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司機也能是車神：把導彈發射車開得十分溜

今天的長征副刊版的《士兵面孔》專欄，不僅給您帶來了雪域崑崙「聽風者」胡明的故事，還有鐵騎神馭手牛少波、深山溝里「兵大夫」肖海和報道員宋湘武的故事。請看《解放軍報》的報道：

報務兵胡明

雪域崑崙「聽風者」

■張強蒲傑鴻

夜染黛色，喀喇崑崙高原，電磁空間錯綜複雜的信息亂流，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籠罩著演習區域。

只見一級軍士長鬍明頭戴耳機，鷹隼般的雙眼緊盯著電台接收器。他的指尖不斷敲擊電鍵，快得像飛鳥的俯衝。

伴隨著急促的滴答聲，一組組電波翻山越嶺、乘風穿雲，飛到數百公里外的指揮中心。這一組組電波，不僅是上傳下達的「信息動脈」，更是關乎戰鬥勝敗的「生命線」。

這時，一股巨大的電磁波干擾信號突然輪番出現。夾雜著幾種語言的信號，在演習地域上空交織成一個巨大的信號迷宮。

「迅速關機，保持靜默。」胡明凝神靜氣地等待著，像一個潛伏等待、伺機而動的「收網者」。

「發報方式冷僻，碼字輕重不一，不像己方報務員手法。」只見胡明果斷換頻，一雙寬厚卻靈巧的手在電台上彈指如飛，從紛繁複雜、瞬息萬變的信號網中抽絲剝繭，「揪」出一個個有價值的情報。

「打了個漂亮仗！」演習持續6個小時，他不僅偵收對方數字情報100餘份，還靠著敏銳的聽覺發現並摸清「敵方」電台的工作模式、轉頻規律等。

跳下裝備車，胡明自信地眺望茫茫雪山，「不見硝煙，但聞風聲，通信戰場上殘酷的較量，就在這『無形無聲』的表象下展開。」

聰耳為刀，馭指為兵。這份氣定神閑的背後，是胡明30年孜孜不倦、不懈努力的沉澱。

「摩爾斯碼，讓我聞到了戰爭的味道。」兵之初的胡明，就被報務教室里神奇的滴答聲吸引。

「要學就要學能打仗的本事！」他暗下決心要成為戰場「聽風者」。可還沒入門，他的信心就被敲得粉碎。他似乎對電碼沒有任何「樂感」，就在同批入伍的戰友們開始每分鐘抄近百個電碼的時候，他還徘徊在不到5個電碼的水平。

胡明沒有懈怠，每天強化訓練10多個小時，抄報成千上萬組，比別人訓練量高10倍之多。那一年，胡明光用壞的耳機就有20個，抄收過的電報紙摞起來有一人高。年底考核，胡明每分鐘抄聽電碼近300個，已接近當時全軍報務尖兵的最高紀錄。老兵張勝不禁感慨：「新兵蛋子能有這個成績，都是在汗水裡泡出來的。」

讓胡明沒想到的是，他贏在「考場」卻輸在「戰場」。一次通信對抗演練，面對複雜多變的電磁環境，他連平時的水平都沒發揮出來，耽誤了指令的傳達，導致演練敗北。

「一字一碼，千軍萬馬。報務員心理素質不過關，根本沒法上戰場，更別說打勝仗。」胡明痛定思痛，通過設置情景模擬，在爆炸聲、發動機轟鳴聲等雜訊中進行收發報訓練，在「刁鑽」的電磁進攻中組網聯通，把實戰環境融入平時訓練，使自己能適應多變的戰場環境。

去年9月，實戰化演練在茫茫戈壁打響。對抗進入白熱化階段，胡明所在的紅方遭受藍方強電磁干擾。胡明果斷換頻調製，巧妙地避開藍方電磁波，收發報40餘份，紅方佔得信息優勢，大獲全勝。

（圖片攝影：王 寧）

迎著困難奮飛

■團長 陳建武

胡明的底子並不出色，但他能把自己淬鍊成信息刀鋒，源於他30年來持之以恆地匠心追求。我常用他的成長經歷教育官兵：唯有不斷迎著困難奮飛，捨得打磨自己，人生才能出彩。

導彈女兵牛少波

鐵騎神馭手

■段開尚任原

導彈發射車呼嘯著在山崖邊疾馳，遠光燈明晃晃打在兩米開外的樹榦上，彷彿就要迎面撞去。這時，只見駕駛員左右手快速交替打方向盤，穩穩轉過一個急彎，緊接著靈巧避開一個障礙物。等到達指定地域後，她迎著標準停車線，猛踩剎車，車輪在地上拖出一段深深的印痕。又是一步到位！

車門打開，跳下一位身材嬌小的女上士。微光下，帽檐深處一雙眸子透著超乎尋常的堅毅，略微突出的顴骨和內收的腮幫，使她倒三角形的「撲克臉」更顯嚴肅。她就是火箭軍「常規導彈第一旅」女車神牛少波。

曾是親手按下點火按鈕送「神劍」飛天的「金手指」，如今成為能駕馭幾十噸重導彈發射車的女車神。不少戰友都以為牛少波必定經歷了陣痛，她卻淡然一笑：「沒有吃不了的苦，只有必須完成的任務！」

那年8月，西北大漠風卷狂沙。牛少波作為測發控號手參加實彈發射任務。由於任務是視頻指揮，每天訓練前，司職「點火」崗位的牛少波需提前到靶場，進行視頻聯調調度。為了確保不耽誤訓練進度，她每天早上4點起床，帶著炊事班前夜備好的「乾糧」出發。

到達靶場還是凌晨，氣溫只有幾度，大漠沒有建築沒有植被，狂風大作，發出悶重的迴響。太陽升起後，熱浪就開始蒸騰，風沙飛舞拍得臉生疼。

「越難越苦，牛少波越有牛勁兒。」時任指揮長魏霞回憶，從凌晨到下午4點，操作本就累，牛少波還利用休息間隙跑位置、練流程，沙土黏在身上將她敷成了灰褐色的兵馬俑。其實，流程已跑了上百遍，模擬發射也沒問題。戰友怕她累壞身體勸她休息，她眉心緊皺，「沒有100%把握我心慌。」

發射日，導彈呼嘯騰空，她成了連隊第二個「金手指」。

「轉崗？」勝利的喜悅還未散去，她就接到轉崗當發射車司機的通知。

發射車的方向盤和油門剎車非比尋常的重。她常常一開就得幾個小時，打起仗來既要駕駛又要操作，有時還得掌控發射車在幾厘米的距離內靈活移動。

「你能行嗎，要不和連長說換個人？」戰友為她放棄「金手指」崗位遺憾，又擔心她身材嬌小承受不了。

「有啥不行。」她的「撲克臉」依舊無表情，語氣卻特別堅決。

「菜鳥」就要從頭練起。牛少波被併入新兵發射班，發射單元站成一列全是一道拐，就她一個上士。有個新兵悄悄嘀咕：「是不是牛班長犯了什麼錯，被下放了？」牛少波沒空理會，忙著爬上爬下對著說明書研究導彈車。

實戰中快速佔領陣地時，導彈發射車停車需對準某標準線不超過幾分米，而牛少波對自己的標準卻是幾厘米。她對著駕駛場坪的水泥縫一練就是上百遍，直至能輕鬆達到自己的「戰標要求」才停，下了車整個後背都濕透了。駕駛發射車最難的要數發射車鐵路機動。車寬本就比火車平板超出十幾厘米，開上去必須不偏不倚使車與平板中心重合。為了達到人車合一，牛少波練原地無油門微調方向盤，啟動發動機後不加油門，方向盤要比平時重很多，她松一點剎車，又調一下方向盤，靈活掌控車身移動在預想的幾度範圍內。最後，練到從不同方向駛過來，車底的重心鉛錘與模擬平板的重心穩穩重合。

駕駛發射車除了難就是苦。去年野外駐訓，一輪迴晝夜訓練持續近兩個月，幾乎每天都要奔襲數百公里，路上要開車，停車要搭設偽裝網，有時不停歇戰鬥長達10個小時，遇到下雨，偽裝網增重幾十斤，她舉著爬上爬下毫不影響，只有「撲克臉」憋得通紅。

轉崗之後，牛少波兩臂有了「疙瘩肉」，肱二頭肌不比男兵小。戰友開她玩笑：「一副武藝高強的樣子，別嚇跑男朋友。」她的「撲克臉」終於有了笑容，秀著肌肉道：「不會的，就憑這力量，他不敢跑。」

（圖片攝影：孫 波）

不言敗的「牛班長」

■下士 邰婧淑

我們都愛叫牛少波「牛班長」，不僅因為她姓牛，還源於她身上那股永不言敗的牛勁。她的轉崗經歷讓我堅信，只要肯吃苦有決心，咱女兵也能成為決勝疆場的導彈神兵。

報道員宋湘武

用鏡頭定格血性

■陸超陳霖

「砰砰——」彈殼墜地，硝煙未散，草叢中，幾名狙擊手收槍凱旋。不遠處，一個渾身是土、滿頭大汗的下士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手裡握著一個相機，興沖沖地招呼道：「快來瞧瞧，我『獵』到了一張血性的照片！」

狙擊隊長陳蒙祥湊近一看，感慨道：「乖乖，把握得恰到好處，你不當狙擊手真太可惜啦！」這張照片確實堪稱完美：狙擊手冷峻而專註地瞄準，狙擊槍口跳動著火焰，一枚出膛的彈殼空中懸停，開槍後0.01秒的精彩瞬間被相機鏡頭捕捉到，讓人看了為之一震。

「快門是扳機，取景器是瞄準鏡。其實，拍照片和狙擊手打靶一樣，必須抓住瞬間機會！」眼前這位下士，就是東部戰區某特戰旅新聞報道員宋湘武。為了拍好這次狙擊照片，他頭頂烈日，手持相機，在草叢中趴了一上午。

不成想，宋湘武以前還真當過狙擊手，用他的話說，「我這是干回了老本行。」其實，剛開始接觸攝影的時候，宋湘武走過不少「彎路」。一次為了拍攝特戰隊員快速突入房間的鏡頭，他把參數調來調去，反覆折騰了幾次，看著拍出來模糊的影像，老報道員黃洪福說：「真正好的照片是抓拍的，像你這樣咋行？」

「我就不信，都是瞄準鏡里找目標，還玩不轉！」宋湘武通過總結失敗的教訓逐漸明白：攝影同狙擊法則一樣，殘酷而公正。既不能驚動目標，又要把握最佳機會精準擊發。白天在訓練場「蹲點」，晚上和相機「較勁」。不久，他拍攝的照片逐漸登上了諸多報紙雜誌。

如今，只要宋湘武手握相機來到訓練場，總能颳起一股練兵小旋風。儘管有些精疲力盡，但眼尖的戰友看到他保准煥發神采，「快看，狙擊手報道員來了，可不能在鏡頭前掉鏈子！」為了能捕捉到最精彩的瞬間，宋湘武頂著高溫攀登上20米的高樓平台，佔領拍攝的最佳角度，熱得渾身濕透。有時，他和獵人們一起下到冰冷刺骨的水中，記錄獵人臉上的水珠，冷得牙齒打顫。

有一次，在連隊跟訓拍攝，宋湘武也要跟著爬溝越障。「你個報道員就別跟著了，離遠點就行了，待會我們還要下水。」老兵怕他跟著礙事，不讓他隨行。宋湘武來勁了，「別小瞧人，報道員也是戰鬥員。」讓老兵更沒想到的是宋湘武跟著穿火壕涉水潭，衣服一會兒被水淋濕一會兒被火烤乾，鏡頭上火光閃閃，水珠瑩瑩，拍出了硝煙味十足的《水潭出擊》《穿越火障》等照片。

老兵看得熱血沸騰，連聲說佩服。「班長，別忘了，我以前是名狙擊手！」宋湘武的臉上，划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得意。

這幾天，單位組織攝影展。戰友們都說，不用看備註，一眼就能看出宋湘武拍的照片，因為這些照片出手即震撼，栩栩如生，鐵血柔情撲面而來。

（圖片攝影：曾憲發）

渴望光榮夢想

■指導員 高俊傑

兵拍兵，連著訓練場，也連著戰鬥力。你瞧，只要看到宋湘武拿起相機走過來，戰士們再冰的冷水浴也能多堅持一會兒，再重的圓木也能突破極限扛起，因為他們渴望光榮，渴望被肯定。

衛生員肖海

深山溝里「兵大夫」

■趙佳慶張添溯

「肖班長，快醒醒！小李受傷了！」遼東山區某倉庫，結束一天收發作業的官兵正在酣睡中，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

原來，上等兵李澤旭由於白天體能消耗大，夜間巡邏時一不留神撞上了庫區的防護網，額頭剮開條大口子，血流不止，值班員首先想到肖海。

走！肖海一骨碌爬起來穿上褲子、抓起外套，一溜小跑到衛生所。只見他動作麻利地準備好醫療器械，去污、清創、消毒、麻醉、止血、縫合、包紮……十幾道程序有條不紊，一氣呵成。不到半個鐘頭，小李轉危為安。

「能有這個蹲得住山溝的『兵大夫』，是官兵的福氣！要不這大半夜，百十公里的山路，往哪兒送都不容易。」提起四級軍士長肖海，倉庫主任黨玉明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別看肖海只是個衛生員，可不管頭疼腦熱還是一般訓練傷，從扎針、掛水到清創、縫合，他都能應付得來。

一個大山溝里的衛生員，咋能這麼神？有人說，肖海是從沿海大城市調過來的，見過大世面；還有人說，肖海以前是醫高專的優秀教員，醫術了得。

「我哪有那麼神？那都是戰友們抬舉我，鞭策我好好乾，不給官兵看病，學再多知識技能也是白扯！」從入伍開始，肖海就當上了連隊衛生員。2007年，他被選送醫校進修，紮實的理論功底和出色的業務能力得到校領導器重，學習期未滿，就被確定留校任教。

海濱、大城市、教員……這在不少人眼裡，是夢寐以求的好單位。但城市的喧囂，卻令肖海感到些許不安。

「我是山溝出來的孩子、邊防出來的兵，學出名堂也要回報部隊，服務官兵。」肖海一席話，讓校領導既驚訝又欣慰。

「兵大夫」落戶山溝溝的消息，一時間炸了營。然而，老兵們心裡有數，倉庫條件苦，留不住人。這些年軍醫像走馬燈，醫務室主人換的比藥品還勤。這個「兵大夫」究竟能在山溝溝里呆多久？

「我覺得這山溝就像兒時的家鄉，官兵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樣需要我，我在這裡有獲得感。」在這個偏遠的衛生所紮下根，肖海一呆就是6年。

山溝里的「兵大夫」，就得蹲得住屁股、邁得開腿。肖海背著藥箱下分庫、走班排、進哨所，百餘公里山區的多個駐點，他每月巡診一次，送醫送葯到一線。

上等兵王琦，又高又壯，沒得過病，沒想到巡邏被毒蜂蜇傷，一會兒工夫就渾身發燙，皮膚又癢又紅腫。「這是過敏癥狀。」肖海趕緊為王琦注射抗敏葯，不到十分鐘，王琦的過敏癥狀漸漸減輕。

老兵跟肖海混的熟了，私下問他，這山溝里到底有啥值得你留戀的？為啥不在大城市干出一番事業？肖海答，山溝，戰友，就是我的事業！

山溝靜謐，讓肖海更能靜下心來鑽研醫術。幾年來，他不僅學習了針灸、拔罐、按摩、推拿技術和心理諮詢知識，還考了一大堆資格證書。有一陣，炊事班長咳嗽不止，懷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茶不思、飯不想，工作沒勁頭。肖海主動找他談心，從疾病的癥狀講起，打消了他的顧慮。

倉庫黨委倍加珍惜這個能蹲得住山溝的「兵大夫」，不僅送他到大醫院進修，還借「三式一化」衛勤保障模式試點的東風，投資建強衛生所。不久前，上級還把現場會設在倉庫，「兵大夫」肖海親自向前來參觀學習的醫院、倉庫領導介紹衛生所建設經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衛生員，風風光光地當了把教員。

（圖片攝影：曲金亮）

他是健康守護神

■上等兵 李澤旭

在我們山溝溝，肖班長絕對是少林寺掃地僧一般的高人。甭管遇上什麼小病小災都不怕。因為只要他在，我們就有了健康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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