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是一種再生

最新 05-25

啟示，是一種再生

——論讀書與做學問

「十幾年前，一個人到我家門前乞討，說他的包被偷了，沒錢買東西吃了，乞討了好多人家，都沒討到。我給了她十元錢。兒子提醒我說當時騙子很多，我說我不在乎他是不是騙子，我只在乎我是不是善良！」

「因上努力，果上隨緣！」

「《國富論》……」

「雅思貝爾斯……」

「小我，大我……」

「社會發展論……」

「宇宙大爆炸……」

「智人……」

「導演和舞台……」

「儒釋道……」

她曾經告訴我，她具有一種整體的思維，當時我不太懂，不知道什麼叫整體的思維，以為那就是最多將事件首尾、過程的狀態連貫起來去思維或者所謂的簡單的大局意識。

但面對著這份PPT，我忽然明白了她所說的整體思維是什麼，就是一種跨學術的思維、跨理論的思維、跨歷史的思維、跨思維的思維。我從來沒有在一次講座中得到過這麼多的信息的。

雖然我沒能親臨現場，但我能想像她一定是用最通俗的語言和案例跟高三的孩子們講述，因為她的這種整體的思維，是能夠將一切硬的理念給揉碎的。

「真的，我就是在午睡醒來準備給你傳PPT的一分鐘時突然就給你們學校把慶六一的主題給想好了！」她對我說。——她想到的是「人間有大善」（我們學校一直在試圖營建「善」文化），比我給她看的那個主題要通俗得多，但也卻深遠厚重得多。是的，這也許就是一種整體性思維吧。

我喜歡讀哲學書，因為哲學覺得能讓我的思路變得十分清晰，那些看起來是對語詞進行辨析的句子里，其實蘊藏著對事件紋理的細密耙梳。所以，我有時候也覺得我對一種現象的分析是很縝密的。

然而，我現在真感到她所讀的書已經是一種神學的書了，不管是經學的、倫理學的、心理學的、教育學的、自然科學的、社會學的還是歷史學的，她彷彿已經進入到了一種神學的實證主義當中了。我的意思是，她不僅讀書，而且所產生的對世界的看法，確乎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以用神啟的言語點化一切了。也就是，世界在她眼裡，既是實實在在的，又更是能夠產生隨心所欲的啟示的。

正如她的PPT里所說的，人其實就是這世界之大海的一個小水滴，小水滴就在大海中，擁有著大海所有的特性，其實世間所有事物都具有著這樣的特性。所以，她打通了人與世界的隔膜，而獲得了一種融合，所以她說她有一種整體性的思維。

然而，她為什麼能達到如此境界？我想，這是跟一種信仰有關係的。我對信仰的理解是不夠透徹的，因為我覺得我的信仰還不夠徹底。但，我知道信仰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信仰，就是一種對所信之物能產生無限的啟發。比如，基督教的信仰，便是對那釘在十字架上的上帝能產生無限的啟發。那十字架和上帝就是信仰的源點，能夠與世界上任何事件聯繫在一起。這當然是跟思維有關係的，因此海德格爾在他的《路標》中說，信仰其實也是一種科學。

而我在她的PPT里看到的，是她對人的一種信仰。

她愛人。

因此，她始終在探索各種各樣的人在世界各個層面上的狀態。儒家的人，道家的人，佛家的人，原始的智人，處在經濟上的人，處在交際中的人，處在教育中的人，處在時間中年的人，處在「無」中的人……然後，她開始發現了一個系統的關係，一個歷史性的關係，一個實踐的關係。因為她具有系統和歷史性的思維，所以，她能夠實踐；因為她有系統的和實踐的思維，所以她能夠展望過去、當下和未來；因為她具有歷史和實踐的思維，所以她能夠處在世界這部大機器的系統當中而逍遙自在。

最終，她理解了這世界上各種關係中的人，因此，她形成了一種關心！她開始反觀一種內心的存在。她從這內心的存在中看到了一束光亮，那就是「我是」「我有」……對，相對於「你」「他」的「我」！

「我」，是一切之根源，是燭亮世界的一。

於是她對我說：你注意到了那張發現「柔軟」的PPT了嗎？你對當下的老人摔倒、弱者乞討、碰瓷訛詐是怎麼看的呢？

於是她對我說：我不在乎他是不是騙子，我只在乎我是不是善良，我有沒有善心！

看著這一張張PPT，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都在這PPT里了，這PPT也像一束光亮，照著了我自己！

是的，敬愛的許芩老師，很多事情不僅僅是多讀書能看清的，也不是光實踐能做好的，我們需要的是融通、是消融，是整體的思維，是做學問。

確實，整體的思維，做學問，能不斷感到啟示，而那啟示，就是一種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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