的風景推向更多的人的視野里？

駐足於崀山六絕之一的辣椒峰下，他沉默良久。辣椒峰，酷似一隻碩大無比的辣椒，凌空倒懸于山間，彷彿上天對愛吃辣椒的湖南人的一種恩賜。他的絕對高度不過180米，從山下看山頂，近在咫尺，但要爬上去，卻是步步危岩，四面絕壁。那時，通往辣椒峰景點的游步道還沒有修通，有一件事卻已迫在眉睫：在他來之前，崀山已經在2000年、2001年連續舉辦了兩屆旅遊節，而此時擺在他眼前的，就是著手籌備第三屆崀山旅遊節。

為了趕在第三屆崀山旅遊節前把這條路修通，陳優秀成了第一個探路者。也就是在這次探路的過程中，陳優秀的形象第一次變得清晰起來，他快刀斬亂麻的風格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幾個那天跟他一塊兒去的人還記得，那天，他以一雙軍人的強有力的手，揮著一把山裡用的砍菜刀，一直走在最前面，那是真正的披荊斬棘，白晃晃的光亮晃動，那動作又快又猛，感覺一座山都在連續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就這樣，他用一把砍柴刀在荒蕪中刷刷刷地開出了一條路，也在千頭萬緒中清理出了一條比較清晰的思路。這一路，山高路陡，腳邊上，就是危險的、虎視眈眈的萬丈深淵。山岩上，由於長年潮濕長滿青苔，又溜又滑，陳優秀滑倒過好幾次，臉上劃破了好幾處，衣服也被剮破了，鞋子也爛了，但壯美的崀山激發了了他那種軍人的豪情，有人還記得他當時說過的一句話：「新寧的出路在崀山，新寧人民的希望在崀山，崀山一定會騰飛起來！」

未完待續......

【原著：陳啟文】

【編輯：雷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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