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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貴 二壯的愛情

二壯的愛情

山東臨清陳百貴

前言:這是篇以愛情為主題的小說,講的是愛和被愛的故事。故事是圍繞著主題虛構出來的。請讀者朋友們不要對號入座。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

吃罷晚飯,二壯沏了一壺茶,坐在天井院中,他那特製的茶几旁,一邊喝茶,一邊吸煙。開始享受富人的生活。

二壯的宅基不小。沒有一畝,也有八分。這是上輩人留下的。這幾年,二壯又把主房、配房、門樓翻蓋一新。在這個兩三千人的大村子裡,光靠農業收入的農戶中,也可以說是上等戶了。當然,不能比開廠子和開公司的戶了。宅房修好,二壯就在院中支了塊水泥板,當茶几。傍晚,就在這兒吃飯、喝茶、休息。雖然茶不是好茶,煙也不是好煙。但是,這普擺的可不小。有時,還跟著收音機哼哼兩句。當然,哼哼歸哼哼,唱詞,他一句也不會。

二壯身體壯,長得五大三粗。地里活,真有一套。心又細,相信科學種田。拉起種田的呱來,頭頭是道。又勤勞有簡樸,這小日子還過不好?更主要的是,二壯還娶了個好媳婦。她是當地的大美女,叫翠蘭。翠蘭的美,可不是農村姑娘的,那種敦敦實實的健康美。而是細腰肖臂的典雅美。那氣質就像走上T台的模特。鄉親們都說,這是天生的一對。二壯更是喜得整天合不攏嘴。

兩人婚後,生了一雙兒女,都上小學了。這翠蘭自打結婚後,二壯一點活也不上她做。只是在家裡帶孩子做飯。後來,孩子大了,除去接送孩子上下學,就是看電視,玩電腦。這清福算是享到家了。

自打手機微信開通後,翠蘭迷上了微聊,做飯不是早就是晚。二壯也不腦怪。每當看著媳婦玩手機那個著迷的樣子,總是偷偷的笑。自己心裡那個甜蜜勁兒,就別提了。

這樣的日子,真是蜜裡調油,又香又甜。幾十畝地一條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對個莊家人來說,又要何求呢?但是,最近這種安閑,平靜的生活,卻被翠蘭攪起了波瀾。翠蘭非要打工去。

「你受不了那個罪。翠蘭,還是別去了吧?」二壯好聲好氣地勸她說。

「你說我跟著你享福了?」翠蘭不高興地反問。

「雖沒享福,但也沒受罪。出門打工是憑力氣掙錢,你能頂得住嗎?聽我的話,別找罪受。」二壯耐心地做工作。

「累點兒,也總比光在這一畝三分地里,轉悠一輩子強。」

「平靜的日子過煩了?那好,等農閑了,我們旅遊去。」

「不用你,我要自己出去,闖蕩闖蕩去。」

「咬!你要在城裡闖出一片天地來?」

「你別笑話我,我要體現我自己的人生價值!」

「啊?別人把你賣了,也不知向誰要錢去。安生點吧!」

第一次談話,就這樣結束了。

也是,自農村改革以來,土地越改越少。後來有了「農民工」這個名詞,農民出外打工的人,越來越多。竟形成了打工潮。一開始,人們利用農閑時出外掙錢。漸漸地,有常年不回家的。還有的在城裡買了房,融入了城市,成了城市人。當然,哭著回家的也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一去再也無音訊的。

自從有了手機微信,交友的範圍更廣了。翠蘭的心裡像裝了個小兔子,越發消停不下來。這會兒,非要外出體現自己的生存價值了。

兩個孩子在月下玩兒了一會兒,困了。纏著媽媽要睡覺。翠蘭打發兩個孩子睡下,便拿了個馬扎,坐在二壯旁邊。

「我決定了。」

「攔不住你?」

「行李我都拾掇好了。」

「非去不可?」

「明天早晨,七點有車來接。」

這鄉里有好幾家媒介公司,外出打工的人多了,媒介公司也多了起來。反正都有證,都是正規的。 並且都不收打工人的費用,不知他們的收入從何而來。

「不行就趕快回來。我真捨不得叫你掙錢去。再說,咱不是窮困戶。」

「誰家窮了?」

「你出去,我不放心。」

「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孬好還分不出來?」

「要都這麼說,就沒上當受騙的了。」

「放心吧!又不是我自己。」

月亮越升越高,個頭越來越小,光輝卻更白更亮了。

翠蘭滿意了,打起哈欠來。二壯卻無絲毫睡意,一根接一根地吸煙。話,早已說盡了,但還覺得心裡滿話,就是說不出來。最後的收場白,還是那句千年古語:好自為之吧!

明月幾時圓

二壯天生就是一條漢子。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顯得粗手笨腳,卻是家裡地里,都拿得起放得下。這不,自打翠蘭出外打工,家裡的活全是他一個人。凌晨四五點鐘,起床做飯,送兩個孩子上學,然後下地幹活。十一點再接兩個孩子回家,做飯、吃飯、送兩個孩子上學,然後下地幹活。下午五點,接兩個孩子回家……

忙忙碌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一兩個月過去了,翠蘭一點消息都沒有,手機總是處於關機狀態。難道這麼忙?連個電話都沒空打嗎?別人有向家裡打來電話的,二壯就去問個究竟。人家說:俺沒進廠子,在外打零工。一天百十塊錢,除去吃住能剩七八十塊錢。進廠子,要簽訂合同,不隨便。那就是說翠蘭進了廠子了。這是個什麼廠子?還要與外界切斷聯繫。二壯不好再問,可心裡總是放不下。

又過了幾個月,村上的一個婦女回來了。二壯趕忙去打聽消息。

「俺的個娘唉!你可別提了!我們都進了孫二娘的黑店了!」 那個婦女指天劃地地說,懊悔當初,氣得渾身哆嗦。

「做車送到不要錢,」 那個婦女說:「可是,一進廠,就交三百塊錢的體檢費,抽了四五管子血。然後是洗澡,換工作服。洗澡不要錢工作服要錢,每人兩身,又是三百塊。管住宿,住宿不要錢,吃飯要錢,每人每天十塊錢,先交一個月的,又是三百塊。」這個婦女說到這裡咽了一口唾沫,接著又說:「然後是簽訂合同。工作自己選。一份是每月三千八百塊,除去三百塊的飯錢,和三百塊錢的保險費,實發三千二塊,壓一個月的工資,合同期是三年。另一份是每月四千三,除去飯錢和保險,實發三千七,壓一個月的工資,合同期是一年。中途曠工、逃跑都要罰款。手機全部上交,統一保管。我們幾個選了第二份,合同期一年的。一上工,可傻了眼了!」

「咋了?」二壯關切的問。

「咋了?根本不是人乾的活。再能幹的人,也幹不了半個月。再干非得死在哪裡不可。你別擔心,我們都沒死在那兒。」那個婦女見二壯急出了汗,趕忙安慰了二壯一句,又接著說:「一開始,我們光看見車間里每天都有新工人,也沒見有人出去。老工人哪兒去了呢?真叫人心裡發毛。直到有一天,我們才知道真相。原來,車間里的工頭專門向外領人。要收一百塊保險費,保證把你領出去,還不被抓回來。原來,廠子里有個夾道,是故意留出來的。每天放幾個人是有數的。最多你能堅持兩周,我們這些人,就是給廠子送錢的。我的娘!這會兒的資本家, 咋這麼狠呀?」那個女人說到這裡,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低下頭,有抬起來,說:「我們逃出來,打了幾個月的零工,掙了點兒路費,這才回來。這輩子打死我也不想出門的事了。」

「翠蘭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二壯更加擔心起來。

「她呀!逃出來後,我叫她回來,她不回來。她說,總不能凈黑廠子吧?非要闖出個名堂來不可。這會兒在哪,我真不知道。」

二壯的心又懸了起來,翠蘭呀,翠蘭!你在哪兒呢?

二壯領著兩個孩子往回走,心亂如麻 。 你說咋這麼巧? 今天又是個月圓之夜。二壯坐在他特製的茶几旁,吸起煙來。這次竟忘了沏一壺茶。

「爸爸,媽媽怎麼了?」

「出去為我們掙錢去了。」

「爸爸,咱沒錢嗎?」

「有。」

「那,媽媽為什麼還出去掙錢?」

「唉!怎麼說呢?人人都想證明自己,可是,方向錯了,就會慘敗。蜂鳥雖小,叫聲聽都聽不見,但,它是鳥,無需證明。蟬一旦鑽出地面,脫去保護它的鎧甲,尖叫著飛上高枝,誤以為自己是鳥,其實還是昆蟲。連三季蟲都不是,壽命只有二十多天。」二壯自言自語的悟起禪來了。

「蟬蛹好吃,我們捉蟬蛹去了。」兩個孩子忘了對母親的思念,歡天喜地地跑到樹下捉蟬蛹去了。

葉敗荷殘玉藕香

二壯這小子就是能,他不但承包土地,承包果園,還承包了幾畝廢棄的坑塘。他把坑塘一分為二,一邊種藕一邊養魚。捕魚時,把水抽到藕塘里;挖藕是,把水放到魚池裡。他還圍著池塘,種上了月季、玫瑰、菊花,垂柳。夏天濃蔭覆蓋,冬天陽光充足;四季花草不斷。真是個休閑的好地方。有釣客來,還提供茶點。釣魚不收費,釣的魚按市場價收費。如果不要,還可以放回池裡。玩兒了一天。誰還不有幾條?

三秋過後,初冬天氣,荷塘里葉敗荷殘,一片傷心景象。二壯可顧不得悲秋,他正準備著放水挖藕。手機響了起來,是村委會打來的,叫他趕快去一趟。二壯來不及放下手機,就向村委會跑。

「爸爸,咋不騎電動車?」

二壯慌忙回來,騎上電動車,一溜煙兒,沒影了。

人人都喜歡好事成雙。其實好事不一定要成雙,只要不攤上壞事,好事接二連三的不斷,你就是最幸運的人了。二壯就是這樣的人。比如他這一年:賣糧、賣果、賣藕、賣魚……不斷地發著一筆筆小財。今年這樣,明年這樣,後年還是這樣。除去忙活之外,實在淡然無趣。難怪翠蘭要外出打工,尋找她的人生價值了。說真的,她是在尋求一種新的、生活的刺激。人不能沒有刺激,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缺少了刺激,就會失去生活的情趣。二壯卻是例外,他對這種生活樂此不彼。他覺得,發家致富就是他的價值,叫翠蘭享福就是丈夫的責任,把孩子撫養成人就是爸爸的擔當。責任加上擔當不就是一個男人的價值嗎?這多半年來,由於擔心他的責任人,二壯不知不覺的減肥了,白頭髮也悄悄的長了出來。但是,精神頭沒減。因為,他還有責任,他還有擔當,他還要體現他的價值。至於家務活,翠蘭在家時,二壯也盡量不叫她干。現在翠蘭不在家,只是多做三頓飯,和接送孩子上下學,這些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就是每到晚上,坐在特製的茶几前,翠蘭的影子就會悄悄地襲上心頭。鬧得他不是忘了喝茶,就是煙把燒了手。思來想去,他還使報了案。

一個月過去了,沒有音信;兩個月過去了,沒有音信;現在村委會突然來了電話,那還不趕快去?

村委會的辦公室里,翠蘭兩眼哭的通紅。見二壯進來,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眼淚滴在地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原來,最近公安機關,打掉了一個傳銷團伙,這才解救了翠蘭。

愛你,我要重新塑造你

翠蘭回到家,一頭扎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那不是哭,是嚎,嚎啕大哭。哭聲驚動了四鄰,一會兒引來了一屋子人。大家紛紛勸說,說的都是寬心話。二壯一邊招呼著大家,一個勁兒的吸煙。

好一陣子,翠蘭止住了哭聲。大家漸漸地散去。大概是太累了,翠蘭竟噙著眼淚睡著了。

翠蘭這一覺,整整睡了一個下午,黃昏時分才醒來。二壯做了一桌子菜,要與翠蘭接風洗塵,不,應該說是壓驚。翠蘭坐在桌前,看著二壯,還沒說話,眼淚又要流出來。二壯見狀,馬上說:「在外面的遭遇,就別提了。就像小孩的作業,得了差號就揭過去,重新再寫。」

翠蘭淚眼盈盈,看著二壯,真是梨花帶雨,叫人心生憐憫。

「其實,這事也不全怪你。我也有責任。」

「誰知道,外面如此險惡呢?」

「知道就好了。你能活著回來,比什麼都強。來,孩子們,為你母親全身而退,干一杯!」

二壯為了活躍氣氛,叫孩子以水代酒。又親自把酒與翠蘭端起來,兩人一飲而盡。

過了幾天,二壯對翠蘭說:「翠蘭,這會兒體現你的價值的平台有了。」

「別笑話我了。」

「不是笑話,是真的。咱在村裡開了一家農家樂,用咱自己的蓮藕、雞、鴨、鵝、魚、野菜。做特色飯菜。師傅我都請好了。」

「我怕幹不了。」

「你能行!你有在外面工作的經驗。」二壯特意把翠蘭在外面打工說成是工作,真是用心良苦。「再說,干不好,也配不了錢。材料都是咱自己的。光說開師傅的工資,用不了幾個錢。」

「還是你好,二壯。」翠蘭這會兒開心的笑了。

「不,還是我的翠蘭好!」 二壯也開心的笑了。

作家檔案

陳百貴,筆名:永遠在路上。1955年出生。山東省臨清市人。喜歡用文字記錄永遠在路上的情景。

顧問:盧偉光:作家 《雞西礦工報》副總編輯

孫文斌:小說家

沈曉密:散文家

秦 萌:《北方時報》「鄉雪版「」編輯

郭亞楠:作家 《創業者》編輯

白 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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