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耘國際：為何Facebook不把虛假新聞都屏蔽？

「弗朗西斯教皇震驚世界，支持特朗普坐上總統之位。」「涉嫌希拉里郵件泄露門的聯邦調查局特工在殺人後自殺。」「拉什在米歇爾攻擊特朗普後曝光其變態過往。」這些聳人聽聞的標題的出處並不是《紐約時報》或CNN電視台，它們更可能是馬其頓的一幫少年寫出來的東西。這些虛假新聞的用意就是騙點擊，吸引讀者點擊相應的虛假新聞網站，好讓巴爾幹的少男少女們能夠通過廣告點擊賺點錢。

如果說去年秋季的總統大選將以「黑天鵝」之名載入史冊，那麼這些虛假新聞絕對也能留下一筆。它們在Twitter和Facebook上遭到了人們的瘋狂轉發，特別是在Facebook上，排名前20的虛假報道，實際點擊量竟然比排名前20的真實報道還要高。虛假新聞也成了網路大戰的導火索。但最悲慘的是，搞不好連總統大選的結果都受到了它的影響。別忘了，44%的美國成年人都是以Facebook為新聞來源的。你大概覺得，虛假新聞這種事還能有什麼爭議。我們肯定都同意，像總統大選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不能直接讓Facebook和Twitter把虛假新聞都屏蔽了嗎？

我們能這樣要求，但它們不能這樣做。問題並不是出在技術上，而是出在哲學理念上。「辨別何為『真實』，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在回應虛假新聞現象時，Facebook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如此寫道，「雖然有一些假新聞是徹頭徹尾的謠言，但有更多的內容，包括來自主流信源的，往往只是做到基本概念正確，而在一些細節方面卻存在錯誤，或者有所遺漏。還有更多的報道，所闡述的觀點與很多人不符，因而被標註為不正確，儘管它們在實際上是符合事實的。」

所以，提到教皇大人的那條新聞顯然是捏造的。但是那些滿天飛的傳聞和流言呢？有誰能知道它們到底是真是假？再比如說洋蔥新聞和《紐約客》上安迪·波洛維茲（Andy Borowitz）所寫的那些惡搞報道呢？這兩者其實都沒有任何欺騙意圖，但也經常被那些幽默貧乏症患者（上帝保佑他們）當成事實在網上亂轉。在虛假新聞引發了轟動後，谷歌和Facebook會停止與虛假新聞網站的廣告合作。馬其頓那些少年們的收入也就這樣斷了。雖說扎克伯格一開始就斷言：「這些騙局改變了大選結果？基本沒有可能。」但Facebook的確在採取更多措施來與這個問題作鬥爭。比如，讓舉報虛假報道的操作更簡單，他們也在考慮為那些被讀者標記為假新聞的報道添加警告標籤。但我得提醒大家一下。還記得當年剛開始可以自定義新聞頁面（像谷歌新聞那樣）的時候嗎？就是讓你可以只瀏覽與自己的興趣點相關的新聞報道，大家當時都擔心，我們再也沒機會看到那些原本可通過翻閱報紙或其他媒體看到的報道。

說實話，Facebook的問題可要比這嚴重上一千倍。在社交媒體網站上，是你來決定自己想要看誰發的帖子。如果是在Facebook上，那就是你朋友們的；如果是在Twitter上，那就是你選擇關注的人們的。無論是在哪邊，你會關注的都是與你三觀相近的人，看法討你喜歡的人。換句話說，現在你所選的不再是你想要瀏覽的話題，而是你想要看到的報道立場。你根本是給自己蓋了一間迴音室。了解了這些，你大概就能明白，為什麼「讓網民當裁判」來過濾掉所有假新聞的做法是很有問題的。因為每當你的迴音室里有一個人將某篇報道標記為「不實」，在另一間立場截然相反的平行迴音室里，就會有一個人將它標記為「真實」。就算我們決定把這一整套總統大選的程序再折騰一遍，也照樣擺脫不了虛假新聞的干擾。不過倒也還是有三點不一樣，而且都是好事。第一，Facebook和谷歌將能夠封鎖掉虛假新聞發布者的廣告收入來源。第二，Facebook計劃部署的新政策和新演算法，至少能夠過濾掉一部分刻意誤導大眾的消息。而最關鍵的第三點是，我們將會變得更加多疑。經歷過一次虛假新聞滿天飛的總統大選，然後再花上4年時間來談論這件事，也許會讓我們在下一次時把眼睛擦得更雪亮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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