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買春，能飲一杯無？

- 素語 -

玉壺買春，賞雨茆屋。

落花無言，人淡如菊。

杯酒足以慢生活。

壹

颯颯。日光輪轉，影子從西向東匆匆跑去。

枯孜孜的燥熱逐漸冷卻，夜風卷著人的睏倦和懶意，混進城市嘈雜的聲音里。

即使是晚上，溫度仍然比時間更快地穿過身體，讓人輾轉難眠。

熱氣陣陣促急，忍不住起身翻冰箱。忽然，翻到幾瓶朋友送的氣泡米酒。

何以解憂，廊前喝酒。

於是對著窗戶盤腿坐下，咕咚咕咚小灌幾口。冰涼的氣泡在舌尖化成淡淡的酸香，滋味清爽又悠長。

聞著輕飄飄的酒香，突然就有點舒服的困意。

貳

古人喝的酒，多帶個「春」字。武陵春，劍南春，洞庭春，金陵春……春色紛紛，飲一杯來換一杯。

不知人們是在懷念春日的光景，還是覺得喝酒時的醉意宜春。

其實，春酒最初指的是一種釀造方法。《詩經·豳風》里寫「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秋天的稻米寒冬藏，來年春日方釀熟，故有「春醪」之稱。

春酒一出，便是祭禮。為祭祀奉上的，需是經冬春熟質量最高的酒，清亮醇香，人稱「清酒」。

清酒有多厲害呢？足以醉人一個月。

北魏楊衒之曾在《洛陽伽藍記》里記了一個釀酒師的故事。

有一個叫劉白墮的河東人善於釀酒，六月時的大夏天把釀好的酒拿出來放在烈日下暴晒，10天之後再飲瓮中之酒，便令人「香美而醉，經月不醒。」

時人語：「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連搶劫的強盜都不算什麼，真正令人畏怕的是劉白墮的濃香春醪。

難怪呢，酒藏春字好，所以好酒的詩人就醉春拿詩。

飲酒文豪蘇軾曾自釀過一種叫「萬家春」的酒，「雪花浮動萬家春，醉歸江路野梅新。」

他自己赤足躺著松樹下，拎著一壺私釀「萬家春」乘興而飲，回家時醉眼望見江邊的新梅。隨飲隨行，欲狂欲仙，自在天真。

叄

因為春酒釀法俗成，所以後來人們也會以「春」字來代指其他酒類。

晚唐司空圖曾有一首飄然絕逸的《典雅》。

玉壺買春，賞雨茆屋。

坐中佳士，左右修竹。

白雲初晴，幽鳥相逐。

眠琴綠陰，上有飛瀑。

落花無言，人淡如菊。

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玉壺買春，心去瑕塵。在山野之中臨風飲酒，能使一切煩憂絕至。

常常被這首詩的明朗淡然醉倒的我，只有在城市裡偷閑買春，緩緩生活的調子。

肆

中國的古法釀酒工藝的要求很講究。

《禮記·月令》里記載：「黍稻必齊，麴櫱必時，湛熾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

「六必要訣」要求每一個過程都為酒的發酵創造出合適的條件。

後來釀造工藝傳到東洋，與當地酒藝相結合，就成為了新的清酒。

日式清酒清冽透明，味道醇厚化柔，香氣特殊，給人一種典雅的感覺。

在江戶時代的《百師講道》一書中強調了清酒的醫學用途，說清酒可以讓人驅去抑鬱、忘卻悲傷，助排毒素、令人長壽。所以日本歷史上素有「酒是百葯之王」的說法。

伍

生活碌碌，借酒可以消愁，也可以邀興。炎夏之下，涼酒尤佳。

畢竟由糧食釀出的酒，具有特定的營養礦物質，既有細膩清爽的口感，又可助眠祛疲，足以讓人們飲香千年。

適度飲酒，會令人心情愉快，身體輕鬆。

所以閑暇時候，不妨小飲一杯，沉浸在人淡如菊的心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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