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之謎，漂泊病及成人禮

題圖：Chiang Mai 古城

承昭拍攝於 Thailand. May.14 2017

01

老C又找我喝酒了，他說最近又陷入了瓶頸。我問他是哪方面，他說關於生活，有很多未解之謎，不知該如何面對。

我問他是性生活嗎。他說去，我哪有性生活。

比如為什麼要這樣活著，一點都不開心。比如工作賺錢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花錢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快樂。比如他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卻也沒有想去的地方。比如他想回家，又怕回家，他說。

聽到花錢的時候沒有快樂的時候，我很想打他，但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他不是個裝逼的人。

關於老C，看過之前《老C的故事》的應該有點印象。他就是那個因為某個姑娘漂洋過海來到這個國家，卻也因為那個姑娘留在這個國家的男人。

我沒那麼高尚，呵呵，老C說。那都是因為你寫的時候把我的感受放大了。事實證明，彼時放大的感受，在時間的揪扯中都會慢慢平息，回歸原本的樣子。

現在的老C，依然留在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公司宿舍。兩點一線的生活，看起來和大多數單身漢並沒有什麼區別。不同的只是，找我喝酒的時候，他再也沒有提過任何姑娘。

02

我說，我給你好好分析一下。活得不開心，可能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取悅你。你看你連取悅自己都不會，怎麼會開心呢。

不知道工作賺錢是為了什麼，說明你沒有目標，不知道工作賺錢這一途徑，是為了讓自己通向哪裡。至於花錢不開心，是因為做這件事並沒有滿足你什麼慾望。

不想留在這裡，是因為這裡沒有讓你欣喜的東西或人，甚至可能還有些厭煩。不知道去哪裡，是因為你不知道未知的地方能否讓你滿意。

至於想回家，說明四海為家的你還算有點兒人性，哈哈。怕回家，也許是因為家裡有你不想面對的話題和現實。

沒有取悅自己的能力，沒有目標和慾望，沒有愛人，沒有歸屬感，逃避故鄉。你看你的個人生存現狀這麼糟糕，居然還可以活著，已然是個奇蹟。

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老C說。對於這些未解之謎，我們都解剖到了第二層，卻仍然不得其解。惡性循環的生活就像一場場周而復始的夢，總是似曾相識，盜不完。

03

?

其實這些未解之謎，說白了都是漂泊病。老C喝了口酒，淡淡地說。

因為我們都是生活的叛徒。眼下的一切問題都是因為我們背離了那些順理成章的生活造成的。

很多家裡的朋友經常說，我們對自己夠狠的，總是說走就走，一言不合就浪跡天涯。其實我反倒覺得我們對自己都不夠狠。

如果真的夠狠，從一開始就應該逼著自己回歸到主流的生活里去。賺到首付就應該把房子買了，買了房子就會去處對象，看對眼了就結婚，結婚了就生娃兒，娃兒大了就上幼兒園。

生活節奏緊湊了，就沒有太多時間去猶豫徘徊。我們就不會想著去實現那些有的沒的自我價值，就不會輕易想到換工作，在一個穩定的單位里老實上班賺錢養家。更不敢任性離開哪個城市，放棄穩定的生活。

那樣的話，一切就都進行得順理成章。把每一個階段的時間窗口縮短，就容不得自己思考抉擇。然後，我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多未解之謎。

你看，我們何曾逼自己這樣做過？

04

我問他，你後悔沒有過上那樣的生活嗎。

我不後悔，只是覺得有點虧欠。

別扯了，在這個世界上，哪兒有人那麼倒霉讓你虧欠啊。

你知道我為什麼怕回國嗎，老C說。我怕回到家鄉，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個異類，是怪物。即使工資再高過得再自由，在他們眼裡，我還是那個還不買房結婚的神經病。包括我的父母。

我們的父輩，愛的方式就把一切力所能及甚至不能及的都給予子女。他們的愛絕對無私，直到老去也不見得會為自己留下點兒什麼。

無憂的衣食，價值觀，為人處世的道理，完整的教育，孝道，他們相信這一切可以讓一個人活得更好，幸福生活來得更容易些，這些我認為沒錯。

可這種愛也經常夾帶著一些設定的預期，那就是希望子女一定程度上按他們設想的幸福的軌跡去生活。可讀書，工作，置業，結婚，生子，然後是什麼都不缺的樣子。可是這條大多數人選擇的人生軌跡，就是幸福唯一的樣子嗎。

05

我對老C說，那肯定不是幸福生活唯一的樣子。美國婦女有51%獨自生活，沒有配偶，她們不見得就不幸福。你當然可以繼續做主流生活的叛徒，只要你願意承擔被邊緣化的結果。大家那麼忙，誰有空理你。

嗯，是啊，每當我想到自己的開心和煩惱都和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一樣的時候，我會覺得，那得有多枯燥啊。老C說。

枯燥就枯燥吧，反正這輩子也沒多長。畢竟，對於正在離經叛道的生活，我們正在還予代價。

你無法否認，大部分人選擇走的路，即使不是康庄大道，但也不會有什麼錯。我們沒有上路，除了生存能力太次，還因為我們太自我。

而人一旦活得太自我，就顯得幼稚。大家都是成年人，對於幼稚總是會嗤之以鼻。

成年人。老C重複了一下，問我，你覺得什麼才是一個男人的成人禮。

過去我會認為，一個男人的成人禮是啪，呸，是責任和擔當。但現在，我覺得一個男人的成人禮是買房。置了業，在大家眼裡，他就不再是浪蕩遊子不務正業。

我問老C，你早就買得起房了，為什麼還不買。

老C說，你忘了，一年前你在《老C的故事》中已經把我前女友寫成已經訂婚了，我買給誰呀買。

呃…我大概喝多了。(End)

承昭柬埔寨 馬來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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